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 寇久社
神經性耳鳴是世界公認的難治性疾病之一,現代醫學尚無特效療法,而中醫學作為中華民族的瑰寶,在人類與疾病的斗爭中表現出特有的優勢,為許多疾病的治療提供了有效的手段與方法[1]。筆者在臨證中通過運用國家級名老中醫殷克敬教授自創的聰耳息鳴療法治療神經性耳鳴收到了良好的治療效果,現將殷克敬教授聰耳息鳴療法治療神經性耳鳴的經驗總結如下。
“發蒙針法”最早記錄于《黃帝內經》,如《靈樞·刺節真邪》所云:“夫發蒙者,耳無所聞,目無所見……此刺之大約,針之極也,神明之類也,口說書卷,請言發蒙耳,尚疾于發蒙也……此刺者,必中于日,刺其聽宮,中其眸子,聲聞于耳,此其輸也……刺邪以手堅按其兩鼻竅而疾偃其聲,必應于針也。”[2]殷克敬教授在《黃帝內經》“發蒙針法”相關理論的基礎上結合自己多年的臨床經驗等逐漸形成了一種新的針法,該針法中將九六補瀉融于其中,并結合患者呼吸吐納調節陰陽平衡,以達到調整氣血,聰耳息鳴之目的,臨床應用療效甚佳。
殷克敬教授在神經性耳鳴治療中取聽宮、翳風、中渚為主穴,并根據臨床辨證配穴,如肝膽熱勝配太沖、丘墟;痰熱郁結加豐隆;外感風邪取外關、合谷;腎虛加用太溪、腎俞。主穴聽宮、翳風、中渚均取患側用瀉法,以捻轉瀉法為主。由于六腑為陽經,均上于頭,頭為神明之府,與神志、聽覺、視覺、面部感覺有關,故殷克敬教授取經脈循行直接入耳的手太陽經聽宮穴,開竅聰耳,通經活絡;手少陽經翳風穴、中渚穴,祛風通絡,散熱降逆,宣通耳竅,遠近結合,通上達下;聽宮穴、翳風穴又是手太陽小腸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三經的交會穴,此三經脈均能至目外眥而后直達耳中,所以針刺配合“發蒙針法”,激發經氣,調整氣血,以達改善內耳血液循環,使竅通耳聰。用針之妙已達到極點,啟發喚醒蒙昧狀態,因此稱為“發蒙”。
殷克敬教授結合其臨證經驗,認為刺聽宮必達其宮,行針時要求很快閉氣,認為結者是經氣所歸之處,行針后反應在耳內作響,即針感效應[3-4]。每每于針后耳內即刻清明,并可控制針感往來,依此法用針,療效倍增。
《景岳全書》提出:“耳鳴當辨虛實。凡暴鳴而聲大者多實,漸鳴而聲細者多虛;少壯熱盛者多實,中衰無火者多虛;飲酒厚味素多痰火者多實,質清脈細素多勞倦者多虛。”[5]殷克敬教授認為耳鳴之癥,實證多由肝膽火盛,上擾清竅所致,虛證多由肝腎陰虛,肝陽上擾所致。
殷克敬教授指出在神經性耳鳴治療中要注重辨證施治,經過大量臨證觀察發現,純虛純實之證不多,而大多表現為虛實夾雜之證,且病久者以虛為主,故在針刺治療基礎上,總結出治療神經性耳鳴的專方,命名為聰耳息鳴方。
因該病大多纏繞病人日久,而久病入絡,故臨證中常發現患者有氣虛血瘀之像,常可見面色暗、夜夢多、舌質暗、脈澀之癥。故在聰耳息鳴方中用生黃芪、葛根、當歸、川芎益氣升清、養血活血;水蛭、雞血藤補血行血以通瘀滯不通之經絡;給予磁石、蟬蛻以達益陰潛陽、息鳴止暈之功;《證治準繩》載防風用以配藥治療耳內虛鳴,其作用可升舉清陽以降濁陰[6];鉤藤、天竺黃熄風滌痰以除煩;益智仁、石菖蒲聰耳寧神、上通耳竅;肝膽相表里,膽經之病易及肝經,故以凌霄花、白芍養血以柔肝;甘草為“國老”,南北朝陶弘景云:“此藥最為眾藥之王,經方少有不用。”明·李時珍贊其“有元老之功,善治百邪,得王道之化,謂藥中良相也”。以上全方共奏聰耳寧神、息鳴止暈之功,根據兼癥進行加減治療,效果頗佳。
患者,女,35 歲,2013年12月10日初診,主訴:左耳耳鳴10 天。現病史:患者因工作勞累,突然出現左耳耳鳴,伴頭暈及聽力下降。即去醫院輸液及服用激素治療,連續治療1 周,效果不顯,前來就診。自訴患病期間心煩易怒,口苦咽干,夜休差時耳鳴癥狀加重,食納尚可,大小便可,月經正常。查其舌脈:舌紅,邊有齒痕,苔薄白,脈弦滑。
