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社區與新型社區治理生態化
——兼論推進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變革的策略

◎ 黃安心

生態社區與新型社區治理生態化
——兼論推進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變革的策略

◎ 黃安心

生態社區與新型社區生態治理模式變革密切相關，生態社區的理論研究與生態社區建設實踐，為新型社區治理模式變革提供了觀念和思維指引。本文采用文獻法、總結法和抽象法，對新型社區生態治理模式變革的相關范疇和邏輯思維進行分析梳理，并以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生態化實踐為例，分析了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生態性萌動實踐的成效及問題，并提出了在廣州市新型社區推進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變革的策略。

生態社區 新型社區 社區治理 模式 變革 生態化

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快速發展、人口不斷增長和人民消費水平迅速提高，生態環境態環境問題日益突出，使生態環境難以承載經濟社會的長遠發展。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生態文明問題被提到重要位置。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將生態文明與經濟、政治、文化、社會文明并列，并提出“把生態文明放在突出位置，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各個方面，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同時提出了“加快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管理體制”的社會管理模式改革發展方向和目標。新型社區作為經濟發展的熱土，其治理更加面臨前所未有的惡劣而又復雜生態環境，應將生態觀念引入社區治理模式變革的創新發展之中，通過社區治理生態化路徑和策略的實施，達到新型社區善治的目的。

一、生態社區與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問題的提出

（一）生態社區定義、理解與實踐中對社區社會生態性的忽視問題

從理論上看，生態社區是從生態學角度對社區的再認識、再定義。生態學（Ecology）是研究生物與環境之間相互關系及其作用機理的科學，是德國生物學家恩斯特·海克爾于1869年定義的概念，他認為生態學是研究生物體與其周圍環境（包括非生物環境和生物環境）相互關系的科學。在對生態意識和環境意識的認識過程中，最早也是最有代表性的著作是生物學家蕾切爾·卡遜出版的《寂靜的春天》①一書。該書首次向人類提示了環境污染對生態系統和人類社會產生的巨大破壞，對公眾參與環境保護運動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時也能對提出社區進行生態治理具有積極影響。20 世紀 6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加勒特·哈丁（Garrett Hardin）和肯尼斯·鮑爾丁（Kenneth Boulding）開始提醒人們對資源和環境的重視，提出要以既不造成資源耗竭又不污染環境，以循環利用各種物質為宗旨的“循環式經濟”替代“線性經濟”，來解決環境污染和資源枯竭問題的設想②。

而生態社區（ecological community），也稱為綠色社區（green community）或可持續社區（sustainable community），強調人群聚落（“社”）和自然環境（“區”）的生態關系整合，是居民家庭、建筑、基礎設施、自然生態環境、社區社會服務的有機融合。

從國外生態社區建設實踐來看，“所謂生態社區一般來說就是以生態學基本原理為指導，以人與自然的和諧為核心，以現代生態技術為手段，設計、組織城市社區內外的空間環境，最高效、最少量地使用資源和能源，營造一種自然、和諧、健康、舒適的人類聚居環境。它具有低的環境沖擊性、高的自然親和性、居住環境的舒適與健康性、經濟的高效性以及社會和諧性等特征。”③這是從自然生態角度理解，雖然“國外生態社區建設的最重要一個特點就是非常強調公眾參與，許多生態社區建設更是市民自發進行的。”④對于生態社區的界定，國內較早接受亞尼科斯基的觀點，即生態社區是以生態功能為主旨，以整體的環境觀組合相關建設和管理要素，建設成具有現代化環境水準和生活水準，且持續發展的人類居住地。⑤

同時，由于人們對生態社區的重視又誘發于工業化、城市化、現代化等經濟力量主導的社會發展對資源環境的破壞性影響，因此從人與自然關系角度理解的低碳經濟、綠色經濟、循環經濟思想，也影響了生態社區的定義和理解，影響了生態社區的建設方向。

因此，歸納生態社區的定義、理解和建設方向主要有兩類，一類是從經濟角度，提出如可持續社區，生態工業園區，特別是適應循環經濟、資源節約、低碳經濟發展需要，建立特有經濟功能區，如日本政府的“生態工業園區”，“循環型社會”，另一類是從綠色建筑、能源系統、生態技術及社區與自然關系角度切入⑥，提出低碳社區、綠色社區、健康社區、可居性社區概念；又如瑞典的“B001”社區，還有英國的伯丁頓零能源發展社區，實現最大限度利用自然能源，減少環境破壞與污染，實現零化石能源消耗。⑦

