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那只鳥！

李劉欽

當你確定安裝并打開這款游戲的時候，無論早已料到或從未料到你接下來的遭遇，事實上你已經走上了挑戰人性弱點的終極旅程。被稱為史上最虐心的手機游戲、安卓版本軟件包僅有894K的《Flappy Bird》（中文名：撲扇的小鳥），在農歷新年過后的第一個工作周，在國人乃至全球的社交網絡里莫名其妙地火得一塌糊涂。

渣一樣的畫質！這必定是你打開這款游戲時的第一印象。一只大眼睛香腸嘴的呆鳥，一成不變的天空與高樓背景，還有《超級瑪麗》里的綠色管子……這分明是小霸王學習機時代的游戲產品。呆鳥是不會飛的，只有靠你手指不斷觸碰屏幕它才會上升，手指停下它便會飛快地做起自由落體運動，然后掛掉。另外，得分的方法是控制前進中的呆鳥穿過管子間的空隙，不能碰到任何東西，哪怕一點點，否則，Game Over。這是一款相當考驗玩家操作水平和注意力的游戲，任何一個小失誤都能讓玩家失敗。除此之外，按照一般游戲的套路，這時應該會跳出一個對話框來提示玩家可以通過內購復活繼續游戲。對不起，這就是這款游戲的特別之處——玩家沒有任何復活機會，你只能重頭再來。

如果你能記起文藝青年常用的某些酸溜溜的小句子，比如“從前，有一種沒有腳的小鳥，一生都在飛行，一生只有一次降落，那就是死亡來臨的時候……”——這便是這款游戲的真實寫照。就是這么一款簡單粗暴、難度逆天、人見人恨、“其丑無比”的小游戲，從2014年1月開始，多次登上各大App Store（手機應用商店）免費應用下載榜第一位，累計被下載超過5000萬次，狂攬好評60萬條……

而觀察網上玩家對《Flappy Bird》的反應，多以吐槽為止，在吐槽之后又“不爭氣”地重新打開游戲，然后努力玩出新紀錄后飛快截屏分享至社交網絡。多數玩家的評價是：“這是一款蠢到令人發指的游戲”、“我快被那只鳥逼瘋了！”、“不玩了，再玩估計要砸手機”……更有玩家不止是嘴上說說，錄下現場砸手機的視頻上傳到視頻網站一泄“被虐”之憤。而仇恨值更高的技術性玩家，已經開發出一款名為《夾死小鳥》的游戲，其玩法同樣簡單，不過得分方式與《Flappy Bird》相反：通過控制運動的綠色管子夾死飛行的呆鳥……

根據“游戲火了必有山寨跟進”的手機游戲鐵規律，短時間內，一大批山寨版《Flappy Bird》迅速出現在各大App Store。例如《Flappy Plane》，將越南呆鳥變成了一架同樣長得對不起觀眾的飛機，但在玩家們愛屋及烏之下，其也位列美國區免費榜前30名；而《Fly Birdie》則將越南呆鳥變成真鳥，同時加入復活道具，讓玩家一局游戲內有三條命，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手殘玩家砸手機的沖動；幾乎完全源于抄襲的《Farty Pants》則將游戲主人公變成會飛的正太超人，也獲得了不菲的下載量——因為《Flappy Bird》人氣實在太高漲了。

瞬間從屌絲變身高富帥的《Flappy Bird》的開發者，越南河內的獨立游戲開發者阮哈東在游戲火爆之后，通過游戲內置的廣告便可以日入5萬美元。但在短暫風光過后，2月9日，面對豐厚廣告收入和急劇攀升的名氣，阮哈東出人意料地選擇了“將游戲在APP和安卓市場下架”。 阮哈東表示，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他認為媒體的報道高估了這款游戲，這也是他所不愿看到的，這樣的現況讓他倍感壓力。此外，他也聲稱堅決不會將游戲出售，自己以后也會繼續做游戲。

基本上，有過童年的人都知道，《Flappy Bird》這個類型的游戲不是第一次出現，類似的手機游戲早在功能機時代便出現過，比如直升機游戲《Helicopter Game》。而關于《Flappy Bird》為什么會火，眾說紛紜。有人說，《Flappy Bird》的開發者阮哈東通過刷榜讓游戲在應用商店里排名上升，也有人說有游戲逆天的設計思維引人入勝，更有人猜測游戲的火爆背后可能有專業團隊在進行炒作……但對于一個寂寂無名的越南IT小伙來說，太過宏大的陰謀論很難讓人信服。游戲突然變得火爆，可能他自己也始料未及。據專門研究互聯網流行現象的Know Your Meme分析：該游戲2013年5月22日在蘋果App Store上架后立馬如石沉大海般悄無聲息。后來，游戲能咸魚翻生的主要原因是2013年11月17日一名Reddit（最大的英文宅男論壇）用戶在一個死了又死的iOS自虐游戲名單里提到了這款游戲，引起了一些愛好者的關注。一個多月之后，經過一段起伏的曲線后，游戲下載開始直線上升，直至登頂。

所以，這一切看似偉大的成就背后只有兩個字：運氣。如果不是恰好被宅男論壇用戶發現，如果不是被推薦進自虐游戲名單，如果不是恰好有那么一伙無聊的宅男玩家抱著自虐的心態去試玩，如果不是有玩家惱羞成怒以致用鐵錘砸爛手機并上傳至視頻網站，如果沒有眾多玩家散播的一系列讓人捧腹的吐槽視頻……隨便缺少一個如果，《Flappy Bird》都不會有今天。

那些看到《Flappy Bird》火起來便潛心研究該游戲如何成功，并希望得出一套萬能方法論的游戲設計師、互聯網精英們大概可以歇歇了，哪有那么多的“因為……所以……”。《Flappy Bird》的玩法并不新鮮，變態難度的自虐模式也不鮮見，所謂成就挑戰、自我超越、社交分享與比拼之類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多數游戲都具備這樣的元素，所以這種分析并沒有太多實際意義。至于從《憤怒的小鳥》等游戲分析出來“玩家想要鳥類游戲”之類的結論更是讓人噴飯。

類似的流行數不勝數，種菜蓋樓打飛機，跑酷切瓜打僵尸，這些比《Flappy Bird》優秀不止一點點的游戲都已經湮滅在歷史的塵埃里了，相信《Flappy Bird》這一波大潮很快便會過去，就像不久前的《找你妹》、《猜字游戲》一樣。當然，肯定還會有患有重度偏執癥的玩家會偶爾打開這個小游戲，陷進一輪又一輪的無休止自虐之中。

如果非要在《Flappy Bird》的流行中總結出一點閃閃發光的成功秘訣，那么我們只有一句話可以說：“你永遠不知道用戶需要些什么。”

另外，根據小道消息，重度強迫癥患者、處女座朋友應遠離這款游戲。所謂珍愛手機，遠離呆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