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費用率——來自中國上市公司2010年的經驗數據研究

方園麗

（中山大學管理學院 廣東 廣州 510275）

一、引言

審計費用是審計產品的供給方即會計師事務所和審計產品需求方按照一定的標準協商確定的審計產品價格。合理的審計收費一方面能保持會計師事務所的獨立性并促進會計師事務所的穩定發展，另一方面也能出具真實的審計報告并保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質量，從而提高審計質量。關于審計收費的研究，目前大部分集中于從上市公司的特征、會計師事務所的規模、公司治理等方面進行研究。而近年來，有學者開始傾向研究審計師的特征，這說明審計師作為審計業務的執行者和審計收費的談判者，對審計過程的決策和審計產出的質量有直接的影響。然而用審計費用來替代審計產品價格有一定的局限性。根據李補喜、王平心（2005）的研究發現，審計費用與審計費用率具有相同的影響因素，各影響因素對審計費用率的解釋度遠遠高于對審計費用的解釋度。因此用審計費用率代表審計定價效果更好，而且也不易受資產規模等因素的影響。本文從李樸喜的研究視角出發，研究審計師的性別差異是否會影響審計費用率。根據審計報告需要兩名注冊會計師簽字，把審計師性別組分成男性組，女性組和男女混合組三類，并分別研究是否會對審計費用率產生影響。

二、文獻綜述

（一）國外文獻Wood etal.（1985）指出由于男女在團隊中的認知功能不同，會導致完成任務的表現就不同。Johnson&Powell（1994）提出性別不同做決策和風險偏好也不同。Eagly&Carli（2003）則證明女性在領導方式上有優勢。Schubert（2006）指出性別差異在對待風險的態度方面有重要影響。這些都表明：女性對待她們的工作期望更高，對待工作更認真；女性比男性更缺乏自信，因此她們更傾向于厭惡風險。K Ittonen&EPeni（2012）通過實證研究證明了審計師的性別會對審計費用產生影響，并且有女性的審計師組會明顯提高審計費用。然而Fogarty（1996）和Collin et al.（2007）則提出女性審計師很難進入到高職位，比如說審計合伙團隊，因此很少有機會獲得高額審計費用，從而會降低審計費用。

（二）國內文獻 施丹、程堅（2011）通過對2011年至2008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的實證研究發現女性組審計師和負向操縱性應計利潤成負相關關系，并且其審計費用比男性組高。李江濤等（2011）通過2009年的滬深上市公司實證研究了審計師個人特征與審計費用率的關系，結果發現審計師個人特征中的性別特征對審計費用率未有顯著影響。苗連琦（2012）通過對審計師性別差異和審計質量的實證研究，發現女性組審計師審計質量更高。綜上可知，審計師性別差異會導致審計費用和審計質量的不一致，但是研究結果卻并不統一。本文在以上研究的基礎上，試圖揭示審計師性別組成對審計費用率的影響。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假設 根據前人研究的性別差異，本文認為雖然女性較男性更謹慎且更厭惡風險，但是在中國會計師事務所中女性所占比率仍然不高。就以本文所研究的2010年度滬、深上市公司為樣本來看，女性組為136個約占總樣本數1242的10.95%，男性組為635個約占總樣本數1242的51.12%，混合組為471個約占總樣本數1242的37.92%。以此往前和往后推測，近幾年內女性審計師的比率不會大幅劇增。這正如Fogarty（1996）和Collin etal.（2007）所說，女性審計師很難進入更高的職位，比如文中所說的簽字審計師職位，那么就很少有機會索取更高的審計費用。另外中國固有的性別歧視雖然在很大程度上得到緩解，但仍然沒有根除，性別工資差異仍然影響著審計費用。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女性組審計師的審計費用率低于男性組審計師的審計費用率

Bonner（2008）認為男性更傾向于高估自己的專業知識和能力，比女性更自信。Wood etal.（1985）等發現女性在談判時交際能力比男性強，且對工作期望更高。因此，從上述兩性各自特點來看，男性與女性審計師在工作中期望目標，風險偏好不同，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同，如果把男女混合成一審計師小組，則雙方需要更多的經歷和時間協商審計意見，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混合組審計師費用率高于男性組及女性組審計師的費用率

（二）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0年度滬、深兩地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審計費用率和上市公司財務數據取自色諾芬數據庫（CCER）。審計師性別是從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網站逐個搜集到的。為了數據的實用性和研究的可靠性，本文刪除以下幾類上市公司：（1）所有B股、H股的上市公司。因為這類上市公司在海外上市，審計費用比較高，不具有可比性。（2）金融類上市公司。金融類上市公所適用的會計制度與業務性質與其他公司有較大不同，會對審計費用造成干擾。（3）審計師名字缺失和審計師性別不確定的上市公司。（4）審計報告不是由兩名審計師簽字的上市公司。包括審計報告只有一個審計師或有三個審計師簽字的上市公司。按照以上標準經過刪除整理后，最終獲得1242個有效的上市公司觀測值，其中深交所上市公司677家，上交所上市公司565家，女性組為136個，男性組為635個，混合組為471個。