可見以往對社區生態或生態社區的理論研究與實踐主要是從自然生態和社區環境生態角度來研究并規范社區中人與自然的關系。

但是社區理論告訴我們生態社區的本質是“社區”，而非“生態”。最早提出社區概念的德國學者滕尼斯認為社區是指由具有共同習俗和價值觀念的同質人口組成的關系密切、互相幫助的人性化團體，社區主要強調人與人之間休戚與共的關系，是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理論界比較認可的解釋是社區是地域性的社會生活共同體。生態社區除具備生態學意義上的特征外應該保持社區所具有的社會性、開放性和群眾性是社區的基本特征外。正確理解生態社區的含義應該是多要素、多層面的復雜系統。它應該是一個物質環境、非物質環境和居民活動構成的社區。⑧當然，生態社區還應具有系統性、多元性、有機性和動態性的生態特征。

不過，在社區建設與治理實踐中，由于“生態社區”多用于指導城市規劃設計、建筑規劃設計等工程技術領域，而非社區治理領域，因此大多數社區治理專家囿于環境、建筑、生物等學科專業背景的限制，雖然在概念的解釋中，也不忘記將“社區參與”、“人與自然的和諧”等內在要求也納入其中，但只不過是生態社區規劃決策中為得到民眾支持而添加的一點“民意”調味品而已（復雜的城市生態規劃設計，普通民眾難以有效參與決策。只要規劃設計者采用足夠科學的方法，排除行政干預因素，是完全可以了解到相關方面的民意需求的）。這與社區治理中基于經濟、社會、政治、文化、環境的系統耦合的生態化要求相差甚遠，交集極少。需要從理論上和實踐模式上重新構建新型社區治理生態體系，以指導新型社區治理實踐。

（二）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模式需要系統耦合生態理念

新型社區主要是指區別于主要由社區內在力量推動自然演進形成的傳統農村社區和城市社區，是主要由社區外部力量推動建設、改造形成的，具有明顯現代的城鄉社區。主要包括商品住宅開發物業小區、經濟開發移民安置新村社區、災后重建居民區、舊城改造居民社區、城中村社區、工業化新村社區、經濟功能區（工業園區、交通樞紐物流園區、港口新區等）等。新型社區形成的基礎是改革開放30多年來建設、改造形成的，主要分布在城鄉結合部的郊區、新城區、城中村和城（鎮）舊房改造、農村成片商品住宅開發小區等物業區域。新型社區逐步形成了例似于混合型社區的新型社區的特征，如形成時間短、社區文化淺薄，人員結構復雜、人口流動性大，社區聯系非親緣化、知識信息網絡成為新聯系通道和紐帶，參與意識兩極分化、差異大，社區關系復雜、協作與決策難達成、治理難度大等。

廣州市擁有眾多的新型社區。廣州市改革開放30多年的發展，城市規模急劇膨脹，城市街區由原來幾個老城區發展到幾乎廣州全境，特別是在除老東山、越秀、荔灣區街區外的其他城區如白云、天河、海珠、蘿崗等城區和花都、番禺、南沙等郊區，增城、從化郊縣（市）也逐步邁進城市化、鄉村社區化、城鄉一體化。根據廣州城市總體規劃（2011-2020）的報告，廣州中心城區面積相比此前10年有望擴張超過一倍。由于舊城不斷改造，實際上整個廣州市主要的社區類型就是新型社區，新型社區的所有特點都具備，同時也有自己的特點，如在新型社區外來人口眾多，對南粵文化、廣府文化認同相對較強，經濟發展比較平衡，對社區服務需求較為強烈，生活觀念方式和社會聯系比較現代等，特別是對生態社區和社區生態治理有初步的認識和初步的實踐體驗，這是廣州市率先推進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變革發展的重要基礎條件。

