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濤,孫倩
(安徽工業(yè)大學工商學院,安徽 馬鞍山 243002)
高等教育大眾化背景下大學生不良行為解析
——基于布迪厄的“場域-慣習”理論視角
周海濤,孫倩
(安徽工業(yè)大學工商學院,安徽 馬鞍山 243002)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fā)展,大學生的行為趨于多元化,其中不乏一些在高校價值觀下并不能被認可和接受.而不良行為慣習一旦形成,不僅強化自己的行為,對周圍的同學產生“能動”作用,具有同樣傾向的同學聚集在一起相互影響,形成一個不良行為的場域.由于場域的功能,進一步強化了場域內個體的行為慣習.如此循環(huán)往復走向惡性循環(huán),造成“近墨者黑”的表現.
大學生;不良行為;實踐;場域;慣習;資本
我國高等教育快速發(fā)展迎合了我國經濟高速發(fā)展的需求,雖然高等教育大眾化使得我國的國民素質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經濟快速發(fā)展過程的烙印必然會體現在人們行為中,行為功利化的特點也會投射到處在經濟大環(huán)境下的學生身上.這就造成部分高校大學生的學習行為不再“單純”,功利化的學習態(tài)度在高校中隨處可見,少數大學生不再將學習作為目的,而只是當作手段,“上大學只不過是為了拿到文憑,畢業(yè)后能尋得一個收入較高的工作”.學習目的出現異化,學習態(tài)度發(fā)生改變,學習行為逐漸失范,行為不良的學生群體慢慢形成.因為這類原因不能順利畢業(yè)的學生近年有所增多.
行為不良,從廣義上理解是指違反社會公共秩序準則和行為規(guī)范,給社會、他人和本人造成不良影響甚至危害的行為.雖然有些行為沒有違反禁止性法律的規(guī)定,卻與社會公共生活準則或社會道德標準相背離.大學生行為不良,不僅指學業(yè)不良,也包含學習之外行為的不良表現,違反校規(guī)校紀如打架斗毆、迷戀網絡等等,少數大學生的整體表現不符合社會、學校、家庭對學生的基本要求.
法國著名社會學家皮埃爾·布迪厄(Pierre Bourdieu,1930~2002)是當代社會學界最具影響力的社會學家之一.他在1990年出版的《實踐的邏輯》中,闡述了他的主要理論體系,他用實踐理論將學界一直視為對立的客觀主義與主觀主義統(tǒng)一了起來,化解了上述的兩元對立,并用來解釋社會實踐.
2.1 場域
“場域”(field)是布迪厄實踐理論體系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布迪厄認為:“在高度分化的社會里,社會世界是由具有相對自主性的社會小世界構成的,這些社會小世界就是具有自身邏輯和必然性的客觀關系的空間,而這些小世界自身特有的邏輯和必然性也不可化約成支配其他場域運作的那些邏輯和必然性.”①這些“社會小世界”就是各種不同的“場域”,社會作為一個“大場域”就是由這些既相互獨立又相互聯(lián)系的“子場域”構成的.
2.2 慣習
每個場域都有屬于自己的“性情傾向系統(tǒng)”——慣習(habitus).那么何為“慣習”呢?布迪厄認為:第一,慣習“是持久的可轉移的稟性系統(tǒng)”.慣習在一定場域內是可以繼承和發(fā)展的,它在這個場域內的作用是長久并且穩(wěn)定的.第二,慣習是與客觀結構緊密相連的主觀性.行動者在客觀性的場域內表現出行為的主觀性,在一定的場域下,行動者有選擇的主動性.布迪厄正是用“場域—慣習”這組概念將客觀性與主觀性之間的對立統(tǒng)一起來的.第三,慣習既是個人的又是集體的.慣習具有個人性,但社會不是“原子化”的,慣習還有集體性②.第四,慣習具有能動性.慣習并不只是被決定著,也起著能動的作用,“場域—慣習”的關系類似于馬克思理論中“生產力—生產關系”:慣習被形塑,又能動的反作用于場域.
