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決定理論在運動心理學中的運用

鄭澤然，李光裕

（1.文山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云南 文山 663000；2.云南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與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2）

一、前言

自我決定理論（Self-determination theory；STD）是近年來比較流行的在身體運動方面（比如運動和鍛煉）解釋動機的觀點（Hagger & Chatzisarantis,2007）［1］。自我決定理論是一個令人信服的模型，幫助人們理解動機與行為之間的聯系，即人是自己行為的主人。該理論的流行在于通過與關系、勝任、自主的心理需求有關的一些原理可以解釋個體在運動和鍛煉中的差異，并解決了其他動機理論（如計劃行為理論）的局限性（Hagger & Chatzisarantis,2005）［2］。近年來，隨著自我決定理論研究的深入、新的研究工具的開發、自我決定理論與其他理論的融合與發展，將自我決定理論在運動心理學的研究帶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二、自我決定理論

自我決定理論將動機分為內在動機、外在動機和無動機。這三種動機是從高到低的自我決定的連續統一體，并根據行為調節而發生改變。內在動機表現為高水平的自我決定，發生行為的情境是個體自己選擇的，并讓個體感到高興和有興趣，并提供個體學習的機會。外在動機發生在當個體提取完成一項任務時，個體認為任務結果比任務本身更有價值。根據自我決定水平的不同，又把外在動機分為四種類型：外在調節（external regulation）、內投調節（introjected regulation）、認同調節（identified regulation）和整體調節（integrated regulation）。外在調節是指當行為是由外在距離所控制時的調節傾向，比如強迫、服從、害怕懲罰、獎勵等。內投調節是指行為被內心的想法所控制，避免負罪感和感到羞愧等，內心的感覺是“應該這樣做”而不是“想要這樣做”。認同調節是指因為目標對于個人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必須要行動。整體調節是指行為與價值、目標和個人需求是相一致的。無動機是指行動目標的缺乏，個體不能看不到行為表現和預期結果之間的關系，或認為行為是沒有價值的（Deci &Ryan, 2000）［3］。總之，內在整體的調節是自我決定的，無動機，外在動機不是自我決定的。自我決定理論的研究表明高水平的自我決定動機與很多積極的結果有關，如創造力、理論學習、投入、適當的競爭等等。

根據自我決定理論，研究者認為如果社會背景能提高心理需求，就可能提高自我決定的動機。自我決定動機可以在社會背景中得到提高，尤其是通過重要他人對個體的自主性支持。在近幾十年里，人際之間的行為成為了影響動機的社會因素之一（Deci & Ryan, 1987）［4］。研究者將人們最關心的人際風格分為控制風格和自主支持風格。控制風格是指重要他人強迫時的壓力以及個體所付出的努力，這是一種在權利壓迫下的風格模式。自主支持風格是指重要他人自由的支持和個體投入到決策的過程中。自我決定理論的基礎——認知評價理論認為個體行為是通過外在的激勵維持的，比如金錢和名譽，而金錢和名譽的獎勵普遍存在；如果沒有獎勵，個體的行為就無法維持。根據認知評價理論，控制人際風格，比如他人控制的影響，會減少自主性和相應的自我決定動機。自主支持風格則會增加自主性和自我決定的行為調節。自我決定理論認為社會因素在行為調節中的作用不是自動發生的，而是通過自主、勝任、關系，替代調節間接促成的。在一定程度上，社會因素促進了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自我決定動機也會增加。反過來，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和自我決定動機的增加也影響了社會因素。自我決定理論也認為自我決定動機與積極認知、情緒和個體的行為結果有關。自我決定動機促進積極的結果，減少消極的結果。自我決定理論認為自主支持是心理需求的一個重要部分。

三、運動領域動機結構的心理測量學新進展

伴隨著自我決定理論在運動心理學領域的發展，以自我決定理論為理論基礎，內容涉及運動領域的心理學問卷不斷增多。下面介紹幾種常用的問卷：

運動行為調節問卷 （BREQ）用來測量個體的運動動機。采用5點計分，共有15個題目，四個維度。這四個維度分別是內在動機、外在動機、認同動機和內投動機。

運動行為調節問卷2 （BREQ-2）（David &Vannessa, 2004）［5］測量的是基于自我決定理論的運動動機的變化，是BREQ的延伸版。共有19個題目，分為五個分量表，分別測量內在動機、外在動機、認同動機和內投動機。另外，該量表還有一個附加量表測量動機缺乏。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Vlachopoulos等人編制了運動基本心理需求問卷（BPNES）（ Symeon & Sotiria, 2006）［6］。問卷用來測量個體在運動方面的三種基本心理需要——自主、關系和勝任是否得到滿足。該問卷共有12個題目，分為自主、關系和勝任三個維度，每個維度四個題目。

