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 英
建安sars與“七子”
●文/石 英
不久前,從央視上看到一則病理學訊息,說某醫(yī)療科學部門經過多年探索和實驗,確定蝙蝠為一種病原體的傳播者。這種病原體與十年前曾經流行的sars病毒雖未必相同,但疑似相近的序列。此訊息不禁使我聯(lián)想到東漢末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流行于中原大地的一場“瘟疫”。原因是根據(jù)我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去許昌一帶訪查所獲得的建安年間的“瘟疫”癥狀,頗有點sars的氣息,故而喻稱為“建安sars”。
筆者于1961年秋自天津南開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分配至天津作協(xié)《新港》文學月刊做編輯工作。每在星期日,喜歡獨自外出旅游,考察了解在大學學習時存疑未解的問題以及自己感興趣的歷史人物。其中之一就是建安年間那場肆虐中原的瘟疫。我不是醫(yī)務工作者,當然不可能是一般地研究古代的疫情,而是關注公元217年的那場瘟疫,竟奪走了建安七子中四子的生命。他們是王粲、劉禎、應玚和陳琳。(另外三子中孔融已于208年被曹操殺害,阮瑀死于212年,唯余徐幹,也于次年去世)為此,曹丕因數(shù)位“文友”的失去而深感哀傷。讀者不會忘記,此前曹丕還曾在他的著名文論《典論·論文》中評點過逝者的文章風格。而幾乎一夕之間多所損折,能無慟乎?
當時我是在周末(星期六)傍晚乘火車南下,次日上午九時許在許昌下車,在許昌站不遠處的一個街道辦事處,貿然地向辦事處的同志說明來意,并出示雜志社的工作證。那個年代接待者對突然來訪者并無重重疑慮,對方非常和氣地表示理解,并聯(lián)系了當?shù)厮麄兪煜さ囊晃煌跣绽险摺_@位老伯已八十一歲,但精氣神很好,腰板挺直,說話底氣很足,他對我提出的問題也很感興趣。他說他的祖上就是行醫(yī)的,年代雖久,但輩輩傳承,千年往事如在昨日。我問他是否也在行醫(yī),他搖搖頭笑說:自己過去是教書匠,也懂些醫(yī)道。辦事處的工作同志在一旁插話說:老人還作詩,自己編了一個集子。出乎我意外的是,這位耄耋老者竟臉紅了,他連連擺手說:“我寫的那些都是老封建的玩意兒。”原來,他寫的是舊體詩,在那個年代,普通人是極少寫舊體詩的。他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寫不了新詩。
不過,一進入建安瘟疫這個正題,他便侃侃而談——
他說:根據(jù)輩輩相傳的說法,那場文藝是一種“熱病”。其癥狀是高燒不退,“憋氣”甚至“喘不上氣來”。病來得快,人走得雖不像霍亂那么快,反正也是很急的。記得當他提到霍亂,我還問過老人一句:是不是霍亂病呢?他說癥狀不太一樣,霍亂主要是上吐下瀉,最后脫水;另外,病的流行季節(jié)也有差別。不過老人又補充說:反正在我們這一片是這樣的,別的地方是咋樣,還說不準。他說:那年這病的流行范圍很不小,從現(xiàn)在的河南一直到安徽、山東的部分地區(qū)。當時這些地方本來就戰(zhàn)亂頻頻。加上疫病流行,死的人成千上萬。建安“七子”除了是文人外,還都擔任不大不小的官,也未能幸免。老人講到這里,我還曾插問他:曹丕也在許都,他沒有染上?記得他帶著調侃的口吻回答說:他是“世子”嘛,條件優(yōu)越,可能抵抗力強吧。再就是病毒還沒有侵入到內宮吧。老人接著又聯(lián)系到才子曹子建,說:曹植比他哥哥還多活了六年,他是死在你們山東東阿的。我當時暗自驚嘆老人的記憶力,因為一開始交談時,我就對他講過我的籍貫。
當我們提到我的另一個老鄉(xiāng)徐幹(“七子”中其他山東籍者為孔融、王粲、劉禎)時,老人又補講了一個故事:徐在許都本已染病,但為了回鄉(xiāng)探母,他還是帶病啟程赴北海 (今濰坊市西南);回鄉(xiāng)后得遇高手郎中調治,病情已見好轉,但他作為五官中郎將文學,許都有事催他回去,途中風霜勞頓,好歹延至次年初春即病逝于許都,至此“七子”盡歿。
與老人告別時,我問過他原籍。他說他原是鄢陵縣農村人,“那是個古地,春秋屬于鄭國。全家后來才遷到許都”。不錯,他說的是“許都”,可能是說慣了嘴,也說明他對漢魏歷史印象之深。
這件事至今已過去半個多世紀,想必老人早已辭世,我尚在。近年來,每當我想起“建安七子”,心中便不由得涌出《七哀詩》中“西京亂無象”(王粲),《飲馬長城窟行》(陳琳)中那些悲涼愴然的詩句;又為建安年間那場瘟疫幾使“七子”盡歿于此劫而痛。謹以此短文為一千八百年前的先輩“文友”深表悼念之意,并進而聯(lián)想到關于戰(zhàn)爭、環(huán)保以及防疫健身等新世紀中亟須正視的重大課題。
《天花是如何亂墜的》
唐小林著 羊城晚報出版社
羅賓·威廉姆斯的骨灰已撒進舊金山灣區(qū)的海水里,這是他最后一次的創(chuàng)作,是他最后一個角色。一位天才演員的自我了斷究竟是為捍衛(wèi)藝術的純凈,還是自身尊嚴?這個誰也說不清。能說清的是,還會有無數(shù)發(fā)燒友繼續(xù)步羅賓后塵,走在這條既美麗又動蕩的藝術道路上。我們常說,好江山是用生命換來的,其實好藝術往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