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極討生活

屠強

所有那些能夠生活在極地區(qū)域的動物，都必須具有適應極地寒冷和多風的環(huán)境條件的身體特性。有些動物天生就有特別的適應機制，也有一些是逐漸適應了這里的環(huán)境條件而演化出了適應機制。這些機制包括：體型變大；體表被毛；顏色趨淡，以利偽裝。同時，動物們也趨向群居，更便于它們之間相互依賴而抗拒嚴寒。它們也大多趨于溫血動物，以便身體能夠保持較高的溫度。而一些體型較小的無脊椎動物則趨向于長得更小，會幫助它們節(jié)省所要消耗的能量。

皮皮的無奈小日子

春分日剛過，北極圈里開始出現(xiàn)極晝。極晝就像一個光斑，從北極點開始，隨著時間推移慢慢變大，逐漸擴大至整個北極圈。

北極熊皮皮正在它熟悉的這片冰原上從容地搜尋著食物。皮皮的捕食對象范圍很廣，是個厲害的捕獵手！它最喜愛的食物是海豹，尤其是環(huán)斑海豹。此外，它還會捕捉海鳥、魚類、小型哺乳動物等。雖然有人曾經(jīng)拍攝到北極熊捕捉海象的鏡頭，但是一般情況下，由于海象長著令人生畏的長牙，因此皮皮并不把它當作適口的食物。反過來，還要小心有海象襲擊自己。

皮皮最善用的捕獵方式被稱為“靜態(tài)捕獵”：它依靠卓絕的嗅覺來對海豹藏身處的呼吸孔進行定位，然后靜靜地守在一旁，等待著海豹的出現(xiàn)。通常，為了等到一只海豹的出現(xiàn)，皮皮可以在雪地里躺上數(shù)小時。當海豹呼吸的時候，它能嗅到它的氣味，就躡手躡腳地走到洞口處，伸出前掌，一把將海豹從藏身洞中拖到冰面上來。不但如此，皮皮還會很聰明地采用盯梢的方式獵捕海豹，它會若無其事地蹲伏在距離目標100米范圍內(nèi)的位置，趁海豹尚未發(fā)現(xiàn)危險，緩慢爬行到離目標10米左右，然后瞅準時機，猛沖上前發(fā)起進攻。

每年，隨著季節(jié)的變換，北冰洋上一些區(qū)域的海面結(jié)冰抑或消融，海豹會根據(jù)海冰的變化而改變自己的棲居之所。而皮皮也不得不緊跟著這些獵物的腳步。進入7月的夏季，哈德遜灣、詹姆斯灣以及一些其他區(qū)域的海冰都會完全消融，迫使它不得不回到岸上，等候數(shù)月，直到嚴寒使海面再一次冰封。皮皮聽說，在楚科奇海和波弗特海，每逢夏季，那里的北極熊小伙伴的活動范圍會一直向北回縮到那些常年冰凍的地區(qū)。

近30年來，由于環(huán)斑海豹的數(shù)量銳減，皮皮能夠捕到的極地環(huán)斑海豹越來越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轉(zhuǎn)向捕食格陵蘭海豹和冠海豹，雖然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果腹之憂，卻因為亞北極區(qū)的海豹生活區(qū)域更接近人類的“屬地”，所以增加了皮皮攝入污染物的風險。它一直告誡自己：即使再餓，也絕不吃人類的汽車潤滑油！

由于食物越來越少了，皮皮正適應性地學習取食海藻、漿果或者樹根等“素”食。

這貌似是個好主意！因為北極地區(qū)有豐富的植物資源，皮皮和他的小伙伴們應該是不愁吃喝的。但遺憾的是，近期皮皮聽到的大多是壞消息。這不，今天的新聞蹦出了這么一條：北極熊糟糕的覓食環(huán)境有惡化的趨勢，這將帶來非常可悲的局面。生活在加拿大曼尼托尼丘吉爾附近的居民們，偶爾會發(fā)現(xiàn)北極熊徘徊在他們房屋附近的垃圾桶周圍，從人類的廢棄物里搜尋能夠充饑的食物。皮皮聽了直撇嘴。

為了能夠在北冰洋的特殊環(huán)境下很好地生存下去，皮皮掌握著非常好的游泳的本領。但是，科學家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表明，這種本領事實上是北極熊的無奈之舉。原本，它們在陸地上的捕獵效率非常高，而且完全沒有天敵，過著“山大王”一樣的生活。而現(xiàn)在，它們?yōu)榱藦囊粔K浮冰游向另一塊浮冰，不得不進行長距離的游泳，在這個過程中，時常會有一些個體因為缺乏充足的能量，導致體力不支而溺亡。

