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視角下2013年春晚流行語分析

羅娟

（江蘇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鎮江212003）

模因論視角下2013年春晚流行語分析

羅娟

（江蘇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鎮江212003）

春節聯歡晚會從開播至今已有三十多年的歷史，每年春晚都會產生大量傳播度很高的詞句，口口相傳。從語言學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典型的語言模因現象。語言模因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語言發展的規律，也是流行語形成的源泉。基于模因論對2013年春晚流行語語料進行的定性研究，將2013年春晚流行語與語言模因論結合，探討2013春晚流行語的模因形成方式及其所產生的效應，豐富了對模因論的研究。

模因；語言模因論；2013春晚流行語

模因論是二十世紀后期才在語言學界興起的一個較新的理論。近年來，國內涌現了不少研究模因論的學者，對其進行了不少研究，如何自然、何雪林[1]200-209將模因論與社會語用學結合起來研究，再如謝朝群、何自然[2]46-52將模因論與交際學聯系起來進行探討，更有王斌[3]65-71對模因、基因和語言三者間的關系進行了綜合探究。本文旨在從模因論的角度，對2013年春晚流行語進行分析，討論他們的模因形成方式以及所產生的模因效應。文中所取的例子全部來自于作者在網上搜集的2013年蛇年春晚流行語，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1 模因論概述

1.1 模因

模因（meme）這個術語最早出現在1976年道金斯（Richard Dawkins）[4]的經典暢銷書《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中。Meme是道金斯自創的一個詞，原詞是希臘語mimeme，意思是“被模仿的東西”。為了讓mimeme的讀音像gene，他便去掉了詞頭，造出了meme這個詞,恰好反應出了人的模仿天性[5-7]，也為廣大東西方學者所接受。道金斯創造的meme具有兩個含義:一是“文化傳播單位”，二是“模仿單位”[5]127，類似于基因，它是靠模仿而尋找宿主來生存的。而后，他的學生布萊克摩爾（Susan Blackmore）在1999年出版了《模因機器》（The Meme Machine）一書，該書在很大程度上豐富了道金斯的觀點。布萊克摩爾[8]66認為“任何一個信息,只要它能夠通過廣義上稱為‘模仿’的過程而被‘復制’，它就可以稱為模因了”。因此，人們所說的是人們大腦中所想的傳達，即是模因的表現。Meme的提出已有30多年，也就是在近十幾年來，才來越來越受到國內語言學家的關注[9]81。關于meme一詞的翻譯有很多，2003年何自然先生[1]201提出“模因”的譯名并逐漸被人們普遍接受。

1.2 模因論

對模因的研究被學者們稱為模因論（memetics）。模因論是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解釋文化進化規律的一種新興理論，它試圖從歷時和共時的視角對事物之間的普遍聯系以及文化具有傳承性這種本質特征的進化規律進行詮釋[5]135。模因論的根本在于將模因看作是一種復制因子，是一個文化進化單位，它要想生存就必須靠模仿來不斷復制自己，靠宿主不斷傳遞下去[8]206。模因會不斷推陳出新，新思想不斷出現的地方也是概念整合之所在[3]66。模因這個概念相當抽象，因此模因論研究者通常用比喻或類比的方式來描述模因。比如將模因比作病毒，把它的傳播喻為傳染，將它與基因進行類比等。對模因論（memetics）的研究首先是在西方學術界盛行，國內對其的研究開始于2003年何自然教授將其引入中國。

1.3 語言模因論

語言和模因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語言是模因的主要承載形式之一，可以說，模因主要存在于語言中，靠語言來傳播，語言本身就是一種模因。兒童習得語言時，模仿外界的發音雖不是語言習得的決定性的因素，卻也是影響語言習得的一個重要因素，這就是模因的傳遞。另外，語言中存在一些擬聲詞，這些詞就是模仿自然界的聲音而創造出來的，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語言模因。語言作為一種模因,它之所以能夠流傳至今與歷代語言使用者的不斷模仿、復制與傳播是分不開的。如果語言不再為人所模仿和使用,那它必然逐漸被人遺忘并走向消亡[9]30。

