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國輝 周 率 劉邦凡
[燕山大學 秦皇島 066004]
網絡的日益普及,為廣大公民參政議政提供了嶄新的平臺,但其本身所具有的匿名性、快捷性、廣泛性等特點,也使其成為了政治謠言滋生、蔓延的新場所。政治謠言一旦“上網”,就會打破口耳相傳時代的時空地域的限制,對社會政治文化、民眾政治心理、社會政治穩定甚至是國家政治安全產生更多負面影響,同時也對政府的政治謠言治理工作帶來了更加巨大的挑戰。
謠言是指沒有事實根據的消息。具體而言,它是某些人或團體、組織、國家,根據特定的動機和意愿,散布的一種內容沒有得到確認的,缺乏基本事實根據的,通過自然發生的,在非組織的連鎖性傳播通路中所流傳的信息[1]。謠言之所以能夠廣泛、迅速地傳播,正是利用了人們“人云亦云”的從眾心理和“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求證心理,加之信息在傳遞之中的變異性,使其距離真相日漸日遠。
政治謠言作為謠言的一種,它所涉及的是政治性問題,是個人或集團為了實現特定政治需要,所傳播的毫無根據的政治消息或雖起之有因,但卻嚴重失真的政治消息,對政治人物或政治集團進行有意誣陷、攻擊和誹謗的政治傳言[2]。它主要是對政治人物尤其是政治領導人,或對社會政治事件尤其是重大的社會政治事件的一種不確切甚至完全虛假信息的捏造和傳播[3]。正因為涉及這些公眾人物或重大事件,且與人們政治生活中的熱點問題緊密相關,其體現的重大性與曖昧性的結合才可以在較大社會范圍和短時間內激發起公眾的興趣和關注[4]。
網絡政治謠言與傳統政治謠言相比,在本質與特征上變化不大,只是它改變了傳統政治謠言的傳播形式,以網絡作為傳播媒介,即網絡政治謠言是政治謠言在互聯網上的發布與傳播。它多是國際、國內政治權力斗爭和政治利益矛盾的產物,主要內容多為在網民參與的網上政治內幕揭露、政治腐敗曝光、突發事件議論、改革調整猜測過程中產生的偏差,媒體進行新聞報道時的失實或虛構,以及政府部門放出的“氣球”,用于試探政策調整、強化政策實行等目的。
與傳統的政治謠言相比,網絡政治謠言的傳播具有以下幾個特征:一是改變了傳統的傳播媒介,以互聯網為傳播的主要平臺;二是傳播速度快、覆蓋面廣,具有傳統政治謠言無法比擬的傳播速度和廣度;三是傳播的匿名性,因網絡的特點,造謠、傳謠者所面對的只是虛擬的網絡,不需要提供真實的自身數據信息,更不需要“口耳相傳”;四是其生存具有相對的“持續性”,眾多謠言可能在一段時間便會被人遺忘,但其零散存在博客、BBS、空間等處的信息,則可以輕而易舉地被搜索、發現、發布,很多網絡政治謠言內容與之前似曾相識,只是事件的地點、主人公進行了替換[5]。
在網絡政治謠言形成之前,會在網絡中出現明顯的前兆,比如多個網絡社區對近似問題有大量議論且民意傾向存在“一邊倒”現象,近似問題在微博、微信等個人空間板塊中有大量轉發,對于社會中出現的問題有大量關注等。這些問題如果有關部門可以及時關注輿情動態,或通過技術手段動態關注網絡搜索關鍵詞趨勢變化等,便可以及時發現社會關注熱點,及時找到可能產生的謠言內容,并轉達相關部門,提供預警。此時有關部門及時、有效地回應社會關注,公開相關信息,便可以成功防止謠言肆虐。但在實際工作中,有關部門的預警能力欠缺,防范意識淡薄,一些在“搖籃之中”的謠言苗頭沒有及時發現、制止,使其發展及傳播。