這些特征要求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模式創新必須突破現有的城鄉社區治理模式，也不能簡單套用混合型社區的治理模式。新型社區治理模式就是系統耦合社區經濟、社會、文化、環境等系統因素，形成多元、開放、動態、有機的新型社區生態治理體系和生態化社區治理模式。這是因為：其一，新型社區出現多樣化的細分類型、復雜化的社區治理環境、多元化的社區主體、多層次的社區需求及多途徑的社區聯系。一方面新型社區治理模式必須具有開放的、多元的、有機的、動態的、系統的特性，反映了新型社區治理的生態化內在必然要求，另一方面，生態社區概念的提出本身就是適應新型城市社區建設發展的產物，是由于工業化城市化的后果而喚醒的原本就存在的生態文明之光。其二，“生態社區是對傳統地域社區的改進和升級，是按照城市化的要求以及可持續發展的觀念改造傳統社區”⑨，外部推動是重要因素，說明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的創新發展與生態社區建設具有相似的外部驅動力。其三，新型社區生態化建設實踐證明，這是合理的選擇。有研究表明：國外生態社區的類型“大部分都是位于鄉村或者城市郊區綠化地帶等自然化程度較高的區域，而作為城鎮規模的生態社區目前還比較少。這是因為在鄉村或郊區建設生態社區，可以借助所在區域原有良好的生態因子，較好地達到社區的生態良性循環。”⑩因此將生態文明觀念引入新型社區治理既是社區管理模式發展合理的、必然的選擇，也是平衡新型社區及周邊經濟與社會、政治、文化協調發展的現實需要。

二、廣州市新型社區治理生態性萌動實踐的成效及問題

廣州市作為改革開放的排頭兵，經濟發展的先鋒，在社區治理變革生態化創新發展中也做了不少探索和實踐。廣州市多年來圍繞花城綠城水城的現代創業家居生態型城市建設的目標做了許多有益的探索，不但形成了不少社區生態治理物質成果，也積累了不少社區生態治理精神成果。廣州市在新型社區治理生態性萌動實踐中取得的成效主要有：

（一）以重大工程項目的生態規劃與建設實踐，倡導、培育生態意識與理念

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其一是政府出臺生態政策規劃，努力促進城市空間結構的優化。2009年開始廣州市在全國特大城市中，率先提出編制《廣州市低碳城市建設規劃綱要》，隨后編制了《廣州市城市總體規劃（2011-2020）》，同時加快推進廣州市生態系統、生態用地專項控制、綠地系統、水系岸線等專項規劃。從而形成從城市空間管制、城市空間結構與用地布局、綠色交通體系構建、公共服務設施配置、生態環境保護與建設等方面提出了詳細的城市低碳化路徑。廣州市低碳規劃建設主要特色是：突出規劃引領，構建以“低碳”為核心的城市規劃體系；支持基礎研究，為低碳城市規劃建設提供技術支撐；抓住關鍵因素，長期致力于城市空間結構的低碳化；突出重點領域，建構低碳綠色交通系統；以城市發展帶動產業升級，推進產業發展低碳轉型；堅持生態優先，強化碳匯空間和城鄉宜居環境建設。

其二是以大型工程建設倡導生態發展理念。從2002年廣州科學城規劃設為起點，廣州市以生態、低碳建設理念為指導建設了一系列生態工程建設項目，如廣州大學城、廣州亞運城、花城廣場、城市快速交通系統（BRT）等。正在建設的中新知識城，規劃建設的增城職業教育城，廣州東部山水新城、南沙濱海新城等，蓮塘村、霞逕村等十幾個美麗鄉村示范區，廣州投入300多億元人民幣“治水”工程，啟動通過環境保護網和市環境監測中心站網站向公眾發布包括PM2.5等在內的環境空氣質量狀況，等等。其中，廣州亞運城是最典型的生態社區。其規劃設計上不僅能體現和踐行“綠色亞運”的理念，還體現“嶺南水鄉，和諧文化，高效運營，綠色科技”規劃設計。總體布局上，規劃借鑒嶺南傳統生態居住模式，提出“生態簇團、擇水而居”的理念；綠化景觀結構可以概括為“濱水綠帶、中央綠軸、道路綠廊三大綠心”，形成生態系統良好的景觀框架，保留與融合嶺南水鄉傳統的特色精華，延續和強化亞運城“山、水、城”交匯的生態格局；廣州亞運城采取了整體安保模式，還提倡節能環保與可持續理念的市政環保新技術。

其三是通過政策引導和財政預算投資形成低碳出行、環保節約的生態交通體系。如出臺《廣州市中小客車總量調控暫行管理辦法》，以改善和保護大氣環境質量，落實公交優先戰略，實現中小客車數量合理、有序增長，有效緩解交通擁堵狀況。又如（市、區、縣級市）各級政府投資建設了遍布城鄉的綠道、驛站、單車租賃等配置到位。如增城天然氧吧綠道，南沙濱海綠道，二沙島藝術體驗綠道，海珠湖、麓湖、白云湖等環湖綠道，市郊生態綠道，從化溫泉養生綠道等。并且綠道還能與周邊的旅游景區聯系起來，更好地達到了休閑與鍛煉的效果。綠色出行體驗，培育綠色理念，喚醒居民生態意識，環境意識和健康意識。為社區生態治理打下社會意識和文化環境基礎。

