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的本質與模式問題

胡應泉

(福建對外經濟貿易職業技術學院 圖書館，福州 350016)

社會主義的本質與模式問題

胡應泉

(福建對外經濟貿易職業技術學院 圖書館，福州 350016)

馬克思主義產生后,社會主義也開始了在世界范圍內的實踐。對于什么是社會主義,什么是社會主義的本質,這充滿了爭議,形成了不同的社會主義模式。本文從經典作家筆下的社會主義、蘇聯社會主義模式和民主社會主義模式三個方面對這一問題進行探析。

社會主義；本質；模式；蘇聯式社會主義；民主社會主義

社會主義是我們人類一個十分古老的社會理想，這個理想就是要追求一個公平正義、共同富裕、沒有剝削和壓迫的社會。馬克思主義產生以前，人們對社會主義的理想只停留在朦朧的想象階段，還缺少嚴密的理論體系，也尚未形成一種社會運動。馬克思主義產生以后，社會主義也開始了在世界范圍的實踐。在這近兩百年來的社會主義實踐中，對于什么是社會主義，什么是社會主義的本質，是充滿了爭議的。在理論的爭議中，又形成了不同的社會主義模式，給人類帶來了不同的命運。

1 經典作家筆下的社會主義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提到，在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將消滅商品經濟和貨幣，國家有計劃地組織社會生產，個人消費品按照各人向社會提供的勞動數量和質量進行分配。這是他們對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所做的一種簡略構想。馬恩對資本主義社會所進行的深刻批判也有其合理性。然而，這時候資本主義還處于其發展的早期即原始的資本主義階段，他們認為資本主義所產生的基本矛盾是不可克服的，一旦時機成熟，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就同時爆發革命，進入到社會主義。因此，他們的理論就帶有一定的歷史局限性，我們后人也不必苛責于他們。同時，他們對社會主義的設想中還具有一些空想的成分，比如消滅私有制、消滅商品經濟、消滅貨幣等等。這與他們主觀因素有著直接的關系，比如對歷史發展規律的獨斷性認識，對人類社會終極目標的設定，對人性認識的不周全等等。當然，馬克思主義畢竟是一套革命的理論學說，既然是革命的理論學說，就需要轉化為一種意識形態，就需要對原先豐富的內容進行化約，以有效地指導革命的行動，從而奪取政權。因此，在后來俄國等東方國家的社會主義革命實踐中，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科學的、實踐性的一面就很難成為理論的重心，就會變得隱而不彰，而空想的、教條性的一面卻突顯出來。而在那些已經建立起民主憲政制度的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主義革命則很難發生。這時候，通過合法的議會斗爭的途徑對社會進行不斷的改良就成為現實的選擇，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科學的、實踐性的一面就會得到發揚光大，而空想的、教條性的一面則很難發展起來。

后來資本主義國家卻出現了許多變化，工人可以通過合法的議會斗爭實現自己的利益訴求，馬克思、恩格斯原先設想的工人階級通過發動革命奪取政權的條件在這些國家越來越不具備了。偉大理論家的偉大之處在于能夠直面現實，讓自己的理論接受實踐的檢驗，一旦證明是錯的，就要敢于修正自己的理論。馬克思、恩格斯正是在這一點上顯示出其可貴的品質。恩格斯晚年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原先的社會主義革命理論為通過合法的議會斗爭的途徑和平進入社會主義的改良理論所代替，原先設定的共產主義的終極目標為社會的不斷發展論所代替。然而，這并不是說社會主義革命理論就不再是馬克思主義的組成部分了，恩格斯所說的這些是有前提的，即要取決于社會是否具備了不斷進行改良的機制，是否建立起了完善的具有很強的自我糾錯機制的民主憲政制度，否則社會革命的發生仍然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2 蘇聯社會主義模式

