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敏
從《公冶長》到《長生不老》
音樂時空:首先給我們介紹一下新專輯吧。
崔恕:這張專輯叫《長生不老》,收錄的歌曲都是這六年間陸陸續續創作的,本來兩年前做微唱會的時候就已經想要發專輯了,因為那個時候其實已經準備得七七八八了,但又拖了兩年,另外的原因是不斷有別的事情插進來,比如說幫別人做唱片、寫歌等,這也是這些年來一直的狀態。對我來講出唱片并不是規劃好了一定要在今年或者某年出一張專輯,我的作品都比較隨緣,對我來講做完了就出了,所以會有一拖六年的情況。
音樂時空:《戀愛格言》這首歌的創作時間好像還挺長的。
崔恕:這首歌的旋律是以前寫的,但歌詞是去年填的,所以這張專輯里的歌完成創作都是在這幾年,應該說沒有一首歌是以前留下來的。像第一張唱片的歌,創作時間是從1998年一直到2007年,那這張專輯就是從2007年到2013年。
音樂時空:在這個時間段內,其實你既是詞作者,也是制作人,怎么還有這么多創作出現的?
崔恕:對,其實正是因為這個關系,也會有其他事情在做,所以也會影響到自己唱片的進度。
音樂時空:這張專輯在主題上會有所偏重嗎?我聽這張專輯的時候,感覺還是情歌會占很大比例。
崔恕:對,因為我覺得所有的歌都是關于情感的,不管是關于國家的情感,還是對社會、某個地方、某個人,因為音樂本身就是承載情感的載體,我們只能把它細分到關于什么。比如我在做第一張唱片的時候,主題是關于故鄉,關于童年的,當然也有關于愛情的。這張專輯里面會有很多親情、愛情的成分,其實也會有一些社會的成分隱藏其中,也算是一種延續吧。如果說有突破的話,可能是在曲風上面,第一張專輯更多的是民謠,這一張專輯會加入一些搖滾或者中國風的元素。
音樂時空:對,《時光盞》應該說是這張專輯中最具中國風特色的一首歌。
崔恕:對,其實很多東西還是跟回憶或者說經歷相關吧,這個其實不見得有一個主題,不管是給別人創作還是自己創作都是這樣,像這張專輯里的《時光盞》、《大蝦糖》、《父子》等這些歌跟回憶的關聯可能比較大一些,上一張也是,像《公冶長》、《301國道》這些歌基本都跟回憶有很大關系。
音樂時空:這是個人的特色還是說對自己作品的一個定位呢?
崔恕:我覺得分兩類吧,一類是幫別人創作,一類是給自己創作。給自己創作就會自然而然的加入自己的故事,加入很多真實的東西,但為別人創作可能就會變成一種情感的變化,更多的是在扮演別人的角色。就算是我可以寫很多不同的類型,但還是會有一些所謂的風格在吧。
音樂時空:市場方面的考慮呢?
崔恕:自己創作基本不會考慮市場方面的因素,為別人創作的時候肯定是要考慮的,因為要為別人負責任。而且每個歌手就像是一種產品一樣,有他的市場定位,為他們寫歌就會考慮到他的定位、年齡、感情觀等等。比如說給譚詠麟寫歌,和給謝霆鋒寫歌肯定是不一樣的,因為他們兩個人對事情的看法肯定不同。其實唱歌就像說話,你要唱出來,你要說出來,一定要是自己的語氣。
音樂時空:在這張新專輯中也會有一些新興音樂人的作品,能不能談一談你自己的看法?
