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峰
(沈陽工程學院 思想政治教學與科研部,遼寧 沈陽 110136)
虛擬化狹義是指通過某種技術把一個物理實體變為若干邏輯上的對應物。虛擬化廣義是指人類思維認識對實體符號化、表征化、概念化、形式化、抽象化、邏輯化、規律化、程序化的過程,形成可信息化的認識結果。虛擬化交流的意義十分重大,我們把它比作認識論領域中的二次革命;當代人類的認識不僅來源于實踐,更多的是來自于虛擬化交流,而且人類借助語言符號和信息技術創造更多的思維符號空間和虛擬實境,從而推動人類認識和實踐以結構性量變或優化的方式發展。
馬克思主義認識論認為,認識來源于實踐,其發展經過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隨著信息和符號技術的發展,認識的實踐領域從現實開拓出虛擬實在,越來越少的參與現實實踐活動的人,其思想發展則越來越多的依賴交流,而交流的主要方式則演變為虛擬化交流。人類最初用語言文字和邏輯概念指代現實對應物——實在,可語言在符號的幫助下獨立為新的“實在王國”,將現實實在“懸置”一邊。在新“實在王國”里,語言幾乎可以獨立發展成“理念世界”,如符號文本、規章、法律和習俗等,這正是虛擬實在的早期形式,在傳統認識論里被稱為意識產物或意識成果。比語言所創造的實在更實在的信息網絡技術媒體式的虛擬實在借助信息符號語言系統,將聲音、圖像等感官信息作為虛擬化交流內容直接呈現在人面前,這又稱之為虛擬技術實在。當人所創造出的虛擬實在反而成為人本身對立的產物或者控制了人自身時,虛擬化交流對實在本身就表現為異化性。
如果從認識論角度看,主客之間矛盾不僅是通過主體遵循倫理或規則來解決,還需要用交流的方式來解決。虛擬化交流如文字符號,其本質是主客體之間的溝通中介,交流主體所直接面對的首先是信息終端,其次才是交流對象,區別傳統交流的不是純粹的語言系統,而是整個信息交流系統,包括語言、符號、信息的各種媒介。在信息社會,虛擬技術的發展,為人的交流開拓了一個全新虛擬空間。依托于網絡的虛擬化交流不同于物理空間的交流,是建立在人的符號化基礎上并以符號為媒介的交流行為。虛擬化交流也不完全是網絡交流,是幾乎包括所有借助意識和信息載體的思想交流,其目的并不一定指向現實活動。這就使得虛擬技術成為交流的必然選擇,而交流的效果好壞,不僅僅受主客體雙方的各種因素導致,還受交流技術的選擇和應用所影響,甚至,沒有虛擬技術作為交流載體,主客體的思想交流都不可能實現,而虛擬技術如廣播、網絡、電視、文本的形式又多種多樣,科學理論思想也自然借助這些虛擬技術得以有效的推廣。交流也正是因為有了虛擬技術,使得主客體相融沉浸、信息共享、互動共生,但并不意味著主體對客體的認識因虛擬中介性而不能保證認識的真實性,因虛擬是將客體特征抽象化和符號化表征,與主體更易交流,反而使得認識更加可靠和有效。
虛擬化交流的本質在于符號化,虛擬化交流超越性和異化性則是圍繞符號化展開。戴森(EstherDyson)把交流主體的符號化稱之謂“化名”[1],個人給自己取一個法定姓名以外的名字,以此虛擬世界里與其他虛擬主體交流,符號化的化身也具有人格特質。符號指代主體,使交流主體在虛擬化交流中擺脫了生理和身份的約束,增強了交流的自主性,豐富了交流的形式。同時,也是因為符號化,交流主體面對著人性的異化。
異化理論是馬克思在論述勞動價值時提出的,后來盧卡奇的物化理論,馬爾庫塞的單向度理論以及哈貝馬斯的交流理論,都是立足于技術對人的異化。現代科學以及建立在現代科學基礎上的技術,已經創造出了一個使得人對自然的統治與社會對人的奴役并行不悖的世界。虛擬技術在提高人的生活質量時,也導致了對人的奴役。主要表現為交流主體的自主性、創造性、道德和交流形式幾個方面。
1.自主性方面,虛擬化交流超越了制約傳統交流自主性限制:一是交流自然主體狀況的限制,如性別、年齡、身體狀況等因素的影響;二是交流社會主體狀況的限制,如權力、身份、等級、資格等。這樣,虛擬化交流超越傳統交流的限制而使主體更加平等和自由。然而,隨著虛擬化交流的發展,人們利用技術對交流者做出身份、權限等各類條件限制,從而使交流主體再次被限制,甚至為了保護特定權益而反對利用新技術將交流圈封閉起來。“人是社會關系的產物,但并不是社會關系的奴隸”[2],可在虛擬化交流技術成熟時,交流主體又被異化為社會關系的奴隸,主體性與社會化結合起來成為虛擬化交流的主要異化方式。因虛擬化交流技術性原因,交流受虛擬知識權力結構的影響。對于受過良好教育、從事知識和信息中介人或個人條件優越的人來講,虛擬化交流會有效幫助其交流目的實現。對更多無虛擬化交流技能的主體來說,廣告商業等各類附屬信息常常不利于他們的自我實現。