馬克思、恩格斯當初設想，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生產關系無法再容納生產力的發展，社會矛盾嚴重激化時，各國的無產階級同時進行革命，進入到社會主義。然而，這些國家卻通過改革很大地改善了勞資關系，緩和了社會矛盾，這樣的革命并沒有出現，資本主義繼續保持它發展的活力。而在俄國這樣他們認為由于存在著大量的小生產，工業十分不發達，因而不可能發生革命的東方國家，卻發生了革命。這也是他們所沒有預料到的。馬克思、恩格斯認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而列寧卻反其道而行之，認為在生產力落后的國家可以通過發動革命，建立起新的生產關系，加快生產力的發展。然而，蘇聯初期實行的軍事共產主義政策卻使經濟社會面臨嚴重的危機，于是不得不進行戰略退卻，轉而實行承認私有制和市場自由交換的新經濟政策。但是這種新經濟政策下的資本主義又是在國家控制下的國家資本主義，社會經濟運行機制是新舊兩種體制并存的“雙軌制”，兩種體制之間互相沖突。這種狀況在新經濟政策實行的初期就存在，并且越往后越嚴重。這時候，要么是繼續往資本主義的方向發展，新機制讓位于舊體制，要么是廢除舊體制，實現新機制一統天下的局面。而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顯然只能是選擇后者。其實在列寧生前，新經濟政策就開始有所后退。列寧逝世后，斯大林繼承了他的權力，不久就廢除了新經濟政策，正式建立起了以十月革命發生后，社會主義很快傳播到了中國。有一種流行的觀點認為，我們接受的其實是列寧主義。我們需要深究的是，列寧主義與馬克思主義之間到底存在著一種什么樣的關系？是前者從根本上背離了后者的宗旨和原則，還是只是在一些方面有所發展變化，而在根本的宗旨和原則方面仍然是一脈相承的？筆者認為，列寧主義固然在許多問題甚至在一些重要的問題上有自己的特色，但在什么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是什么等這些根本性的問題上從馬克思主義那里又是都能夠找到理論根據的。任何一種理論都不可能原封不動從一個地方移植到另一個地方，在這一過程中都會有所發展變化，就像列寧主義到中國后我們也要根據自己的國情對之進行一定的改造，從而實現了“中國化”一樣，只要兩者在基本的宗旨和原則上是一致的，我們就不能夠說列寧主義背離了馬克思主義，更不能夠說它就是假馬克思主義。當然，在俄國等這樣的東方國家，由于長期以來實行專制政治，遺留下了十分深厚的專制主義傳統，同時與這專制主義相共生的又是十分深厚的民粹主義思想。因此，馬克思主義傳播到這些國家時就很容易與這些傳統的因素產生化合反應，從而產生出變種的馬克思主義來。再加上當時這些國家通過和平改良進入現代社會的道路都不暢通，革命的發生就會成為歷史的必然。而只要是社會主義的革命，它就會強調馬克思主義中空想的、教條性的一面，而科學的、實踐性的一面往往被忽略了。我們接受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并結合我們的實際提出了革命發展的兩階段論：首先進行反帝反封建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然后再進行社會主義革命，進入社會主義社會。進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主義革命，實現國家的獨立、民族的統一和社會的民主化有其合理性和正當性，因而這一革命也得到了廣大民眾的積極響應和支持。但是在以小生產為主，工業十分不發達的情況下，我們民主主義革命后面臨的歷史任務應該是大力發展商品經濟和建設民主政治，補上資本主義不發達這一課。然而，這一“應然”卻沒有變成“實然”，我們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后很快又開始向社會主義過渡，并于1956年完成了三大改造，進入了社會主義，也建立起了蘇聯的社會主義模式。

然而，在蘇聯這種僵化的社會主義模式并沒有真正帶來社會主義理想的實現，而是逐漸走向它的反面：政治上實行一黨專政和領袖獨裁，民主政治不見蹤影；經濟上實行僵化的計劃經濟體制，長期陷入結構畸形和短缺經濟的困境；文化上實行意識形態的壟斷，對民眾的思想進行蒙昧和禁錮。社會的發展有其客觀的規律，一旦違背了客觀規律，強行進行烏托邦的實驗，就會在現實中嚴重碰壁；人性有其復雜性和難以逾越性，一旦違背基本的人性，對人性進行強制的改造，就會造成人性的扭曲。蘇聯實行的這種社會主義模式一方面使人民陷入了集體奴役之中，導致了人民的共同貧困，另一方面卻造就了一個龐大的享受各種等級特權、脫離人民的官僚階層。因此，它最后遭到人民的唾棄，以失敗而告終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們仿效蘇聯實行的傳統社會主義模式也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困境，到文革結束時也已經到了山窮水盡、難以為繼的地步。于是我們不得不于1978年底開始實行改革開放，逐漸從這種空想而且僵化的社會主義模式中擺脫出來，走上了一條務實的發展社會主義的道路。由于我們的改革是在“不爭論”中進行的，事先并沒有設定一個明確的改革目標模式，并沒有對什么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是什么這一問題進行明確的定義，而是在實踐中不斷地摸索。然而，在這“不爭論”的背后，又不斷地產生觀念上的沖突和理論上的爭論。特別是1989年后，社會上對改革開放的批判頓時激烈了起來，認為和平演變的主要危險來自經濟領域，改革開放就是在引進和發展資本主義。我們的改革開放事業因此出現了極為復雜的局面。這時候，政治高層如果不對改革開放進行明確的定性，不對什么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這一問題做出明確的回答，改革開放的基本路線就有發生逆轉的危險。1992年初，鄧小平到南方視察，發表了著名的“南方談話”。隨后改革開放加快了步伐，經濟社會發展再次進入了快車道。然而，我們如今仍然面臨著一系列嚴峻的經濟社會問題，如何實現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如何通過政治體制改革實現對權力的有效制約，進一步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這仍然是擺在我們面前的兩個重大課題。鄧小平對社會主義本質的論述是一個重大的階段性成果，但它顯然并沒有結束也不可能結束對社會主義本質問題的探索，他的寶貴遺產我們后人需要繼承下來，他的未竟事業還需要我們后人進行大膽的探索和實踐。