崔恕:對呀,上一張專輯的10首歌全是我自己的詞曲創作,這一張專輯計劃也是10首歌,但我拿出了其中的5首歌與其他音樂人合作,最初的想法很簡單,我想豐富一下自己的音樂類型,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真的發現了一些不錯的創作人,因為有的時候可以跟其他音樂人碰撞出來新的火花,比如說你聽過一個作者的很多東西,但覺得不適合你,但也可能從他身上挖掘出一些適合你特質的作品。就比如說這次主打歌的曲作者賴偉鋒,他原來是一個說唱歌手,他寫的情歌都是比較年輕化的,我在跟他溝通的時候就告訴他“長生不老”是什么意思,希望他能譜什么曲出來,他也能夠做到。魯士郎的風格比較多樣化,因為我和他有一個共同的偶像張雨生,《插翅難飛》就融合了一些張雨生音樂的特點,有點向張雨生致敬的感覺。另外寫《好好學習》的張藝也是我合作最久的一個搭檔,我最早期發表的幾首歌都是跟他合作的,跟我合作的默契度很高。另外一個作者張瀚元也蠻有意思的,他之前的一些作品都是比較搞怪,擅長用網絡流行語,我發給跟他的創作風格完全不同的詞,想看看他有沒有別的方面的可能性,結果譜出來我覺得蠻喜歡的,叫《后會有期》,跟之前所有歌的風格都是不一樣的。我覺得跟他們的合作并不單純是一個詞作者和一個曲作者的合作,而是希望在這個過程里面,藉由我的聲音和歌詞能夠找到這些作曲人身上不一樣的東西,然后把它們推薦給大家,讓大家突破對他們的一些固有印象,可能這些年輕的作曲人在這個行業里沒有那么受關注,我也希望這些作品有它們的生命力和價值。
音樂時空:《大蝦糖》也是一首懷念親人的歌對吧?
崔恕:對,寫的是我的三姑父。他在2004年去世了,其實這首歌也拖了比較久,他去世之后我也寫了很多,但一直沒有很完整的呈現出來。最近幾年剛好也在整理自己的作品集,結果還發現了不少還不錯的旋律,或者是動機,就重新整理了一下,于是就有了《大蝦糖》、《戀愛格言》。《大蝦糖》原本在詞上面就已經完善了,只是在曲上面精雕細琢一下,原本也沒有打算放在專輯里面,做完之后拿給朋友聽,有的人在聽DEMO的時候就眼眶濕潤了。
音樂時空:你平時創作的時候速度是怎樣的?《大蝦糖》、《戀愛格言》這兩首歌都好像都拖了很長時間才最終完成。
崔恕:挺快的,但也有慢的時候。但這兩首歌不是故意的慢,只是拖了一段時間,比較慢的歌比如說《愛如空氣》,這首歌是來來回回改的時間最長的歌,但《甄嬛傳》里的《紅顏劫》就填得比較快。
音樂時空:這首歌為什么會填得比較快呢?我們聽的時候覺得特別有古詩詞的味道。
崔恕:其實挺簡單的,雖然是很古典的旋律,但是歌詞根據導演的要求要寫得通俗易懂,雖然會很簡潔,也會有一些古詩詞的格式和習慣,但表達的意思基本上是很接近現代人的想法的,是以現在的觀點去看這個故事,是一種旁觀者的態度,所以這首歌寫的時候就特別快。endprint
從《愛如空氣》開始
音樂時空:《愛如空氣》這首歌可以作為你創作之路上的一個轉折點嗎?
崔恕:可以這么說吧,因為這首歌之后很多人開始找我寫歌。
音樂時空:可以說前后的狀態存在很大的反差,你自己的心態會有什么不同?
崔恕: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那之后也會想要寫一首超過這首歌的作品,包括李海鷹老師在這首歌之后也會經常找我說要再合作一首超越這首歌的作品,也做過幾次嘗試。其實如果把一個目標擺在那里,可能永遠也不會超越它,所有思路,所有做的事情都是跟隨這個的,所以后面做的事情是拋開這些,去寫一些其他的內容,才有可能在另外一個角度上達到一個點。
音樂時空:會是另外一個制高點嗎?
崔恕:因為我覺得一個人的創作的軌跡一定是波狀的,不可能說永遠都是在最高點上,比如說我同一類型的作品里面總有一個大家最滿意的,或者是我自己覺得最好的。其實《愛如空氣》也不是我自己覺得最好的,只不過大家都知道了,我是一個比較喜歡用比喻的方式的人,如果我再用這種比喻的方式寫一首歌,大家會覺得這是《愛如空氣》的另外一個狀態,我后來幫孫悅寫了一首《沙子》,給香港歌手鄭融寫的《過馬路》,里面也會有一些比喻,但大家聽到后還是會覺得跟《愛如空氣》的風格是相似的。
音樂時空:新專輯中嘗試了不一樣的曲風,有沒有自己比較偏好的或者在新的作品中想要嘗試的風格?