2.在創造性方面,虛擬技術在邏輯性、處理速度和數量方面的優勢,虛擬地制定各種認識方案、認識道路和過程,可以擇優比較。被選擇的最佳的認識方案和認識道路不是現實的復制,而是主體不間斷地生發出的創造力,這創造力頑強地指向周圍世界,為世界打上虛擬技術和虛擬存在的印跡,世界因此不斷地轉化為虛擬存在形式使虛擬存在的周圍世界物化,從而在現實世界的生存。虛擬化交流為主體提供了多元的交流方式,使主體更加容易理解交流內容和對方,虛擬化交流更加自由和自主后,主體根據自身需求選擇并進行交流,并且及時反饋交流效果,從而激勵主體更加積極的交流。然而,因技術、語境、認知和交流方式的不適應,可能會失去交流的愿望和能力。這也正是傳統交流形式雖存在成本、經濟和效率等方面的不足,但其在場性保障了交流的權威性和效果。另外,交流的多元化和選擇的自主,反而使其迷失在碎片化、無主體感的交流中,主體的獨特性在虛擬化交流中消失。
3.交流形式異化。所謂交流形式是指交流方式、規則和環境等交流內容的載體。人們減少了對現實人際交流的需求,成就了交流的虛擬化,是對現實的一種超越。虛擬化交流往往在信息、知識和思想方面有明顯的推薦和發展作用,但在情感、精神、規范和情境方面卻疏遠了人,使人失去的價值認同。虛擬化交流因其間接性,交流方式更多的只是一種精神上的撫慰,它對面對面交流中所普遍使用的表情、手勢、眼神等體態語言的交流形式只能在想象中、虛擬中進行,從而阻礙人們心靈深處的情感及精神交流,造成交流的異化。甚至對網絡等虛擬化交流的極端依賴將可能使人類陷入異化的深淵而不能自拔。交流雖然是自然產生的,但社會交流一旦產生,就不是任意進行的。人們在交流中逐步形成一定的交流行為規范。人之所以能構成有序和諧的社會,在社會中維持正常的社會生活,制度在其中起著重大作用。虛擬化的交流因沒有固定下來什么風俗習慣或規則,沒有規則、法律和命令制定者,人人都可以用虛擬角色進行交流,就可能會產生“蝴蝶效應”,造成人人可危的感覺。或許人們在民享共有的精神下,主張一切免費,人人共享,并提倡價值觀虛無化或多元化。
4.道德異化。虛擬化交流具有便捷性和高效性,同時又自主性、間接性和開放性,這對不成熟的交流主體來說,無疑需要公認的道德自律為前提,才能保證其交流的秩序性和安全性。人們在現實的人際交流中,道德感往往是在固定交往群中才能被固定下來,都要遵從一定的規則,如誠實、真誠、禮貌等,并相應產生一套交流禮儀和道德規范。主體的道德環境也隨之具有虛擬化、波動性和間接性的特點。交流對象變動時,道德感和交流規則的權威性就被弱化。虛擬化交流不受身份、時空和社會外界的限制,充分的自由使其交流時,可能不顧及交流對象的地位、尊嚴之類的影響。對此,哈貝馬斯指出:“任何根據道德進行判斷和行動的人,都必然期待在無限的交流共同體中得到認可;任何在被認真接受的生活歷史中的自我實現的人,都必然期待在無限共同體中得到承認。如果我作為一個人格獲得承認,那么,我的認同,即我的自我理解,無論是作為自律行動還是作為個體存在,才能穩定下來”[3]交流主體對“我”的定位,直接由交流時的虛擬性決定。甚至,在這虛擬世界里無需關注現實身份的“我”。虛擬化交流的主體不再受他人、法律和各種程序機制約束,僅受自己的道德良知和修養約束,社會的基本運行常識或許因此而不被認可,甚至極端化理解。虛擬身份的“我”不僅印證弗洛伊德所說的“本我”,還放大或夸大了“本我”。交流主體因現實社會的壓抑不僅要暴露,還要以炫耀的方式被崇尚。因而,網絡圍繞的道德問題也就滋生和漫延開來。
我們運用虛擬技術選擇代價最小的實踐來實現人的超越,把虛擬技術運用到實踐,壓縮時空、數字能量、高效信息等都能減少成本,提高實踐效率,在現實中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以通過虛擬化交流的方法給予解決,實現人類自身超越。人通過虛擬技術優化了認知主體,從某種意義上說也讓認知對象更容易被人認知,人在虛擬化的過程中不斷得到提升,并超越自身。也許是基于這一考慮,虛擬技術被廣泛用于各個領域,并且產生出乎預料的效果。交流主體會適應交流方式的變革,并自主分析判斷交流內容,選擇利于主體發展的交流形式。虛擬交流使得交流更加充分和方便,為主體創新提供大量資源和方法,從而推動哲學、科學和社會的發展。而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不合理的虛擬交流現象或道德問題也因虛擬交流的成熟趨于理性化、合理化。
參考文獻:
[1] [美]埃瑟·戴森.數字化時代的生活設計[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8:315~316.
[2] 肖川.主體性道德人格教育[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3] 哈貝馬斯.后形而上學思想[M].北京:譯林出版社,2001:2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