2.3 場域與慣習的關系
在布迪厄的實踐社會學中,客觀性的場域和主觀性的慣習之間密不可分,兩者之間的關系可以從四個層面理解:第一,場域和慣習是相互交織的雙重存在.沒有慣習的場域是不存在的,脫離場域的慣習也是不存在的.第二,在一個場域內部,場域與慣習之間存在本體論的對應關系,“一方面,這是種制約(conditioning)關系:場域形塑著慣習,慣習成了某個場域固有的必然屬性體現在身體上的產物.另一方面,這又是種認知建構的關系.慣習有助于把場域建構成一個充滿意義的世界”③.第三,此場域的慣習與彼場域之間存在著“不吻合”現象.不同的場域具有不同的慣習,把在此場域形成的慣習簡單地“移植”到彼場域去必然會造成“不合拍”現象.第四,場域與慣習之間不是簡單的“決定”與“被決定”的關系,而是一種通過“實踐”為中介的“生成”或“建構”的動態(tài)關系.“性情傾向在實踐中獲得,又持續(xù)不斷地旨在發(fā)揮各種實踐作用;不斷地被結構形塑而成,又不斷地處在結構生成過程之中.”④
2.4 資本
在布迪厄的實踐理論中,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概念:資本.場域內存在力量和競爭,而決定競爭的邏輯就是資本的邏輯,一種資本不與場域聯(lián)系在一起就難以存在和發(fā)揮功能.一般來說,行動者擁有的資本越多,就越有可能在場域中占據支配地位.在一個具體的場域中,由于資本的分配不均衡,場域作為位置空間的結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一個永恒斗爭的場所,行動者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本,相互之間不斷地進行博弈、競爭.所以,資本既是行動者實踐的工具,又是用以競爭的目標.
通過場域與慣習、資本的相互作用,我們可以認為,處于特定場域中的某一位置的行動者在慣習的作用下獲得一定的資本,而由此具有特定的權力,各種權力的較量、競爭,又形塑著新的慣習,產生著新的資本和權力,各種因素之間持續(xù)不斷的相互作用,使得場域變動不居,成為一個無休止的變革的地方,并呈現出客觀的復雜關系.
3.1 大學生不良行為的產生
高等教育的主要特征是其開放性、自由性以及“去強制化”和校園文化的多樣性,這使得高校大學生的行為具有類似的特征.如果將高??醋魇且粋€元場域,那么這個元場域包含著多個子場域,在這些子場域中,筆者認為,學習場、實踐場和娛樂場這三種場域對大學生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是最重要的子場域,而這三種子場域之間存在著不同的“邏輯和必然性”,相互獨立,且相互影響.這三種彼此交織的場域,它們彼此離異的程度,正是大學生行為慣習的內在分離的根源,在這三種場域的形塑下,大學生“性情傾向”出現差異,逐漸被分化并形成相應的行為群體.
大學的學習過程大致可以分為這樣的幾個階段:剛入學時,目標不明確,造成行為慣習的不穩(wěn)定.隨著學習的深入,在學習場、實踐場和娛樂場的多重形塑下,學生的行為慣習發(fā)生著初步分化:第一,仍然繼承了中學的學習慣習,以學習為唯一目的,課上課下都保持認真學習的態(tài)度;第二,以學習為主要目的,在學習完成的基礎上,充分利用課余時間積極參與實踐,如社團、文體活動等,這類同學學習成績一般較好,同時具有一定的社交活動能力,在高校內是比較活躍且具有一定號召力的群體;第三,對高校自由的校園文化保有濃厚的興趣,熱衷于參加各類實踐,甚至擠占學習時間,但能夠保證學習上“不掉隊、不拖后腿”;第四,放棄學習,將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之外,但這些行為是不被高校文化接受和允許的,出現高校價值觀下的行為失范,如逃課、考試作弊、上課影響教學秩序等等,這類學生即被慣常成為“差生”群體⑤.筆者稱第四類行為慣習為行為不良慣習.
布迪厄認為,任何慣習都不是獨立存在的,與一定的場域相關聯(lián).行動者可同時處在多個場域的共同作用下,最終形成一個與某個場域相“吻合”的慣習.大學生行為不良慣習的形成過程也是這樣,大學生在高校學習場、實踐場和娛樂場的共同形塑下,基于行動者的“性情傾向”的不同,最終分化出上述四種慣習.那么行為不良慣習是如何在三種場域的作用下形成的,將是分析其原因及提出針對性對策的有效依據.
