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戀 曲(二題)
■崔立

思語 版畫/王洪峰作
那一年,高考結束。
有同學建議,我們去周莊吧。一個班級四十多個同學,幾乎都同意了。張揚偷眼看到不遠處的楊雪,舉起了她白嫩的手。張揚急急忙忙地也舉起了手。
到周莊時,已是下午。按照負責組織的同學安排,大家會在這里逗留一晚,第二天午飯后起程回上海。
一下午,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逛周莊老街時,楊雪和幾個女同學先是在隊伍前列,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天生容易好奇,也容易抵受不住誘惑,看到老街兩側那些店鋪時,楊雪她們會不知不覺被吸引,直至走進店鋪,翻翻這兒,嘗嘗那兒。不時地,還會買上一兩件小物品,或是買上幾樣老街的小吃。邊吃邊逛,倒也別有滋味。不過,楊雪她們走路的速度,卻是被落了下來,差不多都是隊伍的最末端了。張揚
原本是站在楊雪她們身后,走著,也等著,慢慢地走,慢慢地等,卻一直讓自己跟在最后。一個叫丁勇的同學打趣了張揚一句,張揚,你是不是午飯沒吃夠,所以沒力氣走啊。或者,是這路邊的誘惑太多了?張揚臉一紅,說,你說什么呢。張揚不好意思再慢走了,快走幾步,就超過了楊雪她們幾個,跑到了前端。
逛了個把小時,大家圍攏著到了河畔,那里擺了幾十條載人的小游船。一個同學說,要不我們一起來游船吧?沒有異議,大家都說行。畢竟來都來了,而且是為放松而來,玩什么都是可以的。
游船太小,一艘只能坐兩排6個人。幾個同學上了一條船,船主搖曳著船槳就出去了。又有幾個同學上了船。輪到楊雪她們上船,她們一共5個人,少1個人。有個女同學和丁勇關系好,喊,丁勇,丁勇。喊的是丁勇,不知怎么地,張揚的腳步動了動,就走近了船。見此,女同學就說,張揚,上船吧。張揚點點頭,就上了船。楊雪的一邊是一個女同學,另一邊正好是一個空座。張揚剛在那個空座上坐下,就聞到了一股馨香。應該是楊雪身上的味道,張揚的心頭,莫名地有些紛亂起來。
船在河中慢慢地晃動,張揚的心也在不停地晃動。張揚咽了口唾沫,說,楊雪。楊雪轉過頭,說,怎么了?張揚說,你,你買了許多東西啊?張揚其實是想說,你來過這里嗎?楊雪說,是啊。楊雪挺慷慨,拿出了吃的東西,說,張揚,你嘗嘗?張揚的手搖得像撥浪鼓,說,不,不,你吃吧,我不是問你要吃的。楊雪就笑了,船上的其他女同學也笑了。張揚的臉更紅了,接下來再也不敢說什么了。
晚飯后,楊雪拉著幾個女同學去瞎溜達。回來時,看到了張揚,似乎等候多時了。張揚說,楊雪。楊雪說,張揚,有什么事兒嗎?張揚想說,我喜歡你。張揚看到了身旁的其他女同學。張揚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小紙條,迅速地塞到了楊雪手中。做這動作時,張揚的臉早已漲得通紅。然后,張揚轉過頭逃也似的離去。
紙條上寫的是,后天下午3點,我們在光明中學門口見面吧。
光明中學是一所很知名的高中,離張揚和楊雪他們學校有10分鐘的車程,約在那里可以避免被熟人看見。張揚想著,在那里,他要向楊雪表白。
這天,張揚2點半就到了。張揚的心忐忑著,等待著楊雪的到來。3點,楊雪沒來。4點,楊雪還是沒來。眼瞅著快到5點了,依然沒有楊雪的身影。張揚僅有的那點兒希望,完全變成了絕望。也許,楊雪是在變相拒絕自己吧?張揚搖搖頭,心似乎是在一點點地破碎。
時光匆匆,不覺間已過了十幾年。
張揚去昆山談個業務,想起了周莊,又想起了楊雪。時間還早,張揚忽然想走走以前楊雪走過的老街。
踢踢踏踏的老街上,有許多男孩女孩,就像當年的他們一樣。女孩子們似乎對什么東西都很好奇,而男孩子們,要么就是走得很快,要么就是很無奈地等待女孩子們。張揚想著,要是那年楊雪答應了自己,他們倆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會很幸福完滿呢!
