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克里米亞回家了

●本報赴克里米亞特派記者 邱永崢 張曉東 ●本報駐俄、美、德記者　陳效衛 李勇 青木 ●柳玉鵬 甄翔 “自條約簽訂之日起，克里米亞共和國被視為俄羅斯的一部分。”克里姆林宮18日的驚人公告令西方世界猝不及防。此前西方輿論還在猜測：普京會冒著與西方徹底翻臉的風險接納克里米亞嗎？雖然并不樂觀，但它們沒有想到“壞消息”來得如此之快。在并無事先通報的情況下，普京18日下午突然與克里米亞領導人簽署克里米亞共和國入俄條約。普京強調，克里米亞過去和現在都是俄羅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無數俄羅斯人用掌聲和淚水歡呼：“3月18日是一個偉大的日子，克里米亞回家了！”西方世界則是截然不同的表情，美英德等國迅速抨擊俄羅斯“攫取土地”違反國際法，并威脅加大制裁。白宮緊急號召G7及歐盟下周在海牙進行磋商。烏克蘭則有政治人物呼吁立即同俄羅斯斷交。“俄羅斯與西方在冷戰后最嚴重的對抗”呈迅速升級之勢。不過，俄羅斯對西方的威脅似乎沒太當回事。對于美國和歐盟前一天拋出的“冷戰結束以來對俄羅斯實施的最嚴厲制裁”，莫斯科18日聳聳肩膀表示不屑：“制裁是幼兒園級別的”，“是惡作劇人士拼湊的”。 俄羅斯用熱淚迎接克里米亞“回家”　　當地時間18日下午，俄總統普京與克里米亞議會議長康斯坦丁諾夫、克里米亞總理阿克肖諾夫及塞瓦斯托波爾市議會主席恰雷在克里姆林宮共同簽署克里米亞共和國及塞瓦斯托波爾入俄條約。電視畫面顯示，簽字儀式結束后，俄羅斯國歌響起，隨后現場一片掌聲和歡呼聲。俄新社稱，根據法律程序，條約仍須俄羅斯議會批準。普京在簽字儀式前請求議會批準有關克里米亞加入俄聯邦的條約，并表示相信會獲得議會支持。法新社稱，條約簽署，意味著俄羅斯邊界線被歷史性地重劃，這是俄羅斯在二戰后首次擴大邊界，也是科索沃獨立以來歐洲版圖的最大改變。俄方這一行動之迅速，超出預期，導致俄羅斯與西方陷入冷戰后前所未見的危機。而愛國熱潮則席卷俄羅斯，莫斯科隨后上演口號為“我們在一起”的大規模集會。　　條約簽署前，普京先在國家議會就克里米亞公投申請入俄發表電視講話。他說，在俄羅斯人心目中，克里米亞過去和現在都是俄羅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蘇聯解體后，克里米亞突然被劃入別國版圖，俄羅斯的感受不是簡單的被偷，而是遭到搶劫。普京抨擊前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當初將克里米亞送給烏克蘭的決定，稱克里米亞上周末的公投決定加入俄羅斯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俄《觀點報》稱，普京抨擊西方國家“越過紅線”。他說，俄羅斯希望與西方發展關系，但一直被騙。北約不斷東擴，反導系統部署到俄羅斯的家門口。西方國家一直實施遏制俄羅斯的政策。在烏克蘭問題上，西方伙伴最終越過紅線。俄羅斯不會再沉默，將堅持捍衛自己的民族利益。他同時對中國和印度的支持表示感謝。　　路透社稱，普京措詞激烈的愛國主義演講受到聽眾多次起立鼓掌歡呼，有人還激動地流下熱淚，演講過程中被掌聲至少打斷30次。普京對美國主導的北約向烏克蘭擴張明確表示關切，他說：“我可不希望被北約水兵迎進克里米亞的塞瓦斯托波爾港。”