這又有什么辦法呢？皮皮只好加強鍛煉，瞅準時機，先填飽肚子再游去下一塊浮冰了。

對于北極熊來說，捕食這些動物，不僅可以解決營養(yǎng)問題，還依靠攝入動物的血液來為身體提供所需的水分。生活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淡水是很難直接獲取的，基本上都被凍成了冰，而析出了淡水的海水則變成了鹽度更高的濃鹽水。

在北極地區(qū)有豐富的植物資源。這里的植物主要有藻類、地衣和苔蘚類，其中，地衣最為常見。最典型的一種是殼狀地衣，常見于罕受風吹的潮濕地區(qū)。它們藏在巖石裂縫里的巖面上，呈紅色或橘色，被人們稱作落葉巖石。北極有不少低矮灌叢、類禾本植物和草本植物。苔原上植被的數(shù)量多少與陽光照射、積雪覆蓋的情況都有密切的關系。在北極南部，可以見到更多的灌木，而北部區(qū)域，則少有植被覆蓋。苔原上較為濕潤的地區(qū)，會長有草叢；而在潮濕的區(qū)域，則生長有矮草、苔蘚、柳樹和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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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進入4月的南極，已經(jīng)要進入冬季了，這當然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節(jié)。

在海洋里飽餐了美味、身體里已經(jīng)儲存了足夠的脂肪和營養(yǎng)之后，一只帝企鵝戀戀不舍地回到這塊無邊無際的冰原上來。它叫安迪，它準備和同伴們一起找到一塊安靜的避風港，在那里安頓好這個即將來臨的神圣季節(jié)的生活。未來的這幾個月里，安迪會找個漂亮的媳婦，努力地談一場戀愛，生個孩子，靜靜地靠家庭帶來的溫暖抵御自然界的酷寒。

每年的五六月份，都是雌性帝企鵝產(chǎn)卵的時間。這種喜歡過群居生活的鳥類，每到惡劣氣候來臨的時候，就會成群聚集在一起，只有在這種集體性對抗寒冷的模式下，幼年個體才會最大限度地獲得生存的可能。

尋尋覓覓，終于，安迪找到了它的意中人，一位身形勻稱、嗓音柔美的美人——佩妮小姐。

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相互理解，安迪和佩妮兩情相悅，生下了一顆它們愛的結(jié)晶。產(chǎn)卵后，佩妮就暫時完成了任務。產(chǎn)卵可是個力氣活兒，幾乎會把它在之前所儲存的體能消耗殆盡。這時，這位準媽媽便將孵卵的工作交給了安迪，那位一直默不作聲的準爸爸。

佩妮小心而迅速地把企鵝蛋交給了安迪，稍不留意，異乎尋常的低溫就會要了小寶寶的命。順利交接之后，佩妮便同其他準媽媽們一起，排著長長的隊伍，朝著食物豐富的海洋進發(fā)。它們或者蹣跚腳步一搖一晃地在雪地上頂著風雪前行，或者依靠腹部肥厚的脂肪與順滑的羽毛在冰面上滑行。

考驗安迪的時候到了！endprint

佩妮這一走就是兩個月。在這60多天的孵育期里，安迪和其他準爸爸們會聚攏在一起堅守崗位。它們往往會站成一圈，輪流換到中間最溫暖的位置孵育幼鳥。在完成這個漫長任務的過程中，大多數(shù)時間它們都在睡覺，完全依靠消耗體內(nèi)儲集的脂肪產(chǎn)生熱量來維持自己的生命和能夠給藏在腹部下方的小寶寶帶去生命的溫度。安迪一面思念著佩妮，顧慮著它的安危，一面獨自承擔著這充滿著愛的重擔。兩個月的冰寒守望是難熬的，但在南極的白色大陸上，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而此刻，在海洋里，佩妮正在盡情地捕食。它是一只善于潛水的健將。佩妮一般可以潛入水下150～500米的深度，最深甚至可以超過550米。它的游泳速度非常快，每分鐘可達到100～150米，爆發(fā)速度可以達到每分鐘330米。不過，佩妮最喜歡的捕食方式還是潛伏在水下50米左右的深度，然后猛沖到水面附近，捕食浮冰下表面貼近冰面游泳的魚類。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完成捕食和補充體能的快樂歷程后，佩妮又和其他準媽媽們排起長隊，跨過漫漫冰原，回到它們的安樂家園。佩妮的心情很激動，也很忐忑，它希望能盡早見到安迪，見到它們的小寶寶。