崔恕:其實對我而言,從寫歌的角度,可能什么樣的曲風我都嘗試過了,演唱的話慢慢會讓自己有所變化,這個也不是說刻意的,可能是某段時間對某個東西比較感興趣,就會加進去。對我來講創作的影響可能更多的來源于以前的一些記憶,因為我給自己的創作不是一個追逐潮流的狀態,迎合市場、商業作品,或者為別人量身定做,可是對自己不需要這些。我自己在音樂方面的影響主要還是來源于年輕的時代,在2000年以前,那個時候自己聽音樂的狀態可能更純粹一些,所以我在創作的時候盡量讓自己回歸到一個比較單純的狀態,可能年輕人在聽這張唱片的時候會覺得跟現在的流行音樂不太一樣,覺得比較懷舊,這對我來講,我要表達自己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如果讓我用一些現代創作人的方式,我會覺得那不是我的經歷和狀態。我自己肯定不會去做說唱,也不會去做舞曲,其他的風格還是可以去涉及的。比如說民謠,我未來可能會更多的去做一些民間音樂的探索。
音樂時空:你自己之前也是樂評人,現在很多樂評人對你作品的評價普遍認為是文人音樂,比如說寫作的視角,常用的技巧,你自己是怎么看待的?
崔恕:我覺得怎么說都可以吧,雖然自己以前做過評論,但自己評論自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為自己很難跳脫出來看自己。其實做自己就好,沒有必要說是誰的影子,或者說成為內地的誰。
音樂時空:2007年你推出首張專輯《公冶長》,卻是以卡帶的形式出現的,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選擇?
崔恕:是自己一個情結吧,完全是自己一廂情愿的選擇,因為我以前是一個卡帶的收集者,我家里有好多的磁帶,也就理所當然希望自己的第一張唱片以卡帶形式出現。其實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當時是一個很單純的行為,說是自己的一個意愿也好,夢想也好,只是單純的希望自己的唱片也能以卡帶作為一個載體,算是對自己聽歌時代的一種懷念吧。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我自己有時也會拿出來聽,那種質感完全不同,雖然沒有CD那么唯美,但溫暖程度是不一樣的。
音樂時空:當音樂從單純的喜歡變成一種職業的時候,你的心理會有變化嗎?
崔恕:會有變化,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瘋狂地喜歡一些作品,現在會懷著理性的角度去看待。我以前覺得一首歌好聽,可能是因為這首歌寄托著我的一些情感,但是現在我會特別理性的去聽,會想原來那個時候的錄音是那個樣子的,他的編曲還存在哪些問題,他的音可能沒有唱得很準,就不會像以前單純的去聽一些歌,將自己的情感也加進去。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我覺得這是一個早期的歌迷或者說愛好者,到一個從業者后的變化,我覺得對于這個行業來講,可能更需要前者,因為從業者畢竟是少數,用戶是多數。可能更多的人現在聽歌都不會探究那么多的細節,可能一句歌詞,一段旋律打動了他,他就喜歡這首歌了。我們現在的作品,不管是創作還是演唱,有的時候也會希望有這樣一些情感上的共鳴。所以在創作的時候也不會那么刻意,回到之前那個話題,要把自己的經歷,自己的感受融入到歌曲中去。
音樂時空:應該是在2007年發行第一張專輯的時候,有一篇關于你的報道,其中有寫到你的一些計劃,比如說在30歲出第一張專輯,35歲寫一部小說……這些目標性的東西你基本都超前完成了,對于現在的你來說,還會不會給自己一些系統的目標或者計劃呢?
崔恕:我覺得計劃也趕不上變化,對我來講,可能未來還是會比較隨性吧,大的時間段的目標還是會有,但不會那么具體,比如說未來的五年里,我可能會讓自己涉足到電影的領域中來,但也不會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因為拍電影是很復雜的一個過程,需要很多人參與。我前兩天去看了一部電影,片子拍得并不好,電影院里一共只有6個人,我是最后一個走的,我把最后的字幕都看完了。我在想,就這樣一部片子,在武術指導或者燈光這一欄里就有十幾個人,整個字幕表有幾百個工作人員的名字,我在想這么多人的參與才能完成一部勉強拿得出手的作品,先不說我們對電影的要求有多高,站在觀眾的立場,他們是花了錢買票去看,最起碼要讓他們覺得物有所值;如果站在幕后制作人的角度,我會想要花多少人的精力和時間去完成這樣一部作品。所以我對電影是很感興趣,但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一定要時機成熟了才能去做。
音樂時空:在你之前給自己的計劃中,我們看到電影也是其中之一,如果真的要去完成一部電影,會以什么作為故事梗概?