Martin 等人（2007）［7］編制了運動機制知覺自主支持量表（PASSES）。該問卷測量的是他人給予學生的自主支持。分為教師支持、同伴支持和父母支持三個維度，每個維度分別有12個題目，為7點評分量表，適用于高中生。量表的內容包括：傾聽、提供建議或機會、提供反饋信息、提供鼓勵和暗示、回答問題等。該問卷近年來在國外運動動機研究中運用廣泛。

運動傾向問卷（Sport Climate Questionnaire）和PASSES一樣，也是用來測量自主支持行為的一種問卷。該問卷測量的是教練對個體的自主支持，共有6個題目。

教練自主支持問卷（ASCQ）（ David,Coatsworth& Douglas ,2007）［8］共9個題目，包含兩個維度：運動員投入的興趣和自主行為的獎勵。采用7點記分。兩個維度都積極地預測了運動員的三種基本心理需求。

控制教練行為問卷（CCBS）（ Kimberley, Nikos& Cecilie, 2010）［9］測量的是教練對于運動員訓練環境的控制。該問卷共有15個題目，四個維度，分別是獎勵的控制、消極的過度關心、壓迫、過度個人控制。

另外還有其他幾種問卷，比如知覺自主支持問卷（The perceived autonomy support scale）、衛生保健風格問卷（the Health Care Climate Questionnaire） 、運動行為調節問卷（BRSQ） 等并不常用。

四、運動方面采用自我決定理論的研究

進入21世紀，自我決定理論在運動方面的實證研究主要集中在自我決定理論與其他理論的融合、自主支持對動機的影響方面。

（一）自主支持的研究進展

自我決定理論認為社會背景在動機和個人幸福感方面有普遍的作用，通過自我支持可以體現社會環境對個體的影響，以自我支持為核心的研究不斷增加。研究者們熱衷于建立從自主支持到行為結果的模型。

Vallerand融合自我決定理論的觀點，提出了一系列結果發生的順序：社會因素到心理調節，心理調節到動機類型，再到結果。在運動學上，研究者提出了一個部分的順序，即從自主支持到心理需要，運用教練的自主支持使社會因素發揮作用。Gagné,Ryan and Bargmann的研究發現，教練的自主支持與心理需求的滿足積極相關。其他研究者也發現自主支持、心理需求和自我決定動機之間有相關關系，證實了教練的自主支持相當于自主、關系和勝任三種心理需求的滿足，從而增加了運動員的幸福感。同時，自主、關系和勝任三者都得到滿足的運動員具有更高的自我決定動機。 Ntoumanis認為可以通過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來預測自我決定動機。而其他研究者的研究結果表明，自我決定動機與運動的愉快感積極相關。在以上研究的結果的基礎上，María等人（2009）［10］修正了模型，即一系列結果發生的順序是：教練自主支持、心理需求的滿足、自我決定動機、結果（愉快或厭倦），并通過結構方正模型驗證了該模型。該研究還發現，自主支持通過心理需求的滿足作為中介變量影響自我決定動機和對運動的喜歡與投入。

James等人（2008）［11］的研究發現，如果個體自主支持水平較低，個體更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并且在運動過程中更容易感到疲勞。自主和勝任在自主支持和主觀精力之間起到中介作用。

總之，自主支持與基本心理需求的部分內容可能是重疊的。重要他人的自主支持改變了運動員的社會環境。

（二）自我決定理論與其他理論的融合以及其他研究進展

自我決定理論與計劃行為理論（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ur）和成就目標理論（Achievement Goal Theory）的融合，在方法論和理論研究的補充上取得了豐富的成果。

