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幸運號碼

菊韻香

一、我非色狼

裴大勇玩超級大樂透已有三年時間，逢開必買，期期不落。

大樂透，前區和后區加起來，一共7個號。對裴大勇來說，7、16和30是幸運數字，雷打不動必選，那剩下的4個呢？那天在公交車上，裴大勇正合計著，無意中一低頭，裴大勇發現站前面的女高中生戴著耳機，玩手機玩得格外入神，連裙子后面的拉鏈出了問題都渾然未覺。

也許是腦袋一時短路，也許是想暗中幫女孩一把，裴大勇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天地良心，他絕沒動歪念。誰知剛捏住拉鏈，女孩突然轉過身，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裴大勇被抽得發蒙，不等解釋，又一記耳光落上了臉。這次出手的是個中年男人，女孩的老爹。更叫人郁悶的是，司機師傅看熱鬧不怕事大，咧嘴一樂，居然急打方向盤，一腳油門開進了派出所……

當晚，裴大勇緊趕慢趕，總算在超級大樂透投注截止前，一陣風似的沖進了體彩中心：“老規矩，大樂透，投一注追一注。號碼是7，10，16，24，30，后區4，9。快點打，別遲了！”

握著兩注彩票，裴大勇像握著金子一樣回了家。前腳剛邁進門，老婆巧芬就瞧出了不對勁：“大勇，又觸霉頭了吧？”

一個“又”字，頓讓裴大勇苦笑不迭。也難怪，最近半年，霉運接連臨頭。遠的不說，就說上個周末晚上幫鄰居小劉修水管，一番忙活，小麻煩暫時解除了，可大麻煩來了——小劉老公黑子打道回府。黑子頭腦簡單，性子烈。瞧見老婆衣衫不整，手里舉著件男人的衣服正在烘干，于是問：“誰的？”恰恰這時，裴大勇裸著上身在衛生間里喊：“事辦完了，我該走了！”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等裴大勇鼻青臉腫地逃回家，巧芬一查，嚯，腦袋上整整9個大包！

二、天降高跟鞋狗碰瓷

這不，大包還沒消退，臉上又多了道道指印。聽裴大勇說被司機送進了派出所，巧芬追問：“后來呢？查清楚沒？”

“要沒查清，人家哪能放我？”裴大勇親了口手中的彩票，“老婆，我有一個強烈的預感，500萬大獎很可能會砸到我頭上。加上追加的一注，少說也有八九百萬吶。說，你想要啥？鉆戒還是換大房子？”

巧芬嘴角一挑，冷嘲熱諷：“高跟鞋能砸你腦門上，大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巧芬說的“高跟鞋砸腦門”，也是裴大勇遭遇的小概率倒霉事。大約是在兩個月前，一天晚飯后，裴大勇在小區里遛彎，一只高跟鞋從天而降，“咚”地砸上了裴大勇的腦袋。從昏昏沉沉中醒來，裴大勇得知鞋是從8樓住戶陳女士家的窗口飛下的，力道不小，萬幸的是擦著腦瓜皮落下的。縫了4針，留院觀察了兩天才確定沒事。這次不幸，裴大勇收了陳女士幾盒禮品，沒破財，但沒過多少日子，裴大勇便賠大發了。

說來也真夠鬧心的，那天，裴大勇去公園散步，一只小狗跟上來，圍著他的褲腳轉來轉去。裴大勇抬腳輕輕踹去，想把它趕走。可不待收回腳，一個大塊頭斜刺里沖出，橫眉立眼地質問不休，要求他立刻陪自己家剛懷孕的寶貝狗去醫院。

明擺著，這是“狗碰瓷”。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二百五成交。可翻遍了衣兜也只找出240塊，大塊頭伸手一把搶過，招呼著臟狗揚長而去。

三、超級幸運數字

現在，兩罐啤酒進肚后，已到開獎時間。裴大勇拿起彩票，緊盯著電視畫面說：“老婆，我的預感越來越強。前區第一個號，一定是7，是7——”