崔恕:我覺得電影和小說不一樣,小說的計劃其實還沒開始,就是35歲的目標,小說可能會延遲一段時間,也有人問我小說會不會寫與音樂相關的,我的回答是不會,但是電影我還是會拍跟音樂相關的,因為電影更難一些,而小說是個人的創作,我可以天馬行空去發揮,如果再寫跟音樂有關的小說就太“正常”了,但電影是有難度的,我還是要做自己比較擅長的東西。endprint
極簡模式下的音樂行業
音樂時空:關注一些音樂資訊就會知道你也會作為原創音樂人比賽的評委的出現,作為一個音樂人,你會比較看重原創音樂人身上的哪些特質?
崔恕:我覺得要有很鮮明的個人風格,可能我本身是作詞人,所以我對歌詞的要求會比較高,歌詞要言之有物,雖然是很簡單的四個字,但是大多數人都做不到,我也做了那么多次音樂評委,還沒有發現一首真正讓我眼前一亮的作品,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也可能是沒有碰到。我是覺得現在的小朋友或者是創作人,他們在創作的時候,思考的東西可能還是少了一點。你的音樂語言和氣質要有和別人相區別的東西,或者是一首歌在講一個道理的時候,講得很透徹或者說有自己獨特的切入點,這樣也行。但是很多東西都太一致了,雖然是不同的文字,但表達的都是一樣的意思。我常常覺得自己的東西比較老,跟不上時代,但是我看了那些小朋友的東西,我也會在思考為什么這么年輕的人寫出來的東西比我們這一輩人寫出來的還要刻板,這也可能是整個行業缺乏后勁的原因吧,他們在創作上缺乏一個正確的引導。
音樂時空:會不會是因為受到人生閱歷、思維模式的限制?因為你現在是站在專業音樂人的高度去評價他們的作品。
崔恕:我在看這些作品的時候,還是站在一個相對鼓勵的角度去看的,哪怕是歌詞中的一句吸引到我,那也是值得鼓勵的。也有一些音樂人,讓我覺得還不錯,不過不是通過比賽,而是其他一種方式。其實說到這里,我覺得現在媒體的環境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具有引導性了,人們看到的東西是比較流行的,先不說好不好,但是它真正是否具有引導性的特質,這個是真正要考慮的問題,現在的媒體基本都一樣,比如說我打開一個音樂網站,我都不知道打開的是哪一個網站,因為歌手出了新專輯,大公司就有大的推廣位,小公司就是小的推廣位,所有音樂網站都很雷同,甚至專輯排列的順序都相差無幾,當然這也不完全是媒體造成的,可能是因為這十年來的聽歌環境,音樂數字化、網絡化,人們的選擇也越來越自主。自主選擇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弊端,因為我們的市場不成熟,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大家自主選擇,就會完全讓數字決定市場的方向。
我舉個例子,我曾經當過排行版的評委,我們只有20個人,但大家都很認真的聽每一首歌,得出了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結果,但是他們后來為了讓結果更有說服力,找了200個人去評,我們都不知道這200個人是否有認真聽完每一首歌,是否有足夠資歷去評這些歌,那要怎樣對這一年的流行樂團累加出一個量化的標準。所以我覺得有時候量越大,得到的結果未必是最確切的,比如說我們做收視率的調查,北方市場和南方市場是不同的,大城市和二三線城市也是不一樣的,如果音樂大體上是這樣子的話,注定是農村包圍城市,因為大中城市的人口遠遠不如二三線城市的人口多,他們的欣賞水平決定了大多數音樂的點擊率,如果完全順其自然的話,就會出現一個引導性的偏差。在中國有兩種極端的情況,就是歌紅人不紅,或者人紅歌不紅,但在國外最爛大街的歌也是最紅的人演唱的。在這樣的市場情況下,創作者本身不能去掌控的,只能說盡自己的能力創作,就沒有辦法按照數字來做決定。我的歌曲在點擊率上不會是最高的,就拿《紅顏劫》來說,《甄嬛傳》那么紅,這首歌都沒有什么人去聽,很多人聽了這首歌也不知道是誰唱的,如果姚貝娜不去參加“中國好聲音”,可能大家都不會知道她原來是唱《甄嬛傳》主題歌的人。
音樂時空:在這樣的環境下,很多歌手、制作人都通過不同平臺發聲說他們很艱難,你作為詞作者,又發行了自己的專輯,還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公司,站在你的角度來看,你覺得誰才是這個市場中最難的?