終于到家了，安迪在哪呢？

佩妮通過叫聲找到了安迪。看來安迪是個稱職的爸爸，它們的小寶寶已經(jīng)被孵化出來了，正在那里期待佩妮的到來呢。佩妮從安迪懷里接過嗷嗷待哺的小企鵝，開始用存儲在胃里的食物進行喂食。小企鵝已經(jīng)以安迪食道中的乳狀分泌物為食有一陣子了，它此時特別渴望吃到佩妮帶回來的“新鮮”食物。而此時，安迪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它顧不上與妻兒再多待上半天，便抓緊時間，趕回大海去捕食。由于天氣漸暖，很多冰層都融化了，因此也許不用走太遠，安迪就會遇到水面。

就這樣，安迪和佩妮輪換著喂養(yǎng)它們的小寶寶，直到它真正長大。

皮皮、安迪的憂慮

現(xiàn)在，在兩極地區(qū)存在著許多對生物的威脅，幾乎都與人類活動密切相關。

①捕鯨業(yè)。捕鯨業(yè)始于16世紀。人們獵捕鯨類，將鯨脂、鯨肉作為商品進行交易。在具有船尾平臺的蒸汽船于1925年出現(xiàn)后，每年的捕鯨數(shù)量大增，從14000頭上升到了40000頭。國際捕鯨委員會在1986年開始禁止商業(yè)捕鯨，但并不能完全遏制一些國家的捕鯨熱情。

②過度捕撈。在白令海，由于大比目魚和阿拉斯加青鱈的數(shù)量非常龐大，曾引發(fā)了龐大的捕撈計劃。在20世紀70年代，磷蝦成為人類捕撈的主要甲殼類動物。當時的蘇聯(lián)開始大肆對食品中所含的磷蝦進行宣傳，并且開始過度捕撈磷蝦。這一階段，人們估算的磷蝦捕撈量幾乎達到每小時40噸。此外，由于人類過度的捕殺，北極的海象、海豹、北極熊和角鯨都曾瀕臨絕種，而斯特勒海牛則早在1768年就因人類的過度獵殺而滅絕。

③污染。南北極地區(qū)的很多陸地和水域都已經(jīng)遭受了污染，最主要的罪魁禍首可能是過往此地的石油運輸船。也有一些地方，主要是一些河流受到污染而造成的鏈式惡果。

④氣候的變化。雖然現(xiàn)在科學家們還不確信用何種尺度來考量目前地球所經(jīng)歷的氣候變化，但從溫度監(jiān)測數(shù)據(jù)來看，至少北極地區(qū)的溫度在過去50年里上升了3～4℃。溫度的上升帶來的最直接結(jié)果是海平面上升，其所帶來的災難性后果更是多方面的。而氣候變暖對動物和植物帶來的影響也不容忽視。以北極熊為例，自1981年以來，北極熊的種群數(shù)量一直在下降，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它們不得不在冰雪加速融化的情況下，來到那些自然條件惡劣的海岸邊討生活。生活在北大西洋和北冰洋的琴海豹，產(chǎn)仔和撫育幼仔都需要堅實的冰面，當找不到合適的冰面產(chǎn)仔時，它們就不得不在海里生產(chǎn)。在哺乳時，如果冰面不夠堅固，小海豹就可能從破裂的冰面掉入水中，面臨死亡的危險。而在覓食時，如果海面上缺少冰塊，小海豹也可能會在遷移的過程中耗盡全部力氣。

⑤降水的變化。因氣候變化導致的降水規(guī)律和降水頻率的變化，使很多生物幼崽的生存也舉步維艱。小海獺一般都出生在陸地上的雪洞中，北極地區(qū)雨量增多，它們中的一些就被埋在雨水沖垮的雪洞中窒息而死。而海獺數(shù)量的減少，又會直接影響北極熊的獵食。

可喜的是，一些生物也通過自身的改變來逐漸適應氣候環(huán)境變化。南極羅斯海區(qū)域從過去1000年來最寒冷的小冰期（公元1500～1800年）開始，由原來的海豹聚居區(qū)轉(zhuǎn)變?yōu)槠簌Z聚居區(qū)。究其原因，是由于在寒冷氣候下，南極冰原上形成了眾多的冰間湖，新生的大量磷蝦為企鵝帶來了豐盛的食物，而特殊的海灣地形也為企鵝提供了絕佳的避風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