那一天,真像是回顧往事一樣。回到自己的城市時,張揚就驅車想在光明中學周圍轉一圈。自那一次后,張揚一直是避開那里走。
開過光明中學門口的那條馬路,張揚想直接開過。遠遠的,綠燈就變成了紅燈。張揚打了下方向盤右轉彎開過,也是一條馬路。
然后,張揚的眼瞪得大大的。那里,竟然也有光明中學的一個門。
有些東西,似乎是注定的。
張遠去朋友處玩,玩得差不多了,就告辭而去。劉麗是朋友的表妹,是后來去的,剛落座,張遠就回來了。張遠忘拿手機了。
張遠看到了陌生的劉麗,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劉麗也看到了陌生的張遠,多看了幾眼,看到張遠的微笑,有些不好意思。
朋友看到了這一幕,樂了。張遠是單身,劉麗也單身,郎才女貌。朋友樂得做這么一個紅娘,就給彼此做了介紹。
還真成了。
張遠、劉麗倒不夸朋友的牽線,反而說要感謝被遺忘的手機,若不是那手機,千里迢迢來看表哥的劉麗,又怎么可能遇上張遠呢。
以為會很完滿,但還是多少有那么點兒小波瀾。
張遠有點兒大男子主義,劉麗也是很有主見的人。當兩個人意見完全一致時,會相處得很好。你儂我儂,郎情妾意,一派和諧。
為進一步幫助少數民族貧困學生如愿完成學業,兵團六建和塔里木大學還聯合設立了建筑工程學院·兵團六建獎學金。去年吳輝生特地參加了在塔里木大學舉行的2017年水利與建筑工程學院·兵團六建獎學金頒獎儀式。他代表兵團六建黨委表示,將繼續落實六建捐助該校15萬元貧困生的獎學金的協議,分五年資助15名品學兼優的少數民族貧困大學生。
最怕的就是鬧出那么點兒的小分歧。
那一次長假,說是去旅游。張遠建議就在城郊附近的農村轉轉好了,劉麗卻是不愿,說那么近,有什么玩的,要走,就走遠一點兒。張遠不肯,說難得放一次假,把時間都耗在了路上,回來時,哪兒還有精力上班啊。
就這么爭執不下。
劉麗一扭屁股,走了。張遠一瞪眼,也不理她。假期到了,兩個人依然互不來往。劉麗擺弄著手機,看張遠會不會打來。等了幾天,哪怕是一條短信都沒發來。也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朋友和張遠打電話,才知道了這事兒。
朋友做了回中間人,約了張遠,又約出劉麗,一起吃了頓飯,才算把這事兒做了個和解。吃飯的間隙,朋友苦笑著說,你們倆啊,挺般配的一對,咋個性都那么強呢。
后來一次,兩個人去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為了多送三百少送三百的問題,再次相持不下。張遠覺得,多送三百也無礙,朋友嘛。劉麗卻不答應,這不是三百的問題,多送錢又沒意義。再次不歡而散。甚至都有了打消參加婚禮的念頭。
糾結來糾結去。
這次,還是張遠作了妥協。同學是張遠的同學,同學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給張遠。同學說,張遠,我的婚禮你一定要來哦,別忘了哦。張遠苦笑,算了算了,男子漢大丈夫,退一步就海闊天空吧。
那一次,又是個小矛盾,竟鬧了大半個月沒緩和。
沒人打電話退一步,兩個人,像是真分手了。連朋友聯系張遠,再做中間人,也是無用。劉麗也固執,毫不退讓,說,我一女孩子,憑什么要我讓他。
后來,兩人沒說分手,但已沒了來往。再后來,甚至連朋友都不知道張遠的行蹤。張遠本來就是這個城市的外來人。有人說,張遠是回了老家。也有人說,張遠曾經去了大阪。張遠一直有個夢想,有生之年去大阪看看。據說,那里很美。連張遠最好的朋友,也沒了他的任何消息。
分都分了。劉麗也沒再糾結這個事兒,只是在夜深人靜時,常常會沒來由地掛念起張遠的好。要是自己當初不那么任性,退上那么一小步,也許兩個人,還能很圓滿地待在一起。
生活,有時候就是那么命中注定的。
幾年后,劉麗又談了個男人,也許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懂得謙讓了,也許是明白自己歲數也大了,這次談得很順利。很快,就確定了婚期。
男人說,我們去大阪度蜜月吧,據說那里,很美。
劉麗隱隱想起了張遠,張遠不知道是不是也去了大阪,心中隱隱有些不愿,但看男人一臉熱切的表情,還是答應了。
住在大阪的賓館里,劉麗無意中看到,一個包裝袋上,多年前的一份當地的舊報紙。劉麗還是第一次看到日本的報紙,只一翻,就愣住了,里面的一頁,疑似張遠的頭像。
劉麗偷偷地跑出去,找到帶他們的導游,導游是懂日文的,一翻譯,竟是一份尋人啟事。是一場車禍,這個男人,死于這場車禍。
再一看時間,正是他們吵架的一周之后。
男人還在房間,見劉麗進來時,一臉的淚花,并且緊緊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