3 民主社會主義模式

在蘇聯社會主義模式之外，世界社會主義運動還存在著另一種模式和道路——民主社會主義。1889年，第二國際即“社會主義國際”、“社會黨國際”在巴黎成立。第二國際體現了恩格斯晚年的思想，即以和平的方式進入社會主義，走改良主義的道路。恩格斯逝世后，第二國際的主導人物是伯恩斯坦，他繼承和發展了恩格斯的這一思想。二戰后，社會民主黨開始在聯邦德國、瑞典、挪威、芬蘭等一些國家執政(在瑞典社會民主黨還實現了長期執政，連續執政)，在實踐中逐漸探索出了一個民主社會主義或曰社會民主主義的社會主義模式和道路。這一模式的主要特征是：放棄無產階級的暴力革命，走上議會斗爭的道路，通過議會選舉取得執政地位；實行民主憲政制度，反對各種形式的專制政治，實行意識形態的多元化；依靠市場機制配置資源，加強政府對經濟的調控，但又不實行國家所有制；通過加強再次分配，建立起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實現福利國家的目標。實踐證明，北歐各國實行的民主社會主義模式是成功的，這些國家大都長期保持著經濟健康發展、人民共同富裕、社會和諧穩定的良好態勢，為世界社會主義運動開辟了一個新的廣闊前景。

從北歐國家民主社會主義的實踐中，我們可以至少從中提取出兩條寶貴的經驗：首先是鮮明的實踐品格。民主社會主義之所以能夠成功，在于它在堅持社會義理想的同時，又能夠積極地面對現實，遵循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在實踐中探索出一條符合實際的，能夠真正為廣大人民所接受，能夠真正實現社會主義理想的道路來。民主社會主義也不是一開始就形成一套完善的理論體系的，而是在實踐中不斷地探索、總結出來的。現在它也不是就已經盡善盡美，而是還存在著一系列的問題，比如政府對經濟的干預導致社會經濟活力的下降，過度的社會福利導致的各種社會問題等等，這就需要在實踐中繼續探索下去；其次是實行民主憲政制度。在這一制度下，社會民主黨在意識形態和執政地位上，都無法實行壟斷，都要面對社會多元競爭的格局。它要上臺執政，就必須使自己提出的政綱符合廣大民眾的意愿和要求；要繼續執政，就必須使自己的政績能夠得到廣大民眾的認可。從歷史上看，民主社會主義是在民主憲政制度的基礎上生長起來的，在這一制度框架下，社會民主黨為了取得執政地位，就必須對傳統的社會主義理論進行修正，拋棄空想社會主義的成份，走上一條和平改良的道路，探索出一種民主社會主義的模式來。同時，社會民主黨獲得執政地位后，要是沒有民主憲政制度的框架加以約束，也很難保證它不會發生異化和變質，轉而實行激進的社會主義。要問他們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從哪里來？答案是從民主憲政中來。

4 結語

在人類社會主義實踐的過程中，對于什么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是什么這一問題，是充滿了爭議的。在傳統的社會主義者眼里，社會民主黨走和平改良的道路是修正主義，而他們自己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蘇聯和東歐發生劇變后，傳統的社會主義模式發生了很大的挫敗，于是又有論者認為民主社會主義才是馬克思主義的正宗，而列寧創立的第三國際以及傳統的社會主義模式則背離了馬克思主義。其實，無論是傳統的社會主義還是民主社會主義，都可以從馬克思主義那里尋找到各自的理論依據，也都從中增添了不少新的內容，那種為從老祖宗的著作中引經據典，為自己爭社會主義正統的做法是不足為訓的。他們同時還認為，我們的改革開放也屬于民主社會主義的范疇。他們希望在中國推行民主社會主義的良苦用心可以理解，但做出這樣的歸類未免有些牽強附會了。社會主義作為一種人類共同的理想，它的實現從來就沒有也不應該有一個固定的模式，需要因時而異，因地而異，即使是馬克思主義的經典作家，也不可能窮盡社會主義真理。只要是本著追求公平正義、共同富裕和人的自由發展的理想，在民主憲政的框架下，任何一種社會主義模式和道路都是值得探索的。

［1］謝韜.民主社會主義模式與中國前途［J］.炎黃春秋，2007(2)：1-7.

責任編輯：沈宏梅

The Essence and the Model of Socialism

HU Ying-quan
(Library，Fujia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 College，Fuzhou 350016，China)

After the creation of Marxism，socialism began to practice in theworld.It is full of controversy aboutwhat is socialism and what is the essence of socialism，which forms differentmodels of socialism.This paper explores and analyzes the issue from three aspects such as the socialism by the classicalwriters，Sovietmodel of socialism and democratic model of socialism.

socialism；essence；model；Soviet-style socialism；democratic socialism

D503

A

1009-3907（2014）05-0660-03

2013-10-30

胡應泉(1977-)，男，福建連江人，經濟師，碩士，主要從事中國現代政治與經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