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視野下的“人肉搜索”分析

社會學視野下的“人肉搜索”分析

人肉搜索作為一種新型的社會互動方式，不僅有伸張正義的積極影響，也暴露出侵犯隱私等消極影響?；仡櫲巳馑阉鞯漠a生與發展，結合社會學的相關視角分析其產生原因、功能、意義，在此基礎上，論斷人肉搜索的健康發展需要外在監督的完善及個人素質的提升。

人肉搜索；網絡社會；社會學

一、背景與問題

信息時代互聯網的發展已經將人類社會的發展引向新的階段，對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產生著較大的影響。截至2008年12月31日，中國網民規模達到2.98億人，普及率達到22.6%，超過全球平均水平（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09）。有學者提出網絡社會是一種新的現實的社會存在方式(童星、羅軍，2001)，通過網絡可以瀏覽新聞，購物，網上聊天，網上游戲等等。現如今，網絡已經對人民群眾的生存方式、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產生了較大的影響。

正是在這一宏觀背景下，網絡所造就的現象層出不窮，比如說論壇，博客，搜索引擎。而近年來，一種新的備受爭議的網絡現象方興未艾，這就是本文將要談及的“人肉搜索”。

由于“人肉搜索”還是一種新興事物，國內目前對其開展的研究還不是很多。已有的研究注意到了人肉搜索的產生、發展里程（楊瀾，2008），人肉搜索構建了新型的傳播交往關系的特點與意義（劉丹凌，2009），人肉搜索與隱私權、名譽權的沖突（朱娟，2009），人肉搜索產生的心理及社會原因（薛霞，2009）等方面。但卻很少有從社會學角度系統全面的分析這一現象。因此，本文希望從人肉搜索的產生與發展為基礎，結合相關事件，運用社會學的有關視角來全面的認識這一新興現象。

二、解析“人肉搜索”

“人肉搜索”的基點在于眾多網民的興趣及廣泛參與，尤其是那些具有道德價值審判性質的事件，具有濃厚的集體行動色彩。這一社會現象中包含了具體的社會關系和社會行動，其背后所反映的是作為社會成員個體或社會群體之間的聯系，這種聯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會的性質?；谏鐣W的視角，運用有關理論來認識“人肉搜索”，厘清它的原因、作用、意義。

（一）原因分析：新的社會互動形式

網絡社會的發展改變著人們互動交流的方式?，F在人們可以足不出戶在家里通過網絡購物，跟親朋好友聊天等。再如BBS、博客等互動方式的出現給人們提供著更加廣闊的網上交流平臺。網絡社會的匿名性和開放性使得人們可以盡情的享受現實社會中交流所沒有的種種快感，也可以宣泄生活中的壓力或是不滿。那么如何看待這種新的互動方式的形成呢？

首先，人肉搜索產生的根本原因在轉型期中國社會所產生的一些社會失范問題。1978年以來，中國社會進入了轉型期，經濟的發展帶動了社會結構、生活方式、行為方式和價值觀念等各方面的變化，社會高度均質化的狀況改變。社會的多元異質性，使原先較為統一的社會價值、規范產生沖突，其完整性、統一性被破壞，社會結構的各個部分、社會生活各領域、社會體系各層出的變動出現了不協調性，出現了一系列的社會失范現象（夏玉珍，2002）。因此，人肉搜索關注的諸如自殺、婚外戀、造假、背離基本的倫理道德和公共規則的行為等現象都是轉型期中國社會失范的表現。顯然，離開了這一宏觀背景，人肉搜索仍然將停留在信息分享的階段，無法過渡到大規模的網絡社區互動形式。

其次，人肉搜索產生的基本條件在于網絡社會發展與成熟。如今網絡產品已經成為人們生活的必需品，如電腦、寬帶等。其結果就是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網絡社會中，除了現實社會中互動之外，又有了新的互動方式，即網絡虛擬互動。因此，網絡社會的技術更新與不斷發展是人肉搜索產生的基本條件。

第三，人肉搜索產生的直接原因在于廣大網民的參與。離開人的參與，社會中任何互動方式都不存在，同樣如果沒有廣大的網民參與網絡上的種種互動方式，人肉搜索亦將不存在。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可以解讀網民為什么參與人肉搜索，筆者認為出于以下方面：一是好奇心理。好奇心理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個體是新鮮事物或新的刺激的反應。網絡為人們提供了一個新奇的世界，好奇的本能促使人們在網絡上進行著多種探究活動。二是從眾心理。個體在群體的壓力和影響下，放棄自己的意見或者違背自己的觀點使自己的言論、行為與群體保持一致，這也就通常所說的“隨大流”。三是自我價值實現的心理。自我實現是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最高級的需要。虛擬網絡中的獨特的網絡互動溝通環境，能夠滿足網民實現自我價值的需求，可以發揮自己的潛在能力，得到被網民認同的成就感，成為所期望的人物。