（二）政府支持建設社區家庭服務中心等社區服務基本隊伍和設施建設，構建多元化社區服務體系，推進社區組織生態化

為解決經濟發展帶來的社會問題，提高社區管理服務的水平，增進市民的幸福感，促進社區和諧建設，2009年9月，廣州市委市政府出臺《關于學習借鑒香港先進經驗推進社會管理改革先行先試的意見》，提出發展多元化社區服務，推進在街道組建社區服務中心，不斷滿足居民對社區服務的需求。其中，學習借鑒香港社會管理服務的先進經驗，建設社區綜合服務中心，成為廣州市推進社會管理服務改革先行先試的突破口。2010年7月，廣州市民政局和廣州市財政局共同制定印發《關于印發〈推進我市社會管理服務改革開展社區綜合服務中心建設試點工作方案〉的通知》，要求從2010年起，廣州的街道分步開展社區綜合服務中心建設工作。先20條街道開展社區綜合服務中心建設試點工作，后全面推廣。僅在試點階段，市、區（縣級市）兩級財政將共同投入8000萬元，從居民最需要的服務項目入手，逐步將星光老年之家、居家養老服務站、青少年活動中心、殘疾人康復中心、志愿者（義工）工作站、文化站、退管服務等社區服務項目和資源整合進社區綜合服務中心。2011年7月廣州市委、市政府同意出臺《關于加快街道家庭綜合服務中心建設的實施辦法》，要求到2011年年底，廣州市所有條件成熟的街道要開展家庭綜合服務中心建設工作；到2012年上半年，廣州市每個街道至少建成1個家庭綜合服務中心。該辦法規定“家庭綜合服務中心”服務以無償為主，必須遵守相關法律法規，在確保無償服務質量不受影響的情況下開展，所得收益必須全部用于拓展和加強家庭綜合服務，不得用于分紅。每個中心每年200萬元經費預算以政府購買社會組織服務方式支付，政府購買社會服務資金要納入常態化財政預算。經費由財政分擔比例。街道家庭綜合服務中心場地的購買、建設、裝修、租賃等費用、設備投入及社區服務點的購買服務經費，由區（縣級市）和街道統籌解決。目前全市街鎮全面建設了社區家庭綜合服務中心，并向村居延伸服務點，普及社區家庭綜合服務。與此同時廣州市在社區積極開展街道“五個一”工程（即各街鎮必須建成“一個社區服務中心、一個社區衛生服務機構、一個小公園、一個娛樂文化中心、一個治安視頻監控中心”）建設，促進社區文化活動的開展。

（三）進行社區治理結構的探索，健全社區自治組織，積極培育社區民間組織，促進社區治理結構的生態化

其一是探索行政主導的社區治理模式改革探索。如建設街鎮“一隊伍三中心”（社區綜合管理中心 社區家庭綜合服務中心，綜合信訪維穩中心和綜合執法隊伍），三優化社區治理結構。如蘿崗區2010年初開始首先在夏港街進行“一隊伍三中心”試點工作，現已擴展到聯和街、東區街，其他街鎮也逐步展開。期望通過此項改革能理順街道管理體制機制，優化街道人力資源配置，提高街道服務管理效能。在不改變街道現有機構編制、領導職數和人員身份的情況下，建立街道政務服務中心、綜治信訪維穩中心、家庭綜合服務中心和街道綜合執法隊，充分整合了街道內設機構和政府各部門（包括垂直管理部門）設在街道（鎮）的派出機構的工作資源和力量，履行好街道賦予的職責，并負責做好各部門進駐、委托事項辦理的組織協調、監督管理和指導服務，對進駐窗口工作人員進行管理、培訓和日常考核等工作。

其二是探索城市街區綜合治理物業管理模式。如蘿崗城管分局夏港中隊率先出由街道領銜，工商所、街派出所、青年社區居委會參與，物業公司為第一責任人具體承擔的社會化、市場化城市執法管理模式。

其三是通過完善社區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和村居支部委員（總支、黨委）的民主選主，完善居（村）民自治制度建設及居（村）賬街（鎮）管理等制度改革措施，完善社區民主自治結構。

其四是積極培育社區民間組織，如民間非營利服務組織、各類協會、志愿者服務站等，培育、活躍社區民間力量，發揮民間資源的作用。特別是廣州市形成了較強大的志愿者、社工、義工隊伍，完善了社區治理組織結構，增加社區服務的活力。

