喬新玉
隨著新媒體和數字技術的發展,微敘事漸成熱門詞匯。所謂微敘事,指的是在較短時間內達成的故事描述或意義表達。目前,微博代表著微敘事的引領者和中堅力量。《娛樂至死》的作者尼爾·波茲曼認為,媒介的形式偏好某些特殊的內容,從而能最終控制文化。①由微博所引領的微敘事潮流,正在改變著年輕受眾的媒介使用習慣,這一點在電視節目制作上已有端倪。微敘事,已經影響著電視節目制作的思路。通過有意識的利用和開發,微敘事可以成為電視節目創新的一個重要維度。
微敘事:新媒體生態中的受眾“寵兒”
2009年,新浪微博誕生,自此,微博以其140字的篇幅成為新媒體的佼佼者,一舉改變博客“雄霸江湖”的牢固地位。140字內完成的敘事既能令人歡欣鼓舞、感動落淚,也能令人捧腹大笑、百感交集。相對于傳統小說、電影、電視劇、電視節目的敘事時間、敘事規模,微博所引領的微敘事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快節奏的現代生活、移動終端的廣為普及和人際關系的漸趨疏離,是導致微敘事繁榮的“溫床”。“憤怒的小鳥”——2010年蘋果公司最暢銷的應用軟件,是一款情節設計極為簡單的游戲:用小鳥做炮彈攻擊肥豬。全球暢銷書《移動浪潮》的作者邁克爾·塞勒將這個游戲的意外走紅歸結為“微游戲”的模式:“它并不是一個游戲,它是一大堆微游戲的集合,玩每一個游戲只需要幾秒。當你在上班高峰期堵在車上時或者慢悠悠地排隊時,你可以拿出手機,殺死幾只豬”。②
從敘事的規模、耗時來看,傳統的信息相當于普通食物,需要人們咀嚼才易消化;微敘事構架起來的信息則相當于納米級顆粒,人們可以直接吸收。微敘事體量小,能夠填充人們的瑣碎時間,讓人們在對屏幕的沉浸中緩解快節奏生活帶來的壓力和挫折感。無論是微博還是“憤怒的小鳥”,它們在結構上都由一系列相對完整的微敘事構成,受眾既可以在數秒內獲得一個完整的敘事體驗,也可以持續地觀看、閱讀或使用。
從網絡信息到移動游戲,微敘事在受眾中廣受歡迎。微敘事是一個琳瑯滿目的迷宮,吸引受眾沉溺其間。當我們稱微敘事帶來的敘事革命為“碎片化”的時候,包含了深深的誤解,我們只看到了敘事體量的迅速收縮,沒有關注到其敘事規格相對完整的本質。
微敘事改變受眾偏好
每一次人類傳播革命的到來,都伴隨著新技術蓬勃發展的助力。在這一輪的傳播革命浪潮中,數字技術是核心技術力量。數字技術以0和1的二進制語言,一統大眾傳播的采編播環節,并將人際傳播、群體傳播、組織傳播、大眾傳播的相關軟件和技術全面數字化。所謂媒介融合、三網融合,無論指向的是組織層面的行為還是從業者層面的行為,都是數字技術消弭以往的傳播阻礙的結果。基于此,當移動終端廣為普及之時,信息傳播便遭遇了數字技術的“潛規則”:信息需要適合在移動終端上播出。
移動終端在當前一般指手機、平板電腦、公交電視等等,其中尤以手機為主。截至2013年6月底,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4.64億,較2012年底增加4379萬人,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的人群占比提升至78.5%。③移動終端較之電視、臺式電腦、筆記本電腦而言,一般使用更小的屏幕,在計算能力方面也較為薄弱,故而更加偏好在體量上更小的信息。從受眾體驗來看,人們在利用移動終端瀏覽信息、獲得娛樂時往往是在閑暇等待時間、忙碌工作之余或者不便使用電腦上網之時。這時,人們盯著小小的屏幕,從微敘事中可以高效地獲得信息、娛樂滿足。這樣的滿足可以誘使受眾在“微信息叢”中不斷深入,在不知不覺中耗費大量時間。移動終端的用戶在網絡信息、娛樂獲取上,雖然不是嗷嗷待哺,但是卻充滿期待。他們期待一種可以短時間內達成的有趣溝通,同時也希望溝通時間延長時這種有趣是可持續的、可重復的。微敘事就是對這種期待的回答,一個微敘事完成一次溝通,一個個微敘事完成一次有趣的、可在時間上無限延伸的溝通。
新媒體、新技術帶來了全媒體時代、消費文化時代、注意力稀缺時代、仿真時代、微時代……,它令人眼花繚亂以至于我們很難準確地給這個時代冠名。伴隨著“微時代”的到來,不少人們所熟知的名詞也都被冠上“微”字頭銜。④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公認的:無論是電腦、手機、平板,還是地鐵、公交,他們的用戶群在相當程度上是重合的。當移動終端的信息表達“微”化之時,移動終端前的用戶們是怎樣期待電視?
電視節目敘事可以“微”化
“多屏互動”一詞與移動終端的繁榮現象緊密相關。當前,受制于移動通信技術的限制,移動終端的內容主要來源于網絡,而非電視。未來,隨著通信技術的升級換代,電視節目資源作為優質內容勢必會在移動終端上有更加優秀的表現。目前,湖南衛視已經將網絡收視情況納入到節目綜合評價體系之中,這種做法打破傳統收視率調查的局限,將多屏互動納入到收視率考察范圍之中。
觀察近年來在收視率上較為成功的電視節目,不難發現“微敘事”正在成為促成節目創新成功的推手。這種情況在綜藝節目中尤為顯著。無論是風頭正勁的歌舞類選秀節目,還是鑒寶類、水上公園闖關類、益智答題類節目,它們往往具有建立在一系列微敘事基礎上的結構。《中國好聲音》《我是歌手》等節目雖然在節目類型上大相徑庭,但都是在三五分鐘之內便能達成一個完整的敘事和溝通,然后通過變奏和重復使得微敘事以循環遞進的方式架構起整個節目。對于這樣的節目,觀眾既可以欣賞三五分鐘,也可以追隨整期節目,是典型的“微敘事化”。
2013年,一些原創的知識類、文化類、語言類節目獲得了較大的成功,如《中國漢字聽寫大會》《漢字英雄》《超級演說家》等等。這三檔節目在敘事形態上也具有“微”化的特征,它們都由一系列微小但完整的節目環節構成。
以傳統媒體的眼光來看,移動終端帶來的微敘事可能有些膚淺、草率、碎片化,令人難以完整地掌握信息,從而產生理性的判斷。然而,對于那些移動終端的重度使用者而言,電視等傳統媒體又是怎樣的呢?以微敘事為標準去衡量傳統電視敘事的話,電視可能在敘事節奏上較慢,鋪陳的過程較長。電視觀眾老齡化現象在歐美國家較為嚴重,在我國也不宜樂觀。但是,作為占據核心傳播優勢的媒體,電視理應牢牢抓住各年齡層,特別是中青年觀眾的注意力,微敘事不失為一種化新媒體“威脅”為進步動力的契機。(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欄目責編:應吉慶
注釋:①[美]尼爾·波茲曼,章 艷譯:《娛樂至死》,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5月版,第10頁。
②[美]邁克爾·塞勒,鄒 韜譯:《移動浪潮》,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年1月版,第92頁。
③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第3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13/07/17,http://www.cnnic.net.cn.
④康初瑩:《“微”傳播時代的微電影營銷模式解讀》,《新聞界》,2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