（二）功能分析：正功能與負功能視角

從功能分析范式來解讀“人肉搜索”的功能。默頓在功能分析范式中提出幾個影響較大的概念，包括顯功能與潛功能、功能接受者、功能替代者等。其中，正功能與負功能對認識“人肉搜索”大有裨益。在默頓看來，那些有助于系統調適是客觀后果就是正功能，而減少系統調適是客觀后果的是負功能。

從以往的幾個事件來看，“人肉搜索”的確存在著正功能與負功能。其正功能主要表現在：一是找尋事實真相，輿論監督作用，可以對社會中的腐敗、造假、丑惡的現象進行較為深刻的揭露，比如說華南虎事件和銅須門事件；二是警示網民在網絡上的言行規范，有利于營造良好的網絡環境；三是社會生活中的真善美、公平正義等傳統美德繼續得到弘揚。而人肉搜索的負功能就表現在：其一，個人生活隱私的頻繁暴露。這是也人肉搜索最為詬病的地方，沒經他人同意就將他人的隱私公布，不僅打亂了他人的正常生活節奏，也有可能對他人的隱私權和名譽權造成侵害。比如，在“Die豹”案中，Die豹的生活就因被人肉搜索而產生了巨大的變化。真實身份的被公開，生活頻繁受到干擾，最終壓力太大，Die豹主動休學一年。其二，人肉搜索可能形成軍隊、法律、監獄等之外的“網絡暴力”，引起群情激憤和過激行為，失去了公平正義的立場。其三，網絡社會中的種種規則不是很健全，人肉搜索可能會繼續增大網絡社會的漏洞，導致無端的爭論、謾罵。

（三）問題的原因分析：規則與規范視角

在網絡社會中的許多虛擬的社區中存在規則與規范，約束網民參與本社區的言語與行為。他們有的是社區領導者制定生成的，有的是約定俗稱的。已有學者對網絡社會中的規則與規范進行了研究，郭茂燦在對天涯社區規則的研究中提出了工具性服從和規范性服從。所謂工具性服從是指人們之所以會服從規則，是實際利益的需要，人們在行動的過程中對規則是否服從完全取決于由此所帶來的收益和所付出的代價，而規范性服從是人們服從規則是倫理、道德等文化因素內化的結果，人們對規則的服從是因為內在的價值取向。

筆者認為，對于人肉搜索而言，其目前存在的許多弊端（負功能），甚至具有的網絡暴力化工具傾向與其互動中規則與規范的模糊、缺失密切相關。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了清晰的規范，網絡互動中人肉搜索也就在漫無邊際的行進著，引發不良后果也在所難免。像“姜巖事件”中出軌丈夫將北飛的候鳥、大旗網和天涯社區三家網站告上法庭，催生“人肉搜索”中國第一案。不過，目前網絡上已經出現了人肉搜索的公約，有八條，如以網絡道德為準繩，盡量不參與搜索他人隱私，對他人暴露隱私盡力保護，保證不在公共場所公布他人隱私，人肉搜索要提供真實可信的內容，提供信息者對信息真實性負責，文明用語，對于惡意人肉搜索行為做到不起哄，不傳播；有條件的情況下告知當事人以及相關網站負責人等。

不過，雖然人肉搜索的社區具有一定的權力（刪貼，禁言），人肉搜索也具有了一個公約式的規定，但是這種“規訓手段”能否改變人的行為，抑或是凈化網絡環境，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三、結語

人肉搜索作為一種新型的社會互動方式，是隨著社會進步發展而產生的。其實質上就是人與人之間通過網絡方式的互動。目前對人肉搜索的研究還是以傳播學居多，社會學、法學等學科對其的關注也在增加。掌握人肉搜索興起的內在根源和邏輯基礎，有利于深入把握和引導人肉搜索的走向。

然而不容忽視的是，由于網絡社會的匿名性和開放性以及人類本身的好奇心和自我表現欲望的驅使，人肉搜索也引發了許多不文明的現象。這些不文明的現象的根治不僅需要網絡社會中的網絡規則的完善，法律監管的健全等外在制度，更需要作為互動參與的主體——人，需要提升自身的素質。

[1]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2009.

[2]童星,羅軍.網絡社會：一種新的、現實的社會存在方式[J].江蘇社會科學,2001,5.

[3]楊瀾.透視“人肉搜索”現象[J].當代青年研究,2008,11.

[4]劉丹凌.“人肉搜索”：第二媒介時代的新型傳播交往關系[J].南京社會科學2009,2.

[5]朱娟.光與影的交錯——法社會學視野下的“人肉搜索”[J].法治研究,2009,2.

[6]薛霞.“人肉搜索”現象的社會學思考[J].中國青年研究,2009,1.

[7]夏玉珍.轉型期中國社會失范與控制[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2,5.

[8]侯鈞生.西方社會學理論教程[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1.

[9]郭茂燦.虛擬社區中的規范及服從——以天涯社區為例[J].社會學研究,20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