其五是在新型社區普遍建立業主大會和業主委員會，推行專業化物業管理服務，提高社區自治專業化水平。

其六是建立重大決策聽證會制度，讓部分老百姓能參加到政府的重大民生項目決策，增加透明度、公信力和參與度，提高政府決策的市民滿意度。

（四）社區民間力量的覺醒，初步形成參與生態社區治理行動的重要力量

主要體現為市民、居民、業主等草根層的政治覺醒和生態意識的增強。比較有代表性的事例有：

一是番禺區垃圾處理場事件，直接反映居民生態意識的覺醒。2009年2月廣州市番禺區經過一系列行政決策過程，正式決定在該區大石街會江村附近建設垃圾焚燒發電廠，該地早已建有麗江花園、廣州碧桂園、海龍灣等高檔花園小區，在此地建垃圾處理場顯然與當地生態環境格局不和諧。由于人們擔心垃圾焚燒帶出的二噁英污染環境，同時由于該項工作從2004年確定地址、2006年通過審批、2009年開始征地，5年中沒有情況通報、沒有聽證，涉及社區公眾環境利益的公共政策制定過程的不透明，由此引起當地社區居民的強烈不滿，于是自發組織的居民分別在洛溪百佳超市、麗江花園、廣州碧桂園、海龍灣等多個地點相繼簽名抗議，反對修建垃圾焚燒發電廠，并采取各種形式進行抗爭，逐步醞釀成垃圾處理事件。根據當時廣東省省情調研中心關于番禺區“生活垃圾焚燒發電廠”規劃建設民意調查報告：對有關部門的解釋，高達92.5%的受訪居民表示“不信任，周邊污染將會非常嚴重”，高達97.1% 的受訪居民不贊成在番禺區大石街會江村附近建設垃圾焚燒發電廠，有92.5%的受訪居民對有關部門政務信息公開方面表示“很不滿意”。事件發生后，經市區政府主動與市民溝通，邀請市民參加專題研討，組織專業機構環評等措施和化解矛盾的工作環節，番禺區政府決定番禺垃圾焚燒項目停止，并同時公布了“創建番禺垃圾處理文明區工作方案”和“番禺區垃圾分類收集綜合利用方案”征求意稿，同時促使《廣州市生活垃圾終端處理設施區域生態補償暫行辦法》的出臺（該辦法于2012年5月1日起施行）。該事件反映社區居民對生態環境的關心，生態權益的訴求和公眾參與政府公共政策決策的愿望。也是市民參與社會治理的成功范例。廣州番禺區市民在沒有相關民間組織領導的情況下，通過群發短信、網絡及其他各種手段成功實現了自組織化；通過網絡及媒體力量將官商利益關系“人肉”和“曝光”，項目合法性與合理性受到質疑，有利于市作為弱勢方的當地社區居民權益訴求得到重視和公平對待，也說明現代科技網絡信息技術手段參與社會治理的有效性；居民通過和平、理性的示威方式迫使政府作出讓步。此事件給人們的啟示是：政府只從自身利益或某些集團利益出發作出決策是一種傳統的單一主體決策，致使決策的科學性、合理性、合法性和可接受性都受到質疑，群眾利益沒有得到維護，群眾的意見沒有機會表達和受到尊重，最終會被群眾否定。

二是新塘事件，直接反映社會生態失衡帶來的嚴重后果。據有關媒體報道，2011年6月10日晚，來自四川的打工者唐學才與他懷孕8個月的妻子，在廣州增城市新塘鎮大敦村路邊擺攤時與治保隊員發生沖突。第二天上午，又有聚集的人群開始直接圍到治保隊大樓前，在扔了一通石頭后，直接沖進去點了火。第三天，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沿107國道向5公里外的新塘鎮進發，甚至有過路的私家車也挨了磚頭。按照目擊者們的判斷，這兩天的沖突已經并非單純泄憤了，沖在隊伍前面的大都是些十六、七歲的小伙子和無業青年，甚至還有小姑娘也提根木頭棒子。由此釀成群體性事件。該事件反映社區居民，特別是普通民眾在整個社會結構中的地位失衡問題，但作為社會群體的一分子，普通民眾地位再低，聲音再小，其利益訴求在整個社會生態中也應有正常的表達渠道，其人身和財產權益應得到法律的保護，其人格應得到應有的尊重，否則民眾的就會“集體”發出“獅子之吼”，甚至采取暴力等極端方式進行抗爭，引發社會問題。此事件雖然得到平息，但暴露出三個問題值得深思：一是基層社區普通民眾，特別是外來務工人員的基本的人身和財產權益沒有受到保障，人格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二是基層社區管理人員素質差，作風惡劣，缺少服務意識和技能。三是傳統的單向行政管控“維穩”模式受到挑戰，不適應社區變革發展需要。這些問題日益積累，導致此類事件的發生，而此次具體事件的起因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事后，廣州市領導在新塘鎮“6·11”事件的經驗教訓總結提到：“要不斷提高鎮村社會服務管理水平。樹立‘管理就是服務’的理念，推動鎮村基層組織進一步從‘管理型’向‘服務型’轉變。要始終堅持以人為本，實現依法管理、科學管理、人性化管理，從重管制控制向重協商協調轉變，改變簡單依靠管、控、壓、罰等管理方式，更加善于運用做群眾工作的方式、文明的方式、服務的方式，盡可能通過平等對話、溝通、協商、協調等辦法來解決社會問題、化解社會矛盾，特別是要堅持嚴格、公正、文明執法。要切實加強和改進流動人員特別是外來務工人員的服務管理，積極落實積分制入戶各項政策，創造條件讓外來人員享受到基本公共服務，增強外來務工人員的歸屬感，逐步融入當地發展。”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反映了事件的性質和需要變革的社會管理模式。必須注意普通民眾的權益問題，以保持社會結構的穩定和社會生態的平衡。