從學習場分析,學生在高中緊張的學習過程中,容易產生緊張、焦躁的情緒和被動服從的學習方式,通過高考的篩選機制,進入大學,高考的壓力消失,曾經形成的緊張、壓抑的心理可能會通過某些途徑發(fā)泄出來,自我釋放壓力,導致一些學生肆意地進行宣泄而不再考慮應有的生活目標和行為方向,甚至會產生強烈的逆反心理,拒絕接受任何新的壓力和目標⑥.在高校里,學習是自主學習,更多的是自覺選擇學習方式,甚至內容,從高中被動接受式學習轉變?yōu)榇髮W的主動選擇式,行為慣習的轉變,會讓他們暫時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如果不能及時有效的調整心態(tài)、確立正確的學習目標,樹立健康的生活態(tài)度,那么很可能會產生厭學情緒,生活態(tài)度消極,熱衷于玩樂等毫無壓力的不良行為,任其發(fā)展,將會是一種惡性循環(huán),在學習場的表現越來越差,學習的動力越來越不足,進而對提高學習成績失去信心,成為學習場的“棄兒”,學習行為越來越少.
從實踐場分析,從高校培養(yǎng)人才的目標和任務看,高校除了傳授文化知識外,更要培養(yǎng)學生能夠立足于社會的獨立能力,學生不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實踐性是高校學習的重要特征.實踐場域不僅在高校內,整個社會空間也都是他們的活動場域,這就要求大學教育是開放式的,緊密聯(lián)系著社會.
首先,高校自身存在的不良現象給學生營造出一個不良的場域環(huán)境.如個別領導、老師收受學生禮品,少數任課教師不能堅持原則,對待學生存在不公平現象,對不同學生的態(tài)度不一致,這些容易造成一些同學,特別是在學習上表現不好的同學否定學校價值,少數學生被這些不良因素影響,甚至放棄遵循高校場域的慣習準則;其次,大學生實踐聯(lián)系著社會空間,這必然使得大學生實踐場內攜帶著一些社會場域內的習性.社會場域與高校場域的價值觀存在著差異,而一些不應該存在于高校場域內的觀念、思想、意識等社會風氣通過實踐場影響到大學生的慣習,容易出現大學價值觀下的行為越軌,發(fā)生“偏航”.各種社會不良因素已經越過大學校園圍墻誘惑著大學生,成為大學生實施不良行為的重要的外在因素.
從娛樂場分析,在娛樂場中,行動者遵循的事具有“娛樂精神”的行為慣習,追求身心上的愉悅和生活上的輕松.相比較于學習慣習,這些娛樂慣習不用被量化考核,給他們帶來很小的壓力,更容易取得虛擬的成就感,獲得心理上的滿足感.大學階段是大學生自我意識和認識能力發(fā)展最迅速的時期,但這個時期的大學生的認識能力的發(fā)展一般都落后于獨立意向的發(fā)展,思維品質發(fā)展還很不成熟,極易產生片面性,部分大學生自我鑒別能力低下,不會準確自我判斷,很難做出正確的決定⑦.這類學生在學習場表現不佳,在外在約束力弱化的情況下,放棄對知識的“艱苦追求”,轉而選擇壓力小的娛樂場,從中獲取“成功”的喜悅似乎成了他們的“合理”選擇.
經濟學的“推—拉”理論可以很好的解釋這樣的轉移過程,該理論認為,人口的轉移是基于轉出地的推力和轉入地的拉力共同作用的結果.學習場的不佳表現和高壓力形成一種推力,將他們逐漸推向學習場之外,而娛樂場的自由表現以及低壓力則是一種拉力,將他們逐漸拉近,在這樣兩股力量的作用下,部分大學生從學習場向娛樂場發(fā)生“遷移”,學習場成為他們的“轉出地”,娛樂場則是他們的“轉入地”.
在布迪厄看來,場域生成慣習,兩者之間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制約關系.所以娛樂場在其社會空間內制約、形塑著這類大學生的行為,形成與娛樂場相“吻合”的慣習,這一慣習則成為進入娛樂場的行為個體的行動準則.