成就目標理論的提出先于自我決定理論，與同時期其他社會心理動機理論齊名的。該理論的發展源于測量青少年在教育領域對成功和名利的動機。理論的核心是在社會背景中，動機和行為的效應是普遍存在的。該理論將動機分為兩種風格（motivational climate）：任務或者掌握傾向風格（a task or mastery-oriented climate）和自我或者表現傾向風格（an ego or performance-oriented climate）。任務或者掌握傾向風格包括完成艱巨的任務、合作和個人發展等。自我或者表現傾向風格包括基于能力的成功、報酬和懲罰和與他人競爭等。動機風格和內在動機的觀點可以共同解釋動機。任務或者掌握傾向風格在個人進步等方面與自主動機相關。而自我或者表現傾向風格則會消弱自主動機。內在信念不能直接預測內在動機，而是通過成就目標間接預測。Elliot and McGregor 2001年提出了2×2的成就目標結構。該模型是近年來運動領域測量成就行為的主要理論依據。精通-接近目標（mastery-approach goals）和表演-接近目標（performance-approach goals）都是為了得到積極的效果和結果。而精通-避免目標（Mastery-avoidance goals）和表演-避免目標（performance-avoidance goals）產生較少的適宜的動機模式，如計劃混亂、擔心、情緒化。訓練行為、心理需要、行為調節和成就目標理論都可以和動機聯系在一起。

計劃行為理論認為動機結構反映計劃和效果的水平。該理論認為個人意圖是行動的最佳的預測者，個人意圖是指個體在多大程度上想做這件事，以及個體計劃付出多大的努力。該理論認為，意圖有三個維度構成：態度（個體對于表現的行為積極或消極的評價）、主觀準則（個體的信念，這種信念來自于重要他人給他們實施的行為所施加的壓力）、知覺行為控制（人們相信自己能控制社會行為的程度）。根據自我決定理論，來自重要他人的自主支持能夠通過心理需求的滿足，影響個體的態度、意圖和行為。心理需求的滿足又能夠對行為起到普遍的作用。多個實證研究證明，自主支持可以預測態度、意圖和行動，是計劃行為理論的一個部分，可以被納入到計劃行動理論的研究。由此可見，自我決定理論和計劃行動理論有相互包含的部分。

Duncan等人的研究結果表明，運動調節的內化程度可以預測運動行為，而且運動員的動機模式是促進運動員運動行為改變的重要因素。

Hall等人的研究結果表明，意向和自我決定理論的融合對于激發經常運動的人和不運動但有運動傾向的人運動是有用的，但對于不運動也沒有運動傾向的人沒有用。而自我決定理論與行為表現有關，與行為本身顯著相關。但研究表明非目的意向與自我決定動機的相關性。

研究還發現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和自我動機調節可以改變努力、運動目的和空閑時間的體育鍛煉。

另外，也有很多研究者將自我決定理論運用于體育教學。Reeve等人根據自我決定理論在教育研究中的成果，建議教師的人際模式必須考慮三個維度：自主支持、結構和人際投入。實證研究的結果也表明，如果教師在進行體育訓練時，在這三個維度上提高教學風格，學生的需求滿足、自我決定動機和投入都會發生改變（Damien, Philippe & Nikos,2010）。

也有很多的研究者關注的是運動帶給人們心理上的愉悅感。有研究表明，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可以預測自我決定動機，并將自我決定動機與心理幸福感聯系在一起。Murcia等人的研究發現，勝任和關系與自我決定動機成正相關，也與運動員在運動中的心理愉悅感成正相關，而自我決定動機的增加可以增強個體在運動中體驗到的愉悅感，并使個體更樂于參加運動。

在國外自我決定理論運動領域的研究已經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并取得了豐富的成果。而國內在這方面的研究還很薄弱。有必要針對我國個體的特點，研究出適合于我國國情的測量工具，建立適合我國的結果發生模型，了解我國運動員動機發展對行為結果形成的影響作用。

同時，自我決定理論已經是比較成熟的動機理論，該理論與其他動機理論、運動心理學理論有交叉點，與其他理論的融合有利于自我決定理論的理論完善和研究的深入。

在實證研究方面，未來的運動心理學研究要力求探索從目標激發到產生運動的幸福感的途徑。運動個體差異在何種程度上對人的心理需求滿足產生影響，也是現在自我決定理論的研究熱點。自我決定理論認為環境影響人的動機激發，通過改變重要他人對個體自主支持改變個體的環境，從而改變人的動機，對運動動機研究有重大意義。另外，目前大多數研究都是基于問卷研究，今后的研究應重視采用實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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