美聯社稱，普京為俄羅斯“吞并”克里米亞激烈辯護，他以西方當年不顧俄羅斯反對支持科索沃從南聯盟獨立為例稱克里米亞公投加入俄羅斯符合國際法，體現了自決權。普京說：“你不能把同一件事今天說成黑的明天說成白的。”他還表示，克里米亞從烏克蘭獨立只是重演了烏克蘭1991年從蘇聯獨立的故事。　　“3月18日無疑是一個偉大的日子，俄羅斯開始了新時代。”俄《觀點報》網站興奮地寫道，克里米亞入俄的所有文件都將簽署，塞瓦斯托波爾和克里米亞永遠是俄羅斯的了。近來圍繞克里米亞問題氣氛十分緊張，但俄羅斯并沒有犯一個錯誤。西方可能繼續實施制裁，但無濟于事。烏克蘭的3個反對黨可以繼續舉著國旗在首都游行，烏克蘭的恐怖團體可能會繼續威脅摧毀俄的天然氣管道，但所有這些都已變得沒有任何意義，“克里米亞回家了”。“俄羅斯青年”全俄社會組織領導人米先科表示，俄羅斯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團結一致。塞瓦斯托波爾市長流著眼淚說，“我們也一樣”。　　俄副總理羅戈津說：“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是民族自我意識復興的日子。我為自己的祖國、人民和總統感到自豪。”俄專欄作家拉祖瓦耶夫稱，普京的講話十分真誠，表明了所有俄羅斯人的想法，“西方國家試圖阻止俄羅斯的崛起，但俄羅斯比20年前甚至10年前都更強大了”。　　西方則迅速抨擊俄羅斯的做法。前往波蘭打氣的美國副總統拜登說，俄羅斯針對克里米亞的行動“不過是攫取土地”，俄羅斯繼續沿著這條路走將受到更多制裁。英國外交大臣黑格18日稱，普京選擇了一條“孤立之路”，英國暫停與俄羅斯所有軍事合作，暫時停止發放向俄羅斯出口軍事裝備的許可。德國總理默克爾指責俄羅斯“攫取土地”違反國際法。法國總統奧朗德呼吁歐盟“強力回應”。白宮隨后表示，奧巴馬呼吁G7和歐盟下周在海牙磋商烏克蘭問題。在基輔，烏當局宣布永遠不會承認俄羅斯“吞并”克里米亞，前世界拳王克里欽科則呼吁立即與俄羅斯斷交。烏克蘭還威脅將俄羅斯在烏資產“國有化”，以回應克里米亞將烏克蘭資產“國有化”。俄羅斯嘲諷西方制裁　　俄羅斯行動之迅速讓西方分析人士大跌眼鏡。17日，普京剛簽署總統令，承認克里米亞為獨立國家。在普京講話前，克里姆林宮新聞局發布消息稱，普京批準了接納克里米亞加入俄聯邦的條約草案，條約允許克里米亞自治共和國以聯邦主體身份加入俄聯邦。《華盛頓郵報》當時稱，克里姆林宮周二的宣布被視為俄羅斯向“吞并”克里米亞邁出的“第一步”。　　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問題上的行動遠超過美歐的反應速度，這也是《環球時報》記者在克里米亞首府辛菲羅波爾和海軍重鎮塞瓦斯托波爾最切身的感受。在美歐17日宣布對俄羅斯和克里米亞部分官員實施制裁之后，俄方馬上在克里米亞采取閃電般的行動：支持克里米亞成立中央銀行，72小時內將緊急運送10億盧布到克里米亞，以迅速穩定當地的金融與經濟。記者還從權威渠道得知，俄軍將會“協助”克里米亞自衛隊對半島上的烏軍采取“決定性行動”：命令他們立即交出軍事設施和裝備，向克里米亞自衛軍投降或者放下武器后離開駐地返回烏克蘭，否則將在未來72小時內采取“軍事行動”。據CNN援引烏克蘭國防部消息稱，俄軍隊18日晚對位于辛菲羅波爾的烏海軍基地開火，1名烏士兵被打死。