在廣州市新型社區推進生態化社區治理過程取得了不少成效，但與廣州新型城市發展背景下社區治理生態化的目標還相差甚遠，也存在一些問題和阻力：

其一是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還主要停留在人與自然關系的層面，主要是重視自然生態環境，重視物質生態環境的建設和治理，而對社會生態，社區治理生態的認識不夠。因而社區治理意識不強，推進諸如居民自治、業主自治、義工服務、參與決策等缺少社會意識基礎。

其二是現有的社區治理工作主要是在行政管理措施層面進行改革，沒有從根本上觸及體制機制問題，而社區治理結構變革，如社區組織培育、社區管理體制機制改革、社區服務體系建設等重要問題認識不高，深入不夠。往往是避重就輕，避實就虛，敷衍塞責。

其三是社區治理生態化的推動力量仍然是政府主導，缺少民眾呼應。政府擁有執政地位優勢、財政人事等資源配置優勢和社會動員優勢，可以在自然生態建設和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建設方面大展宏圖，也習慣于“自上而下”的決策模式，缺少民眾參與和支持。但是由于社會生態建設相比較自然生態工程建設難以短期取得成效，決策者大多不愿選擇前者作為建設重點，而后者只是做做樣子，或出現問題才來個“危機處理”，容易產生民怨，如果沒有及時進行社會心理疏導，往往又會引發社會群體性事件。而自然生態建設離不開社會生態建設，沒有良好的社會生態，自然生態建設就可能偏向、缺少科學性、缺少民意支持，就可能使自然生態建設效果適得其反。

其四是民間的社區治理組織和行動得不到應有的政策和資源支持，如新型社區大多成立了業主大會和業主委員，但運作難，沒有應有的發揮作用；社區家庭服務中心普遍建立起來以后，沒有相應的體制改革配套，缺少穩定的經費來源和穩定的服務環境；工作協調困難；社區民間自治組織成立難等。

其五是社區系統內容聯系無序化也是比較嚴重的問題。新型社區人員流動性大、來源復雜、文化背景各不相同，社區聯系多樣化，傳統的親緣關系、同事關系、朋友關系仍在發生作用，但又可能處在不同地域、不同社區，他們可能通過現代通訊手段、網絡信息技術實現無障礙溝通，影響著社區內的人和事。同時社區駐地的企業、事業、機關單位又以工作關系、管理關系和利益關系對社區發生影響。在此情況下，如何建立社區聯系模式，了解社區動態，管控社區局面，維護社區和諧是值得關注和研究的重要問題。

三、在廣州市新型社區推進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變革的策略

廣州市新型城市化發展背景下，新型社區治理模式變革生態化的變革發展，應從新型社區現狀和特點出發，從生態觀念培育并誘發、養成社區治理生態觀開始，逐步完善社區組織生態結構，重點構建社區權力生態與決策生態，培育社區活動的多元參與能力，最終達成社區發展的自然生態與社會生態與的和諧目標。