3.2 大學生不良行為的發(fā)展
在《區(qū)隔》一書中,布迪厄概括出了實踐理論分析模式的簡要公式:
[(慣習)(資本)]+場域=實踐
這一公式是布迪厄實踐理論比較成熟的一種表達,通過這個公式,可以將社會實踐解釋為行動者在一定場域內對資本的爭奪而表現出來的慣習,實踐是慣習、資本和場域相互起作用的產物.在高校場域內,學生實踐也是通過對不同資本的競爭并掌握而得到強化的.每一場域都有一種主導資本形式和一個特定的競爭規(guī)則,換句話說,場域是各種資本競爭的結果,也是各種資本競爭態(tài)勢的表現.任何一個場域始終都是依靠著個人或集體手中掌握的各種資本進行相互比較、交換和競爭而存在的.
學習場域爭奪的主要資本是學習資本(布迪厄區(qū)分了三種資本,即文化資本、經濟資本和社會資本,本文所提到的學習資本和“娛樂”資本同屬布迪厄提出的文化資本范疇內),娛樂場爭奪的主要資本是“娛樂”資本.行為不良學生在學習上表現不佳,這一群體在學習場內對文化資本的爭奪呈現出劣勢,掌握的文化資本不足,在學習場內使自己處在不利自己發(fā)展的位置,進而對學習場域的歸屬感或認同感不強.在娛樂場內則是另外一番景象,娛樂場的慣習形式自由和行動自主,他們表現的輕松自如,能夠掌握著更多的“娛樂”資本,在娛樂場內,這些“娛樂”資本讓他們能夠在這個場域內占有一定位置.在布迪厄看來,在場域空間內存在著積極活動的各種力量相互爭斗,它們之間不斷“博弈”使場域充滿活力并不斷變化.給學習資本和“娛樂”資本提供相互競爭、比較和轉換是兩種場域相互獨立存在的一個重要特征,而兩種場域本身的存在也只能靠兩類資本的反復交換及競爭方能維持.大學生通過自己掌握的資本種類和數量來選擇自己更愿意遵從的場域準則,即慣習.行為不良大學生在實踐場的環(huán)境影響下,比較自己掌握的“娛樂”資本和學習資本,并且相互競爭、比較,最終達成“娛樂”資本占據主導的局面,娛樂場在行為不良學生群體中得以存在并維持,而掌握更多“娛樂”資本的娛樂場所形塑的慣習成為他們的選擇.放棄對學習資本的爭奪,對更多“娛樂”資本的追求,以期能夠在娛樂場內占據著更加有利的位置.而“娛樂”慣習一旦形成,它的“再生產”功能將會得以發(fā)揮,“不斷地被結構形塑而成,又不斷地處在結構生成過程之中.”慣習被進一步建構、強化,并逐漸被化約為集體性慣習,在娛樂場內得以繼承和發(fā)展,成為娛樂場內被普遍認同和接受的行為準則.這種普遍行動準則一旦形成,就會對娛樂場內的行動者產生約束力,進而給他們的行動帶來壓力,使其趨于一致.所以,行為不良大學生對從事不良行為表現出越來越習以為常的態(tài)度,努力學習反而被認為是其反常的舉動,他們與學習越來越遠!
注釋:
①皮埃爾·布迪厄,華康德.實踐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導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134.
②畢云天.布迪厄的“場域-慣習”論[J].學術探索,2004(01):32-35.
③④皮埃爾·布迪厄,華康德.實踐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導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171-172,165.
⑤原晉霞.試論教學場域中的權力關系[J].教育理論與實踐,2008(03):62-64.
⑥彭濤.論布迪厄實踐理論視角下學生的學習[J].課程教學研究,2013(02):18-21.
⑦徐晴,殷穎,溫杰.試析大學生不良行為及其產生原因[J].科技風,2009(07):91.
〔1〕皮埃爾·布迪厄,華康德.實踐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導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
〔2〕畢云天.布迪厄的“場域-慣習”論[J].學術探索,2004(01):32-35.
〔3〕彭濤.論布迪厄實踐理論視角下學生的學習[J].課程教學研究,2013(02):18-21.
〔4〕原晉霞.試論教學場域中的權力關系[J].教育理論與實踐,2008(03):62-64.
〔5〕徐晴,殷穎,溫杰.試析大學生不良行為及其產生原因[J].科技風,2009(0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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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60X(2014)07-014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