在謠言傳播的初期,政治謠言已經在網上出現雛形,并開始演變成多個版本,但還沒有造成惡劣的影響。如果此時能夠及時監控到謠言動向,有效組織宣傳、網監、媒體等多部門聯動合作,可以減緩政治謠言的擴散和演變[6]。但我們的監管部門對監控的力度不夠,在逐級上報及決策、行動過程中耗費了大量時間,不能及時撲滅“小火”,使其向“火災”蔓延。
在謠言傳播的中期,對于同一問題在網絡的各方面已有廣泛的傳播,并已經由網絡政治向現實政治轉移,在社會政治生活中出現議論甚至是群體性事件。在這一過程中,謠言打破了傳播的界限,開始指導人們的行動,使不明真相的群眾開始聚集,甚至出現打、砸、搶等惡性行為。此時再進行信息公開、刪除謠言源頭,得到的可能是更多人的質疑。此時的政府部門因為不能在事先及時地發現問題、辟除謠言,便不得不面對更大成本的“維穩”,使政治管理陷入被動與難題。
在謠言傳播的后期,隨著政府信息公開量的加大,維穩、懲處等一系列工作的深入,在網絡上傳播的謠言熱度呈降溫趨勢,網民雖對謠言的關注度降低,但對謠言源頭的質疑,對政府作為不力的質疑開始增多[7]。此時的政府部門,應該積極反思、完善政策、治理謠言、打擊源頭、處理犯罪、重塑形象。但在上述步驟中,我們的政府所為還不夠完美,雖然謠言的傳播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損害了政府形象,但政府如何努力回復甚至借此提升自身形象地位,是勝過“辟謠”本身更值得考慮的問題。
政治謠言之所以會產生,是因為對于某一政治人物或政治事件,民眾需要獲得與其有關的相關信息,但由于政府對其信息公開較少,這種信息的供不應求便給一些虛假信息提供了“鉆空子”的機會,使其能夠大行其道并被人信以為真。這一方面是由于政府主動公開信息的不到位,另一方面也源于官民溝通渠道不暢通。對于民眾渴求的信息,政府沒有主動公開,民眾想咨詢又無路可循甚至吃閉門羹,這便是一種被動的信息公開不到位。此外,對于一些民眾的其他政治訴求,缺乏合理的反應渠道,只能通過民眾在網上發帖曝光、舉報,對一些事實的虛構、夸大等,也導致了網絡政治謠言的傳播甚至造成群體性事件,讓更多不明真相的群眾傳謠、信謠、行謠。
政治謠言的盛行往往伴隨著對政府本身的不信任,這種不信任源于政府以往的“表現”。這種表現可能來自政府未兌現的承諾,可能來自民眾對政府官員行為的不滿等等,總之,政治謠言的盛行,直接反應了政府的公信力不足,政府官員的形象灰暗。政治謠言的傳播是民眾對于政府不信任情緒的積累,是政府及其官員背離人民政府的本質和為人民服務宗旨的惡果。政治謠言傳播越盛,政府的信任危機就越嚴重,群體性事件爆發標志著政府的公信力低至極點。
在網絡政治謠言的傳播中,廣大民眾既是謠言的制造者、傳播者,同時也是謠言的受害者。一方面,在網絡時代,對大多數人來說,信息的爆炸所帶來的大量信息,并不一定是越多越好,信息過剩甚至泛濫意味著人們要用更多的時間來對信息進行選擇[8]。這其中所要求的對信息的篩選、辨別能力,并不是所有網民都具備的。另一方面,由于網絡的匿名性,讓每一個參與者都披上了“隱形衣”,其中不乏一些抱著惡搞、報復、泄壓等態度的非理性參與者,進行著造謠、傳謠行為。此外,網絡在為民眾提供表達意愿的技術手段的同時,也為別有用心的個人或組織通過互聯網散布政治謠言提供了方便。隨著電子照片修改、視頻剪輯等技術的進步,以及一些“經驗”的積累,一些別人用心的人所使用的騙術伎倆可謂爐火純青,尤其是在一些國內外利益集團指示下,他們利用網絡發動不明真相的民眾,達到其險惡目的。
