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王克南
進入21世紀以來,氣候變化和能源安全逐漸成為國際社會共同關注的焦點。氣候變化問題經歷了從科學問題到環境問題、經濟問題的演變,最后上升到政治問題的高度。我國已經向國際社會承諾,到2020年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降低40%~45%,政府大力推動和扶持新能源產業,中間潛在的巨大發展空間不言而喻。
本文將從電力行業角度分析參與清潔發展機制的現狀,展望未來可能面臨的變化并提出相應的對策。
“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表的第五次評估報告[1]指出,雖然減緩氣候變化的政策越來越多,但全球溫室氣體排放已升至前所未有的水平;只有通過重大體制和技術變革,才能實現全球升溫控制在2℃以內的目標。各種情景顯示,將全球平均溫度上升限制在2℃是可能的,這意味著與2010年相比,到本世紀中葉要將全球溫室氣體減少40%至70%,到本世紀末減至近零。
1992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通過《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2],公約于1994年3月21日正式生效,旨在控制大氣中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排放,將溫室氣體的濃度穩定在使氣候系統免遭破壞的水平上。
1997年,在日本京都召開的第三次締約方大會上通過國際性公約《京都議定書》[3],意味著發達國家締約方將從2008~2012年間的第一階段中把包括二氧化碳在內的六種溫室氣體排放水平在1990年的基礎上平均減少5.2%。清潔發展機制(CleanDevelopmentMechanism,CDM)應運而生,它是《京都議定書》中引入的三個靈活履約機制之一。
2005年2月,《京都議定書》在獲得120多個國家確認后正式生效,其第一承諾期截止至2012年底。
2012年12月8日,在卡塔爾首都多哈召開的第十八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上,本應于2012年到期的京都議定書被同意延長至2020年底。
由于發達國家溫室氣體減排的成本是發展中國家的若干倍甚至幾十倍,很難依靠自身的減排行動達到《京都議定書》的設定目標,于是發達國家可通過資金方面的援助或者技術轉讓的方式與發展中國家進行合作,在沒有減排義務的發展中國家實施清潔發展項目,通過購買經認證后的減排量來履行其自身的減排義務。
對于我國參與清潔發展機制的項目來說,首先必須是中資或中資控股企業,同時需滿足以下條件:自愿參與;有締約方政府的批文;項目能帶來真實的、可測量的、長期的溫室氣體減排效益;必須具有額外性(即此項目活動在不參與清潔發展機制的情況下,存在諸如財務、技術、融資、風險等方面的競爭劣勢或障礙因素,導致項目活動難以正常實施,以至于減排量難以產生);屬于東道國、地方政府的優先發展領域的項目。
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是中國政府開展清潔發展機制項目活動的主管機構,下設國家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審核理事會和國家管理機構。項目因轉讓減排量所獲得的收益歸中國政府和實施項目的企業所有,根據不同類型的減排項目,實施不同的減排量分配比例。
2013年,全社會用電量累計53223億千瓦時,同比增長7.5%。分產業看,第一產業用電量1014億千瓦時,增長0.7%;第二產業用電量39143億千瓦時,增長7.0%;第三產業用電量6273億千瓦時,增長10.3%;城鄉居民生活用電量6793億千瓦時,增長9.2%。全國發電設備累計平均利用小時為4511小時,同比減少68小時。其中,水電設備平均利用小時為3318小時,減少273小時;火電設備平均利用小時為5012小時,增加30小時。全國電源新增生產能力(正式投產)9400萬千瓦,其中,水電2993萬千瓦,火電3650萬千瓦(數據來源:國家能源局,2014年1月14日)。
可以看出,我國仍然處于工業化發展過程中,電力需求每年仍然保持一定增長,因此,從增量的角度來看,電力行業的節能減排壓力仍然很大,但同時相關項目開發潛力和機遇也非常巨大。
自2005年6月26日中國第一個清潔發展機制項目注冊成功以來,項目參與數量與日俱增。但2008年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國內清潔發展機制項目開發數量增勢有明顯下降。截止2014年6月10日,國家發改委批準的清潔發展機制項目數為5058個(數據來源:中國清潔發展機制網)。
根據中國清潔發展機制網的最新數據,國內已注冊的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共3755個,其中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發電以及垃圾發電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共3165個,占國內所有已注冊項目數量的83.33%,參見圖2-1。

圖2 -1注冊項目數按減排類型分布圖
由圖2-1可見,目前國內參與清潔發展機制的項目種類中,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類項目占絕大多數。究其原因,一方面因為該類項目本身的減排潛力巨大,另一方面是近年來國家出臺的相關激勵政策使得該類項目近幾年來得到蓬勃發展。
清潔發展機制項目的開發對我國電力企業具有重大意義。隨著我國全社會對能源消費需求量的大幅增加以及可再生能源的大規模開發,我國清潔發展機制項目開發已經進入高潮階段。經過該階段后,開發增速預計將呈現下滑的趨勢,特別是進入《京都議定書》第二承諾期后,我國的減排壓力越來越大,必然會增加我國清潔發展機制項目的變數。
我國仍是發展中國家,《京都議定書》對我國沒有強制規定減排溫室氣體的義務,而對發達國家規定了減排義務,在未來幾年內《京都議定書》對我國電力行業的發展不會產生負面影響。但是從總量上看,我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溫室氣體排放量第一大國家,且仍具備增長勢頭。因此,從長遠的角度看,電力行業必須未雨綢繆,把溫室氣體減排作為可持續發展的戰略問題加以認真研究。