從搖獎器里打著滾滾出來的卻是30。巧芬撇嘴：“第一個號就錯了，趕緊換臺吧。”

“沒錯沒錯，我也買了30。第二個號是7，7，7，快出啊！”

數秒鐘后，第二個號碼終于滾出，是16。裴大勇也買了這個號，距離大獎又近了一步。當第三個號滾出，裴大勇的那顆心“嗖”地懸到了嗓子眼兒。

是7，果真是7！

接下來，就連巧芬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第四個號也中了。前區還剩一個，骨碌碌，號碼球出來了，是11。裴大勇重重捶打了下額頭：“應該是10，怎么變成了11號？”

隨后，后區的兩個號碼也開了出來——4和9！

7個號中6個，二等獎。獎金總額為當期獎金額減去固定獎總額后的20%，單注獎金按注均分，應當有7000多，算上追加的一注，差不多有萬把塊。裴大勇玩彩，心態還不錯。巧芬倒坐不住了，懊悔、心疼得想撞墻：“喂，你買10號干嘛？怎么不買11號？一個號，差著七八百萬呢！”

裴大勇一聽，不覺皺緊了眉頭：“是啊，我買的都是幸運數字，不該出錯呀？”

幸運數字？在巧芬的追問下，裴大勇道出了選號的玄妙之處：7和16，是你我的生日，毫無疑問當是幸運數字，必選；樓上掉鞋砸中縫了4針，于是選了4；幫小劉修水管，被人家打出了9個包，又選了9；狗碰瓷，訛了240塊，去掉后面那個零，24也算幸運數字。巧芬聽得一頭霧水，除了7和16，剩下的全是倒霉數字！

裴大勇搖搖頭，說：“一點都不倒霉。真的。你想想后來都發生了啥事？”

巧芬仔細琢磨，似乎有點道理——陳女士和老公鬧矛盾，被氣得失去理智想跳樓。剛把一條腿跨上窗口，鞋子掉了，飛落而下砸到了裴大勇，血流滿臉。看到他的慘樣，陳女士當場打了退堂鼓。裴大勇縫了4針，卻救下一條命。唆使狗碰瓷的那個家伙，沒走出多遠就被警察逮了，要不是裴大勇賠他240塊，還真沒證據。還有裴大勇修理水管、黑子修理他的那事，當時家里小貓嚇壞了，“喵”的一聲叫逃進衛生間，又“喵”的一聲慘叫飛了出來，是遭了電擊。連接熱水器的電線老化，脫了皮，若哪天耷拉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設想。被打出9個包，值！

至于30，則絕對是超級幸運數字。

那年，裴大勇充話費，一不留神把30塊錢充進了一個陌生號碼。想想錢也不多，裴大勇就撥通了那個號碼，說陪我聊幾句，就當聊天費了。那個號碼的主人，正是巧芬。每當有人問裴大勇是如何泡上巧芬的，裴大勇都會得意洋洋地說：“繳30元話費贈的。”于是，30這個數也被裴大勇視為幸運數字。

見老公把生日和相識緣由當成幸運數字，巧芬心里一暖，故作嗔怪地回道：“臭美？你就得便宜賣乖吧。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啥選10號，不選11號？”

“這個，這個……”裴大勇撓撓頭，一個勁地訕笑，“你瞧瞧我的臉，被人打了兩巴掌，留下10根手指印。當時，車進派出所，警察問其他乘客，我是不是色狼？有個家伙躲躲閃閃往后撤，警察一眼就認出他是通緝在逃的劫犯。抓住他后，又調出車載視頻查看，我的嫌疑也洗脫了。所以，我沒白挨打吧？”

聽明白第七個幸運數字的來歷，巧芬嘀咕：“沒白挨。要是打你的那個男人是六指，咱可就發大財了。

后面的事，不提也罷。若非裴大勇玩彩知足常樂，從不抱賭徒心理，不然，肯定會氣瘋。第二天，打他的那對父女拎著一盒禮品登門道歉。兩下一照面，裴大勇和巧芬頓時傻了眼——那個中年男人的右手，的確是六指……

選自《山海經》2013.11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