2 模因與2013年春晚流行語

2.1 2013年春晚流行語的模因形成方式

自1983年第一屆春晚以來，春晚已經成功地舉辦了31年了，除夕夜觀看春晚似乎成為了中國的一個新年俗。歷年的春節聯歡晚都會涌現出一些流行語，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在人群中廣為傳播，有的以相同的形式傳遞，有的會發生一些“變異”。語言的模因傳播不代表一模一樣的照抄，模因在傳遞時有時會發生形式或內容上的變化。凡是活的語言,應當說無時無刻不在變異之中,這也可以解釋為語言模因在復制、傳遞過程中出現變異[10]110。從模因論視角觀察，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有2種形式，分別為 “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和“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表現型[11]58。下面，本文就從這兩種方式來分析在2013年春晚上涌現出來的一些流行語。

2.1.1 基因型 模因的基因型是指模因在復制時，內容不變而形式發生變化即異形同義傳遞，或內容不變而形式也不變即同形同義傳遞，此類模因主要是傳播內容，用于與原語相似或相同的語境。2013年春晚流行語很多都是這樣形成的。

（1）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小品《想跳就跳》）

這句話顯然是小品制作團隊造出來的一個歇后語，與惡心一詞的意思大相徑庭。此句所要傳遞的信息即惡心并未改變，但形式卻變得更為生動，是語言模因相同的信息用不同的形式表達而形成的。很明顯，這樣說與單純的說惡心一詞所產生的效果就極其不同了。現在人們在生活中也時常會用這句話來形容人，這時就是內容形式都不變的模因基因型傳播了。

（2）我的天哪！Oh,my god den！（小品《大城小事》）

后面這句“Oh,my god den!”其實是Oh,my god的變體，只不過就是發音有了變化，如果不和“我的天哪”放在一起說，觀眾恐怕還不會立馬意識到說的就是Oh,my god的意思。模因在形成時保留了原有的信息內容，但形式上發生了語音變異，這樣的變化并不影響原始信息的傳遞。

（3）你們的形象都很巧妙的避開了英俊、瀟灑、高大、威猛、帥氣這幾個形容詞。（小品《大城小事》）

說話人顯然想表達的意思是小品中這兩個人的長相很丑陋、猥瑣、矮小、軟弱、齷齪。模因在形成時，內容相同，形式迥異，對原語表達進行了形式上的改裝，采用所想表達的詞的反義詞，并加以否定，直接說丑就會顯得太過于平淡，沒有新意。

2.1.2 表現型 模因的表現型是指模因在復制時，采用同一或相似的表現形式，但所表達的內容卻風馬牛不相及，出奇制勝。這種類型可謂只得其表，不得其里，卻通常是新模因誕生的重要方式，是創造的源泉。

（4）走你！（小品《你攤上事兒了》）

“走你”源于中國首艘航母上艦載機指揮員的起飛手勢，“側屈腿，食指和中指指向飛機起飛方向，其余手指握拳，臉背對起飛方向”——這就是“走你”姿勢的動作要領。《你攤上事兒了》中的“走你”就是相同形式的直接套用，模因在形成時并沒有發生形式上的改變，但很顯然，表達內容發生了變化，用在這個場合，“走你”就不是起飛的意思了，而是以“走你”的動作歡迎領導進樓。

（5）“我是徹底被你的天真打敗了”，“打敗你的不是天真，是無鞋”。（小品《今天的幸福2》）

這句話的包袱源于一個成語：天真無邪，一般指孩子心地單純,性格直率,沒有做作和虛偽。該模因巧妙的利用了“無邪”和“無鞋”的諧音關系，語言模因在保留原來結構的情況下，以同音異義的方式橫向嫁接而形成的。因為郝健鞋掉了一只,,所以他說 “打敗你的不是天真，是無鞋”，相當形象，但這與天真無邪這個成語原本的意思是有所出入的。

（6）[新三從四德]三從：從不體貼、從不溫柔、從不諒解；四德：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惹不得。（相聲《這事兒不賴我》）

“三從”一詞最早見于周、漢儒家經典《儀禮 喪服-子夏傳》，說“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一詞見于《周禮 天官 內宰》，內宰是教導后宮婦女的官職，負責逐級教導后宮婦女“陰禮”、“婦職，其中較高職位的“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本來是宮廷婦女教育門類，后來與“三從”連稱，成為對婦女道德、行為、能力和修養的標準，即“三從四德”。

相聲中顯然是保留了原語的形式，卻刻意賦予了三從四德新的含義，意在刻畫家庭生活中妻子的形象，雖有些夸張，但卻發人深省。隨著春晚現代女性新三從四德的模因的復制并流傳開來，并根據表達或語境需要在舊模因基礎上類推而模仿出新的模因，如：老公的三從四德：老婆說話要聽從，老婆命令要服從，老婆意見要盲從，老婆生日要記得，老婆生氣要忍得，老婆美容要等得，老婆逛街要陪得。這種形式基本不變而內容改變的傳播方式是模因得以生存的重要手段。