崔恕:我覺得目前來講還是先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吧,我之前離開媒體,其實在那個時候這個行業就在走下坡路了,包括很多看起來像是強心劑的東西,其實都只是一個周邊產品。打個簡單的比方,一種類型的方便面很受歡迎,但這并不能代表整個餐飲業很景氣。音樂如果做好了,在中國這樣的市場,它本身是一個很龐大的產業,但目前來講百分之零點一都沒占到。我所說的“下坡路”是指在音樂載體改變的時候沒有找到合適的支撐它的東西,原來的唱片銷售、磁帶銷售沒有了,支柱也就沒有了,在那個時候我沒有辦法再這樣下去,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將自己歸零,去做一些實實在在的成績出來。我自己做公司也是一個沒有辦法的選擇,我在離開媒體之后也有機會去大型的唱片公司,我跟他們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后,發現很多大的唱片公司尤其是有海外背景的唱片公司存在很大程度上的資源浪費,他們擁有龐大的體制,而我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這種體制,我覺得還是從頭做起,做一些自己能掌控的事情,所以我寧愿自己做得辛苦一點,也要做自己能掌控的事情,這可能是我自己的個性決定的吧。所以就一直既做老總,又要創作,又自己發片。
音樂時空:2005年你離開媒體,也了解到大的唱片公司所存在的弊端,不久也成立了一家音樂公司,到現在的“崔氏音樂”,現在在經營音樂公司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思維模式?
崔恕:就是一種極簡的模式,因為當時我雖然沒有去大的唱片公司,但也認識了很多唱片公司里的人,也有很多音樂人,我們曾經短暫的合作過一家公司,最后那家公司沒有成功。當時我們幾個是現在看起來都發展得還不錯的音樂人,像譚伊哲、吳夢奇、老貓,我們幾個聚在一起,開發一種極簡的模式,因為我們本身就是創作者,要開辟一種途徑直接到達用戶手中,公司成本也會很低,做兩年也只是花了一部分制作成本和宣傳開銷。當時沒有做下去,理念沒有辦法統一是一個最核心的問題,整個公司缺乏一種統一的文化氣質,也就缺乏一種后續的競爭力。我自己都有多面性,都會用不同的廠牌來做不同的音樂類型,何況是當時那么多的人一起做一件事情。雖然大家都是好朋友,到現在彼此都有很多的互動與合作,當時我們覺得生意的事情還是放一邊。我覺得未來所有的音樂人,所有的公司應該是小范圍的,淘寶有一個概念叫“小而美”,可能是每一個公司下面都有幾組藝人。
音樂時空:你還是比較傾向于那種小型的工作室的模式?endprint
崔恕:因為我覺得現在的環境不太適合那種大的唱片公司,我現在都會和一些的的唱片公司有互動、合作,一個大的團隊同時操作十幾組藝人,其實效果是不好的,真正好的還是那種工作室模式。
音樂時空:在你這張新專輯中,我在一張宣傳海報上看到過專輯歌曲單曲出售的形式,是與之前被瘋傳的音樂收費有關嗎?
崔恕:也沒有完全關聯,那是跟其中一家網站的合作模式,當時對方提出了這樣一種模式,我們覺得值得嘗試,也就這么做了,其實這只是銷售方式之一吧。我自己本身還是期待整體呈現的,包括整張唱片的概念,我也希望大家看到里面的文案,所以更多的還是希望實體唱片能多賣一點,雖然天王天后級別的歌手的專輯也賣不了多少。
音樂時空:整個唱片的銷量普遍不景氣,很多歌手出新專輯之后都呼吁大家購買正版唱片,作為音樂人,同時也發行自己的唱片,我想了解一下,尤其是近幾年你自己購買實體唱片的比例是怎樣的?