媒體,尤其是網絡媒體,承擔著網絡輿情引導的重大使命,但一些媒體背棄媒體責任道德,本應扮演“辟謠者”的媒體卻成了“造謠者”,充當了謠言的源頭。這一是國家長期以來對一些新聞審查過嚴、捂得過緊,一些媒體不能完整、全面地報道政治事件,只能通過“猜測”、“揣摩”、“推理”來完成,勢必會造成報道的失實。二是由于各媒體分秒必爭地爭奪“首發”、“頭條”,使一些未經審核,撰寫不嚴格的報道登上了舞臺。三是一些媒體虛構假新聞,或受人所托、利益驅使,或為奪人眼球、受人關注,造成惡劣社會影響。
涉及網絡輿情監控的部門,如宣傳、網監、公安等,缺乏聯動的監控反應體系,對于謠言的反應缺乏針對謠言形成前及謠言傳播初期、中期、后期各階段的具體措施,如果從謠言形成前就多部門聯動,清除謠言源頭、控制造謠者、對相關信息進行公開,就可以將謠言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之中”,就不會讓火星燃成火苗,火苗竄成大火[9]。此外,在謠言傳播的中期即謠言爆發期,僅依靠刪帖、專家辟謠等,不但起不到良好的效果,反而會引起民眾的反感甚至是反抗,這需要的同樣是一個多部門聯動的立體化過程。
在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對于網絡政治謠言,也要進行依法治理。雖然近年來,我國公布了“誹謗信息被轉發達五百次可判刑”等司法解釋,為網絡信息傳播厘清了法律邊界,也為相關犯罪的懲處提供了較為明確的法律標尺,但對于該項法規的具體實施細則及相關配套制度卻缺乏系統的規定。在網絡社會中,其匿名性決定了不能單純依靠道德力量來約束人們的網絡行為,必須出臺系統的法律來進行規范。同時對于其付諸實踐的“中庸”——既要使網絡免于失控狀態,對網絡行為進行約束,又要使其保障民眾的言論自由,不使民眾輕易“因言獲罪”,也是需要規范的內容。
加大政府信息公開力度,讓客觀、真實反映事實的有效信息更多地占領網絡信息空間,將政治謠言擠出輿論高地,是網絡政治謠言治理的最基本手段。各級政府應該積極回應社會熱點,改變反應政治事件真實信息“供不應求”的狀況,提升信息公開的及時性,滿足廣大民眾的知情權和求知欲,讓人們在了解政治事件真相、消除懷疑心理和不信任感的情況下,增強對黨和政府方針、政策的認同和接受,增強人們拒斥謠言、依賴正式渠道獲取信息的觀念,達到有效擠壓和縮小政治謠言生存空間、制止謠言傳播的目的。此外,政府部門還應暢通官民溝通渠道,在將現有的公民網絡政治溝通渠道如網上建議、網絡舉報、市長信箱等高效利用的同時,開辟新的溝通渠道,使其在滿足民眾求證、反饋、建議、舉報等需求的同時,有效起到輿論引導、輿情監控等目的,并有效發揮社會矛盾“減壓閥”的作用。
網絡政治謠言的爆發,直接反應了民眾對于政府及官員信任程度的下降。“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凡是引起網絡政治謠言爆發的事件所涉及的單位和個人,都會存在一定的問題。因此,對于各級政府公職人員而言,要將網絡關注視為提升自身工作水平,監督自身工作行為的手段,不能試圖回避、隱藏,而應主動回應,及時提升或改正,這就要求公職人員要牢固樹立為人民服務的工作宗旨,嚴格約束自身包括個人生活在內的言行舉止,為廣大公眾留下克己奉公、廉潔自律的良好形象。對于各級政府而言,要在政策制定、信息公開、危機處理等多方面科學決策、積極作為、民主高效,尤其是對于決策問題,要堅決杜絕“朝令夕改”的現象,在民眾心中樹立可靠政府的形象,提升自身的公信力和影響力。此外,在謠言傳播高峰過后,即危機基本結束后,政府部門應“趁熱打鐵”,著力恢復受損的形象,以提升在謠言風波中降低的社會公信力。