（一）以社區生態建設形成生態化社區治理物質環境，實現自然生態和社會生態的和諧

生態社區治理的目標首先是要達到社區和諧幸福的目標，同時以社區自然生態和諧為社區社會和諧的環境和基礎，并成為居民生態體驗實體材料和生態意識、觀念培育的教育資源。也就是說通過良好的社區自然環境生態規劃、建設和管理，來促進居民的生態意見和觀念的形成，并推廣應用到社區經濟、政治、文化、社會治理領域，從而實現社區自然生態和諧，社會生態和諧，人與自然和諧的目標。因此新型社區治理離不開良好的物質生態條件，應該繼續加快推進廣州市生態系統、生態用地專項控制、綠地系統、水系岸線綠色交通、大氣治理等方面的生態建設；同時加快社區服務、社區文化、美麗鄉村建設等社區管理服務生態環境條件建設，加強社區治理信息化建設，培育居民利用網絡技術手段廣泛參與社區治理，為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創造物質條件。同時必須糾正過去只重物質生態環境，不重視社會生態、政治生態、文化生態的偏向問題，實現社區發展的自然生態和和諧與社會生態和諧雙重目標。

（二）將生態觀念耦合到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環境中，實現社區治理觀念生態化

由于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生態化涉及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環境等多個領域，“立足系統耦合角度，梳理生態系統與經濟、管理、社會系統耦合形成的生態型理念具有一定的必要性。”觀念指導行動，行動實現目標，生態社區治理首要前提是更新觀念，就是要把生態觀、生態文明、生態型等觀念系統耦合到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管理各個領域，生成新的社區治理生態觀。經濟上，社區及社區周邊經濟活動應倡導低碳經濟、資源節約經濟、循環經濟、特色產業經濟等的生態經濟發展觀，反對資源浪費、環境污染、生態惡化的經濟發展思路；政治上，要倡導社區微觀居民民主自治管理，反對社區管理單一化、行政化傾向；文化上，要倡導多元共存、融合生長、健康文明的文化生態觀，反對單一文化、“形式化”“表層化”文化、低俗文化等文化觀；社會結構上，應強調社區的系統性、有機性、多元性、互動性、聯系性、開放性、動態性和發展性，堅持社區的生態系統觀，反對用單向性、統制性、孤立性、封閉性、靜止性的觀念指導社區治理。要通過培育生態意識，形成人文生態基礎；通過生態教育，改變社區落后的生態觀念，培育生態責任感；通過立法和制度建設，健全生態責任制，激發生態行動。

（三）培育、完善社區組織結構，形成多元共生的社區組織生態結構

社區組織的生態性反映了社區系統的多元主體在社區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要求，是保證社區資源效用最大化的關鍵。我國傳統的城鄉社區治理主體往往是單一的行政（包括黨組織及行政性組織）主體。實踐證明單一主體雖然在計劃經濟時代具有高效動員社會資源，集中分配和使用社會資源，滿足辦“大事”、辦“公事”的需要，但隨著單位制向社區制改革的完成，社區需要項目日益增多，要求和標準越來越高，個性化需求也日益高漲，農村行政式社區公共產品供給模式已經不適應新型社區組織結構發展的需要，或者一些經濟開發地區的國營公司供給模式類似于傳統的單位制，存在資源效率問題，也不適應新型社區治理組織變革發展的需要。新型社區組織結構需要多元化，黨組織、行政機構、居民自治組織、業主自治組織、民間組織、社區服務企業、駐地機構組織、開發商、供應商等眾多組織都要參與其中，形成多元主體共生、能量與信息交換、責任共擔的、利益共享組織生態系統。

（四）扶強社區民間組織，健全社區自治機能，實現社區權力生態化與決策生態化

社區治理的話語權是社區治理的本質反映，也反映了社區治理生態化水平的發育程度。過去是行政管理缺少生態性，將來的目標是多元共治，是“善治”是生態治理的理想追求。這就要求社區組織要有較強的自治能力，特別是自治權力的正常行使，決策科學。首先是出臺政策或落實政策，扶持社區民間組織，新型社區民間組織普遍存在數量少、實力弱的問題，需要有特殊政策扶持。其次要實現權力的生態化就是要理順社區多元組織主體之間的關系，通過法律法規及制度創制，明確各自在社區治理中的地位和職責作用，并根據各種主體自身的運營規律，依法行使權力。再次是決策的生態化，就是在社區共同事務治理中，通過心理咨詢、調適、個案輔導，以及溝通、協商、協調、調整、調解等手段方法化解矛盾和沖突，尋求共同利益，實現社區協作、合作，乃至做出符合社區集體利益的共同選擇，從而激發社會組織活力、合理配置社區資源，達到資源效用最大化的目的。同時逐步建立行政決策的生態評估體系。最后是政府要創造公平、公正、透明的社區治理行政環境，在發揮社區行政支持作用的時候，注意不破壞社區自治生態，提供和保障持續良好的社區生態治理環境。還要特別注意加強對行政權力運作的監督，防止社區治理行政化和“再行政化”現象的發生。