崔恕:我其實有分幾種,一是身邊朋友的唱片出來之后我會支持一下,另外就是從小可能就有購買唱片的習慣吧,我會購買一些海外的唱片,比如說去日本、美國、香港出差的時候會經常去唱片店,這些地方的唱片店還不錯,在國內逛唱片店的時間相對會比較少,大城市的唱片店越來越少,反而小地方的唱片店還有一些,但盜版會比較多。我家里現在還有磁帶錄音機,也有那種黑膠的唱片機,我在給自己幾天休息時間的時候,我會站在唱片墻的前面,拿出幾張去翻一翻,聽一聽。現在家里弄了一個簾子將一面墻的唱片擋起來了,因為現在孩子還很小,考慮到他會亂扔東西,所以先用簾子擋起來。孩子現在還蠻喜歡音樂的,有時候也會放音樂給他聽,他會跟著節奏搖擺,也會跟著去哼唱一些東西。
音樂時空:很多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跟父輩一樣的道路,你會怎樣選擇?
崔恕:不會呀,我覺得他喜歡什么就讓他去學什么,不會刻意去讓他做什么或者不讓他做什么,但是我比較接受的一點是他的童年一定要幫他多學一些東西。并不是說我要像其他的家長一樣,讓他所有童年的時間都被占滿,我可能會看他對什么感興趣,選其中的幾樣。其實小時候學的東西未必他長大以后就一定做這些,而是對他的習慣、態度的培養。真正到了職業的選擇,那是他十幾歲以后的事情,我自己來北京的時候已經二十幾歲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做音樂,那個時候還是一個文藝青年,覺得自己寫寫詩,寫寫評論就挺好的,但是我現在反過來看以前走過的路,原來我在初中高中喜歡聽音樂的愛好,以及不怎么刻意的去創作一些東西,反而成了我現在做這些事情的一個理由或者說基礎。
音樂時空:在聽那首《孔孟之道》的時候,有談到關于房價之類的,算是對社會話題的融入嗎?
崔恕:對,因為受爺爺的影響我自己也比較喜歡儒家文化,以前也會看《論語》、《孟子》,也會這些文化的影響。現在的時代已經離那些東西比較遙遠了,大家可能不再在意這些東西,但回過頭去看,會發現這里面埋藏著很多真理,有時候可能沒去在意,但我們做的事情卻是與之相關聯的,祖先留下來的東西跟現在的邏輯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比如說我在《孔孟之道》里唱的那些句子在以前就可能變成“之乎者也”,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表現形式。
音樂時空:在你的很多作品中,都會對中國傳統文化有很大比例的涉及,剛剛也有談到對小朋友的教育,你會以怎樣一種形式讓他來接受這些東西,因為雖然傳統文化有自身的價值在,但畢竟了和現在隔了幾千年?
崔恕:我現在有一個想法,等他稍大一些,我很可能將他送到私塾或者那種專門的孔子學校,這些地方是將整個中國的文化作為基礎來教,因為我覺得中國的應試教育是沒多大用的,還不如讓他去學習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孔孟之道不光融合了文學,還有哲學、思想上的東西。我覺得我們對于文化的重視是有斷層的,很多精髓的東西沒有保存下來,這些恰恰是對一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很濃縮的體現,很多話現在去推敲,你會發現原來在幾千年前的人們就有過這樣的想法了。
音樂時空:人在不斷經歷的同時,也會將自己原有的一些想法放棄掉,在你身上有沒有比較明顯的一些堅持或者說放棄?
崔恕:比如說對實體唱片這樣一個事情,我從最開始的時候是比較排斥數字這樣一個概念的,這些年來慢慢適應下來,覺得大的環境已經這樣了,而且自己也慢慢習慣了這樣一種方式,比如說我明明已經購買了一張實體唱片,但我還是會用手機去聽,因為比較方便,所以也會慢慢去接受這些,但不代表我會放棄原來的一些東西,我覺得可能是一種比較固執的想法,比如說以前我覺得實體唱片還是有市場的,現在也沒有放棄,只是比較接受不能賣到以前那么多的事實了,但是一些真正喜歡音樂的人還是會買,哪怕是作為紀念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