2.4.1 電力企業開發風電類項目的優勢
對于我國的風力發電企業來說,雖然有國家對于新能源產業發展的政策優惠,但僅憑發電上網的收入來取得盈利仍較為困難,但若將項目開發成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參與減排量交易,則可獲得可觀的收入。以一個50MW裝機容量的風電場為例,每年的溫室氣體減排量約為9萬噸左右,每噸減排量交易額在8歐元左右,每年出售溫室氣體減排量的收益有70萬歐元以上,折合人民幣約600萬元,在項目合作期內每年可顯著增加企業的收入,使投資風險降低。目前看來,風電類項目在國際減排量交易市場上很受買方歡迎。
2.4.2 電力企業開發水電類項目的優勢
水電屬于可再生能源,溫室氣體排放基本為零,即使不申請為清潔發展機制項目,也能為溫室氣體減排做貢獻,因此有足夠的理由將其開發為清潔發展機制項目獲得收益。以平均上網電價0.14元/千瓦小時、1萬千瓦裝機容量的小水電站每年3600小時的發電時間計算,一年總發電收益約為504萬元;而參與清潔發展機制的溫室氣體減排收益每年將達到24萬歐元(交易價格以每噸8歐元計算),折合人民幣約200萬元,水電站的效益將更為可觀。
2.4.3 電力企業開發火電類項目的優勢
由于我國一次能源消耗以煤炭為主的特點,火力發電量占我國全社會發電總量的比重較大,決定了火力發電在今后的很長時期內仍是電力行業賴以發展的主流技術。為了協調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關系,切實履行我國的國際義務,避免在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上受制于人,電力行業在火力發電類項目中實行清潔發展機制也具有重要意義。
從項目開發的技術角度來說,適用于超超臨界發電項目的ACM0013方法學、適用于汽輪機通流部分改造的AM0062方法學、適用于火電廠提高效率改造項目的AM0061方法學和適用于以熱電聯產機組作為熱源的新建主熱力管網項目的AM0058方法學等均獲得了聯合國執行理事會的批準。由于這些方法學比較成熟,不必再開發新的方法學,為火電類清潔發展機制項目的開發創造了良好的技術條件。
節約能源是中國緩解資源約束和減緩溫室氣體排放的現實選擇。節能減排就是節約能源、降低能源消耗、減少污染物排放。根據“十二五”未來規劃目標,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比重達到11.4%。單位國內生產總值能源消耗降低16%,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降低17%。主要污染物排放總量顯著減少,化學需氧量、二氧化硫排放分別減少8%,氨氮、氮氧化物排放分別減少10%[4]。可以看出,一方面節能減排不僅是中國國民經濟發展的一項長遠戰略方針,也是應對氣候變化的迫切需要;另一方面,提高低碳和無碳能源利用的比重,大力調整和優化能源結構是中國未來能源的重要發展戰略。
影響國際碳市場未來發展的因素很多,但其中未來應對氣候變化的國際合作框架的確立和各國的相關法律法規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雖然有一部分發達國家已暫時退出《京都議定書》第二承諾期,但其得以延續,這表明各國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意愿和動機仍在,通過溫室氣體排放控制爭取未來發展權的外交競爭仍存在。從更深層次來說,全球調整經濟結構和布局,在低碳中尋找新經濟增長點的需求內因仍在,這就確保了應對氣候變化全球合作的基礎將長期存在,但各國在行動步驟和訴求上的差異又決定了這一過程必然曲折,形式必然多變。
對于中國來說,我國的國內碳交易市場建立工作已經啟動,未來的發展前景是光明的。2011年10月29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辦公廳下發了“關于開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工作的通知”[5],批準北京、天津、上海、重慶、湖北、廣東、深圳等七個城市開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工作。自2013年6月以來,七個試點地區的碳排放交易陸續啟動,2014年將進入第一個碳排放履約期,表明我國將通過市場化手段降低碳排放強度,走低碳經濟發展之路,同時在國際上靠近美國的低碳戰略,并根據我國國內實際情況適時進行戰略調整。
清潔發展機制目標與我國的發展戰略、當前的發展政策高度一致,可利用該機制促進我國經濟可持續發展,實現經濟結構轉型。目前,應該抓住我國無減排、限排義務的歷史機遇,加快項目準備、申報、審批和交易。作為電力企業這一市場參與者,碳市場的變化必將導致業務模式的變化,隨著國內節能減排指標的完善和落實,電力企業已經產生購買碳排放指標的需求,即不僅僅作為賣方角色參與市場,很有可能將扮演買方的角色。這對電力企業而言仍是一個存在機遇的挑戰,因此至少應該做出以下幾方面準備:首先,在新能源發展戰略的基礎上積極挖掘有減排潛力的項目,加強新項目開發能力;其次,做好參與未來碳市場交易的準備,從管理、商務、技術、人才儲備等角度加強能力建設;再次,加強與政府機構、科研單位的溝通,適度參與國內自愿減排甚至強制減排體系的法規和標準制定、相關市場交易規則等的制定當中。最后,加強與國內各大環境交易所的溝通,強化參與國內市場化減排的模式,更好地為自身定位和把握市場未來的動向做出正確的判斷。
[1]IPCC.2014:《氣候變化2014:減緩氣候變化》.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第五次評估報告第三工作組的報告.IPCC,德國,柏林,2014.
[2]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巴西:里約熱內盧,1992.
[3]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三次締約方大會.京都議定書.日本:京都,1997.
[4]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中央政府門戶網站,2011年03月16日.
[5]國家發展改革委辦公廳.關于開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工作的通知.2011-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