在現實生活中,政治謠言往往是沒有利害關系的普通民眾將其當作重要政治信息主動地進行二次、多次傳播,結果使政治謠言傳播得越來越遠、越來越快、越來越盛[10]。因此,作為網絡政治謠言的制造者和主要傳播者,廣大民眾要在政府部門和社會有關機構的引導下,一方面遵守相關的法律法規,不因網絡的“匿名性”而踐踏道德,不去有意造謠、傳謠。另一方面,也要提升自身的信息篩選和判斷能力,能夠在網絡信息爆炸中明確方向,站住腳跟,多求證、多質疑、多思考,理性通過網絡參政議政,而不是盲目從眾,被人牽著鼻子走。
網站和相關媒體應該承擔起輿論引導、除謠辟謠的責任與義務,決不能為政治謠言提供肆意傳播的平臺,甚至變身成為謠言的制造者。這就要求廣大媒體和媒體人,一是要能夠禁住誘惑,牢記自身責任,把住道德底線,不受人之托進行虛假報道;二是要堅持客觀真實,不能因為爭搶“首發”而報道未經核實的新聞消息;三是要起到輿論引導作用,不能單純通過揭露、曝光陰暗面來迎合人們的消極心理,尤其是主流媒體,要發揮“穩壓功能”,真實客觀回應公眾關切,破除焦慮情緒下的“謠言法則”,遏制政治謠言的放大和傳播。
各級政府要建立有效的謠言監控體系,分別針對謠言的形成前期、傳播初期、傳播中期、傳播后期不同階段采取相應的措施,盡早地將謠言傳播遏制,避免小火釀成大禍。這就要求政府部門采取多種途徑,尤其是可以借助技術手段,對于網絡輿情熱點進行監控,并根據不同階段制定相應聯動方案,及時向社會發布完整、客觀、真實、詳細的信息,盡可能地闡明前因后果、來龍去脈,并采取必要措施,多部門聯動減輕、制止謠言給民眾帶來的焦慮和躁動。這里就要根據不同階段的輕重緩解協調多部門開展工作,對于明顯隱患要“急治”,對于謠言余毒要“緩治”。而不是單一地進行謠言的封堵。簡單粗暴地刪帖、封號,是典型的簡單粗暴的懶政做法,這不但不能有效制止謠言,還會遭到民眾的質疑,甚至激起民眾的逆反情緒。此外,政府部門還應適當放開對媒體報道的監管,讓媒體客觀、全面地了解政治事件的真相,以便其進行有效的報道。封堵和過度審查會直接導致媒體的不確定性報道,影響事件報道的真實性,不但不利于民眾了解事情,還可能成為新的謠言助推者和制造者。
就政治體系而言,社會控制的首要任務是用法 律形式確立社會生活的規范,使人們的行為有所依歸[11]。網絡作為現實政治體系的延伸,不應該成為法律的“真空地帶”,同樣要依靠法律來維護人們的自由和穩定的秩序,對責任予以明確,對自由予以約束。網絡政治謠言的泛濫,從根本上來說是責任的缺失和自由的濫用,雖然我國已經出臺相應的法律規范,但由于網絡自身的特點,缺乏著實有效的操作細則。因此,有關部門應該完善相關法律細則,并有效執行,達到對違法個人、媒體、網站的依法懲處。除了對造謠、傳謠者的治理,法律還具有其自身的宣傳作用,通過法律的完善和落實,將在社會形成不造謠、不傳謠、不信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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