（五）提供生態性主題實踐活動機會和條件，激發社區活動居民參與的生態性

幾乎所有的生態社區研究者和實踐都把社區居民參與生態社區建設或管理看作必不可少的要素和特點。新型社區治理更應發揮社區居民在治理中的參與作用。但是如前所述，由于文化素質、專業知識、制度設計等原因，新型社區居民對生態社區建設與管理的參與程度總是有限的。這是因為傳統社區在漫長的成長發育過程中居民被自然生態所作用著，或者說生態問題在工業化時代來到之前的農業時代及以前的時代并不成其為問題。而工業化帶來的城市化和現代性，形成了以科技和管理精英為主導的人工制造力及城市規劃力超越了自然的凈化力，導致了生態破壞問題。這一問題顯然在參與者類型上只有生態環境產品的開發設計者、生產者，而沒有廣大的生態環境產品消費者——普通民眾（包括社區居民）有關，因為消費者權益訴求和消費多樣性決定了社區生態決策與產品供給的社會性和草根性。由于廣州市新型社區大多在改革開放之后形成或正在形成，這正是居民參與社區治理，體現生態性要求和確保民眾生態權益的最佳時機。相比較生態問題上積重難返的舊城社區，新型社區更加容易開展社區生態治理。因此，新型社區治理中首先要創造社區生態產品消費者——居民參與自然生態與社會生態規劃建設的條件，激發參與意識，培育參與能力。其次是要在居民生活中融入生態主題活動，營建社區生態治理文化。如建立生態遺產紀念室（館），讓新型社區居民保持田園生活的記憶；又如建設美麗村莊，將人工生態與天然的山林湖田自然生態有機耦合，形成與城市社區生活相協調的生態體驗與生態意識；再如在社區文化建設和文化活動中，引入生態文化內容等。再次是充分發揮原有的村社區自治力量的作用，汲取鄉村自治的文化節傳統，引入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產權主體自治——業主自治的新興社區力量，恰當發揮社區黨組織的政治、思想引導作用和經濟協作民間組織的經濟推動作用。

注釋：

①[美]蕾切爾·卡遜著.呂瑞蘭,李長生譯.寂靜的春天[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

②姜國剛.東北地區循環經濟發展研究[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07：4.

③翁奕城.國外生態社區的發展趨勢及對我國的啟示[J].建筑學報,2006(4)：32-35.

④同上.

⑤王書明,賈茹.我國生態社區研究進展[J].河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4)：48.

⑥黃斌,戴林琳.我國低碳社區公共參與機制構建探討[J].北京規劃建設,2011(5)：69.

⑦國梅,曾維華,周軍等編著.區域循環經濟[M].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10年9月版：24-28.

⑧吳智剛,繆磊磊.城市生態社區的構建研究[J].華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5)：43-49.

⑨張瑩.關于我國生態社區構建的研究[J].內蒙古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2)：272.

⑩翁奕城.國外生態社區的發展趨勢及對我國的啟示[J].建筑學報,2006(4)：32.

Ecological Community and Ecological Governance of New Community： Strategy of Promoting 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Change of New Community in Guangzhou

Huang Anxin

Ecological community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change of new community.Both the theoretical studies on ecological community and practices in building ecological community provide useful guidelines including new ideas and ways of thinking.This article utilizes the methods including literature analysis, conclusion method and abstraction method to comb and analyze the related scope and logical thinking of ecological governance of new community.Taken the governance practice in Guangzhou as an example, the article analyzes the effects and problems in ecological governance of new community in Guangzhou and puts forward some strategies to promote 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change of new community in Guangzhou.

ecological community; new community; community governance; model; change; ecologicalization

C916

10.3969/j.issn.1674-7178.2014.04.018

黃安心，廣州市廣播電視大學管理學院院長、教授，研究方向為公共管理、社區管理、物業管理。

（責任編輯：陳丁力）

1.廣州市社會科學規劃課題：新型城市建設背景下的新型社區治理模式研究（課題編號：2012YB06）成果之一；2.廣州市高等學校第四批教育教學改革項目：開放教育社區物業管理服務人才培養模式研究（穗教高教〔2012〕24號）成果之一。3.廣州市屬高校2012年科研計劃項目：以社區家庭服務中心為核心構建社區心理健康服務體系的研究（課題編號：2012B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