2.2 2013年春晚流行語的模因效應

春晚流行語之所以能廣泛傳播，模因起了重大的作用。源于社會交際的需要，由于受用于廣大群眾，語言模因的使用范圍和效應逐步增加。基于語言模因，小品和相聲中的“包袱”才能更具力度。那么春晚流行語會產生哪些模因效應呢？一般說來，春晚流行語能擁有言語幽默、情感表達、推進語言發展等效應。

首先，故意對詞語或語句進行改編甚至歪曲，或者賦予它們原來所沒有的意思，可以達到幽默或調侃的效果，說起來也朗朗上口。如：

（7）您的智商余額明顯不足，請充值!（相聲《敗家子》）

這原本是通訊公司通知人們話費不足請充值的話，郭德綱通過橫向嫁接，舊瓶裝新酒，產出了這句形式近似，內容迥異的話語，意在調侃于謙，諷刺其智商低下，產生了幽默詼諧的效果。這種說法形象貼切，使用范圍也不再局限于通訊行業，諷刺之意溢于言表，因而得到了廣泛的應用。

其次，語言模因也可以用來表達情感。如上面的（2）中的“Oh,my god den!”，語音上的變異形象的表達了小品中服裝設計師看到兩人長相后驚訝的態度，詼諧幽默的同時還表達了說話者覺得不可思議的情感。再如：

（8）你攤上事兒了，你攤上大事兒了。（小品《你攤上事兒了》）

這句話在小品中被反復直接套用，這些同形傳遞的模因的原始意思也是相同的，意在表達說話者憤憤的態度，可理解成“你要倒大霉了”。這樣反復使用，增強了語言的表達效果，使觀眾有種感同身受的情感，也使觀眾與節目產生共鳴。

最后，模因的復制跟傳播也可以促進語言自身的發展。語言跟模因是密切相關的。春晚播出后，晚會上的詞語或語段就被人們大量復制，廣泛傳播，并在日常生活中引用，成為流行語，豐富了流行語的模因庫。

（9）我驕傲！（小品《你攤上事兒了》）

這句用方言說出來的話散發著濃濃的鄉土氣息，卻別有一番滋味，借助方言而進行的表演增強了作品的藝術表現力的感染力[12]24。這種發生音變的同形同義模因形成方式也讓用方言來表達一些耳熟能詳的語句變得流行起來，同時使得方言成為模因形成的一個活躍因素。

模因庫不是一直不變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不怎么活躍的模因就會逐漸消失，也會不斷有新的模因加入進來，這樣語言才會不斷的發展前進。

3 結語

模因論為語言研究提供了一個新工具，本文從模因論的角度淺析了2013年春晚的流行語的基因型、表現型兩種形成方式及其所產生的三種效應，即：幽默、表達情感、推進語言發展。值得提出的是，模因論暫且在中國還沒有得到較好的發展，本文是基于現有的理論構建的，例子的列舉也是任意的，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更多更深層次的研究還可以從語言模因的其他方面展開。

[1]何自然,何雪林.模因論與社會語用[J].現代外語，2003(2):200-209.

[2]謝朝群，何自然.模因與交際[J].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2007(2):46-52，62.

[3]王斌.密母·基因·語言[J].外語研究，2006(5):65-71.

[4]Dawkins,R.The Selfish Gene [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5]何自然.語用三論：關聯論、順應論、模因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6]李曉黎.模因論的研究狀況與分析[J].哈爾濱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9(6):96-97.

[7]王宏軍.論析模因論與語言學的交叉研究[J].北京第二外國語學報：外語版，2007(4):72-77.

[8]Blackmore,S.The Meme Machine [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66.

[9]吳燕瓊.國內近五年來模因論研究述評[J].福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3):81-84.

[10]陳琳霞,何自然.語言模因現象探析[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6(2):108-114.

[11]何自然.語言中的模因[J].語言科學，2005,4(6):54-64.

[12]鄭鵬.春晚語言類節目的社會功能[J].雙語學習，2007(5): 24,26.

[責任編輯：余義兵]

H030

A

1674-1104(2014)01-0112－03

10.13420/j.cnki.jczu.2014.01.028

2013-09-08

羅娟（1989-），女，安徽安慶人，江蘇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外國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