還有消息稱，位于烏克蘭西南部的摩爾多瓦共和國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區也要求加入俄羅斯。　　對于西方17日推出的制裁措施，俄羅斯18日用嘲諷和挖苦予以回應。美國《環球郵報》稱，奧巴馬對包括俄副總理羅戈津在內的7名俄官員實施制裁，同時被制裁的還有包括被驅逐下臺的亞努科維奇在內的4名被指控“破壞烏領土完整”的烏克蘭人。一名美國高級官員說：“這是冷戰結束以來對俄羅斯實施的最全面制裁。”但俄羅斯嘲弄說，制裁措施是惡作劇人士拼湊的。俄羅斯《消息報》稱，遭到制裁的俄羅斯副總理羅戈津說：“奧巴馬同志，對于在國外既沒有財產又沒有賬戶的俄羅斯官員，你將如何制裁呢？或者你根本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俄國家杜馬副議長認為，被列入西方國家制裁黑名單是愛國的體現，他對自己被列入“俄羅斯愛國者名單感到十分榮幸”。他還稱：“我認為，這些制裁是毫無意義和幼兒園水平的措施。”俄羅斯杜馬(下議院)周二投票通過一項決議，敦促美國和歐盟在他們的制裁名單中加入杜馬353名成員的名字。　　“如果說此前根據蘇聯法律克里米亞并入烏克蘭沒有征求當地居民的意見，那么現在克里米亞決定自己糾正這一錯誤。應當歡迎這種做法，而不是宣布制裁。”一貫對西方比較友好的前蘇總統戈爾巴喬夫也表示，歐美因克里米亞公投而威脅制裁是無用的。俄媒體人基瑟約夫說，普京又讓奧巴馬多了一縷灰發。“出路是妥協而非制裁”　　“美歐制裁廣受質疑，被認為軟弱沒牙。”英國《衛報》18日稱，制裁措施相對軟弱反映出美歐政府認為克里米亞已然丟失、應努力避免俄羅斯占據烏東部其他地區的心態。英國《每日電訊報》則刊文呼吁：“必須抗擊俄羅斯——這個無賴國家。”文章稱，歐洲和美國已經推出初步制裁措施，但要遏制普京，就必須打其痛處——能源領域。雖然不可能明天就關閉俄羅斯的能源管道，但歐洲應該重構能源網絡，減少對俄羅斯的依賴，“那將對莫斯科的資產負債產生災難性影響”。　　“俄羅斯是個大國，不是像伊朗那樣的小國。西方的任何嚴厲制裁都是把雙刃劍，在制裁俄羅斯的同時，也會傷到西方自己。”俄羅斯《晨報》18日發出如此警告。雖然西方調門很高，但它愿意多大程度上為了烏克蘭同俄羅斯對抗還是個疑問，這從一些國家的表態中可以看出。繼美國與歐盟后，日本、加拿大等國先后宣布對俄羅斯實施制裁，但截至目前多是象征性。法國外長法比尤斯宣布，暫時取消俄羅斯參加八國集團會議的權利。但他又稱，普京仍被邀請來法出席6月6日的盟軍二戰諾曼底登陸紀念活動。　　“克里米亞問題的前路不是制裁，而是達成妥協。”英國前外交大臣戴維·歐文在美國《赫芬頓郵報》撰文稱，克里米亞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同俄羅斯關系密切。1945年，斯大林趕跑占領烏克蘭的納粹之后，就在克里米亞的雅爾塔會晤丘吉爾和羅斯福。形勢很明顯，領土糾紛只有通過漫長艱苦的談判才能解決。上合組織研究中心主任潘光對《環球時報》記者說，西方和俄羅斯斗下去，只會是兩敗俱傷，進入惡性循環，很難說誰贏誰輸。烏克蘭反對派犯的一個最大錯誤，就是他們只親西方而反俄，這是導致烏克蘭悲劇的最大原因，西方則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