（三）變量定義和模型建立 李樸喜、王平心（2005）對審計費用率的實證研究發現，上市公司規模、凈資產收益率、資產負債率、流動比率、應收賬款在總資產中的比重等與審計費用率相關，但沒發現會計師事務所的規模、存貨在總資產中的比重對審計費用率有影響。因此本文剔除會計師事務所和存貨在總資產中的比重這兩個控制變量。結合K Ittonen&EPeni（2012）的研究模型，本文選取以下重要變量做為控制變量：資產負債率（LEV）、應收賬款占總資產的比例（RRA）、上市公司的總資產（SIZE）、總資產回報率（ROA）、流動比率（ROL）、凈利潤正負賦值（LOSS）。根據李樸喜、王平心（2005）的研究本文采用上市公司的年度報告審計費用與資產總額的比率作為審計費用率（lnROF）。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審計師性別設為三類：女性組（FGROUP）、男性組（MGROUP）、混合組（MIXED）。在此基礎上，結合李樸喜（2005）建立的審計費用率模型和K Ittonen&EPeni（2012）建立的審計費用和審計師性別模型，本文對于假設1建立模型 1：LnROF=α0+β1FEM+β2RRA+β3LEV+β4LOSS+β5ROA+β6SIZE+β7ROL+ε

表1 變量定義表

表2 描述性統計

對于假設2，本文建立模型2。：LnROF=α0+β1MGROUP+β2MIXED+β3RRA+β4LEV+β5LOSS+β6ROA+β7SIZE+β8ROL+ε

另外為了對比研究，本文分別構建了如下的幾個模型。僅研究控制變量對審計費用率的影響，建立模型3：LnROF=α0+β1RRA+β2LEV+β3LOSS+β4ROA+β5SIZE+β6ROL+ε

為研究混合組審計師對審計費用率的影響，建立模型4：LnROF=α0+β1MIXED+β2RRA+β3LEV+β4LOSS+β5ROA+β6SIZ E+β7ROL+ε

本文數據處理和統計分析使用Stata10.0軟件。其中模型變量定義見表（1）。

四、實證檢驗分析

表3 相關性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2）是樣本公司對應模型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審計費用率對數平均為-8.369，最低為-19.76，最高為22.11，這說明審計收費差異較大，審計收費市場還不完善，比較混亂。上市公司規模大小也相差懸殊。度量審計風險的三個變量ROA、LEV、ROL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不大。

表4 模型的回歸分析結果

（二）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分析結果見表（3）。跟K Ittonen&E Peni（2012）研究的SIZE與審計費用有很強的正相關性不同，本文的SIZE與審計費用率的自然對數并沒有很高的相關性且成負相關性，這一點與李樸喜、王平心（2005）的研究結論一致。原因是雖然資產規模越大，審計報酬越高，但是由于固定審計成本的存在會使審計費用率下降。而LOSS與SIZE都是負相關。當然FGROUP與所有變量都是相關的。

（三）回歸分析 表（4）是對四個回歸模型的檢驗結果。由模型1可知，女性審計師（FEM）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與審計費用率負相關。根據模型1和回歸結果的系數可知，女性組審計師的審計費用率比男性組審計師的審計費用率低，符合假設1。而總資產回報率（ROA）在四個模型中與審計費用率關系不明顯。模型2中，男性組審計師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審計費用率正相關，混合組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審計費用率正相關。由此可以知道，混合組審計師的審計費用率最高，其次是男性組，最后是女性組，這符合假設2。模型4說明混合組與審計費用率相關性不顯著。

（四）穩健性檢驗 本文將營業總收入作為總資產的替代變量，來做模型2的回歸，結果顯示，混合組審計師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審計費用率正相關，而男性組審計師與審計費用率關系不明顯。對模型1進行替代后回歸顯示，女性組審計師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審計費用率負相關。與之前的研究一致。

五、結論

本文研究了2010年度中國審計師性別組與審計費用率的關系。以往學者大部分都集中于以審計費用做為因變量，研究審計師的特征比如性別、專業、執業時間、年齡等對審計費用的影響。很少有以審計費用率作為因變量來研究審計師性別的，本文的貢獻在于首次以審計費用率來做為審計定價，研究審計師性別對其的影響。通過實證研究表明，審計師的性別（FEM）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審計費用率負相關，這與以往的學者比如施丹、程堅（2011）用審計費用做為因變量的結論不同。根據李樸喜、王平心（2005）的觀點，審計費用率不但能作為審計定價，且比審計費用效果更好，因此本文采用審計費用率作為因變量有一定的理論依據。本文的資產規模與審計費用率呈負相關與李樸喜等的觀點一致，混合組的審計師與審計費用率正相關與施丹、程堅（2011）結論一致。本文的審計費用率是采用審計費用與資產規模的比率，根據以往的研究如施丹、程堅（2011），證明女性審計師可以在5%的顯著性水平統計水平上增加負向的操縱性應計利潤，因此女性審計師提供的審計報告更能吸引投資者對被審計單位的資金投入以及被投資單位規模的擴張。因此本文的結論并沒有否認以往關于審計費用與女性審計師之間正相關的結論。

［1］ 李江濤、王冬梅、楊玉春：《審計師個人特征與審計費用率相關性研究——來自中國上市公司2009年的經驗數據》，《中國注冊會計師》2012年第3期。

［2］ 施丹、程堅：《審計師性別組成對審計質量、審計費用的影響——來自中國的經驗證據》，《審計與經濟研究》2011年第5期。

［3］ 李樸喜、王平心：《上市公司審計費用率能作為審計定價嗎？》，《南開管理評論》2005年第4期。

［4］ Eagly,A.&Carli,L.,The female leadership advantage：an evaluation of the evidence.The leadership Quarterly,2003.

［5］ Fogarty,T.J,Gender difference in perception of the work environment with in large 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firms.Managerial Auditing Journal,1996.

［6］ K Ittonen&EPeni,Auditor’s Gender and Audit Fee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uditing,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