針刺處方:取穴聽宮、翳風、中渚為主穴,配太沖、丘墟,主穴均取患側,配穴取雙側,均用瀉法,以捻轉瀉法為主。操作:患者取仰臥位,醫者操作時從聽會透刺至聽宮1.5 寸深,一定要深刺達宮;翳風直刺1.5 寸深,兩穴刺后患者有悶脹感向耳內放散;中渚針1.0 寸深,針尖朝手腕方向,有酸脹感向前臂放射。當患者有針刺得氣感后對耳周穴位做“發蒙針法”。醫者站在患者頭頂方向或患者患側方向,用押手關閉耳竅,先讓患者深吸氣,然后閉氣,關閉耳竅的同時行捻轉瀉法,做完后讓患者呼氣,配合九六補瀉。隔3~5 分鐘后再行手法,反復數次,留針30 分鐘。
中藥處方:生黃芪15 g、葛根15 g、當歸9 g、川芎9 g、水蛭6 g、雞血藤15 g、磁石30 g、蟬蛻9 g、防風9 g、鉤藤9 g、天竺黃9 g、益智仁12 g、石菖蒲9 g、凌霄花9 g、白芍15 g、甘草9 g、黃芩9 g、首烏藤9 g。7 劑,水煎服,每天1 劑,早晚分服。
二診:患者經上述治療一周后自覺耳中鳴響聲音減弱,睡眠改善,舌脈同前,繼續以上述方法治療1 周。
三診:耳鳴癥狀明顯好轉,電測聽檢查聽力較前明顯改善,舌紅苔薄白,脈弦。繼續治療10 次后癥狀基本消失。
按 本案患者平素性急易怒,為素稟肝旺之體,暴怒傷肝,肝膽火逆,上壅于耳致清竅失靈而出現耳鳴,肝藏魂、心主神,心肝陰虛陽亢,神魂不守舍,故夜寐不安。方中用生黃芪、葛根、當歸、川芎益氣升清、養血活血;水蛭、雞血藤補血行血;磁石、蟬蛻益陰潛陽、息鳴止暈;防風升舉清陽以降濁陰;鉤藤、天竺黃熄風滌痰以除煩;益智仁、石菖蒲聰耳寧神、上通耳竅;凌霄花、白芍養血以柔肝;甘草調和諸藥。加用黃芩瀉肝膽火熱,首烏藤養心安神。以上全方共奏聰耳息鳴、平肝寧心之功。針刺取聽宮穴,開竅聰耳,通經活絡;翳風穴、中渚穴,祛風通絡,散熱降逆,宣通耳竅,遠近結合,通上達下;配合肝經原穴太沖,膽經原穴丘墟,調理肝膽火熱。穴位合用以調整氣血,使竅通耳聰。
患者,男,42 歲,2012年9月14日初診。主訴:雙耳耳鳴1月余。現病史:患者無明顯誘因出現雙耳鳴響1月余,訴發病前有反復感冒病史,后突然出現雙耳耳鳴如蟬,持續發作,而后經西醫注射消炎藥治療后,耳鳴聲響降低,但仍持續發作,同時伴有焦慮、煩躁、易疲勞、睡眠多夢,二便可。平素體質較弱,易感冒。查其舌脈:舌淡,有齒痕,苔薄白潤,脈浮滑。
針刺處方:取穴聽宮、翳風、中渚為主穴,配外關、太溪,均取雙側,太溪用補法,余穴均用瀉法,以捻轉瀉法為主。具體操作方法同案一。
中藥處方:同案一主方加炒白術15 g、紅景天15 g、鹿銜草12 g。7 劑,水煎服,每天1 劑,早晚分服。
二診:患者經上述治療一周后自覺耳中鳴響聲音減弱,持續1 天無耳鳴癥狀,舌脈同前,繼續上述治療2 周。
三診:耳鳴癥狀明顯好轉,舌紅苔薄白,脈平。繼續治療2 周后癥狀全無。
按 本案患者素體虧虛,復感外邪,正氣精血不足,不能上充于清竅而出現耳鳴;肝腎虧虛,腎水不足以上滋心火,故出現煩躁、夜臥不安。方中加用炒白術健脾益氣、培補后天之本;紅景天有扶正固體,養血補氣之功;鹿銜草補虛益腎,活血袪風。全方共奏聰耳息鳴、益腎寧心之功。針刺加配穴外關穴,為手少陽三焦經絡穴、八脈交會穴(通陽維),有清熱解表,通經活絡之功;太溪穴為足少陰腎經原穴,可清熱生津,補益肝腎。穴位合用以補益肝腎,使竅通耳聰。
殷克敬教授在臨證治療神經性耳鳴中經驗豐富,筆者有幸跟師學習,在治療中采用殷克敬教授的聰耳息鳴法,針藥結合,臨床收效良好,充分體現了內外兼治、針藥并重、整體與局部相結合的治療原則,達到疏經通竅、聰耳息鳴的目的,值得臨證推廣應用。
[1]王士貞.中醫耳鼻咽喉科臨床研究[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104.
[2]傅貞亮,張登本,杜臣萊.黃帝內經靈樞經析義[M].銀川:寧夏人民衛生出版社,1993:172-173.
[3]高婭偉.殷克敬教授治療神經性耳鳴耳聾經驗介紹[J].陜西中醫學院學報,1999,5(22):9.
[4]李丹丹,張倩,王瑞輝.“發蒙”針法治療耳鳴臨床療效觀察[J].上海針灸雜志,2013,32(3):211-212.
[5]張介賓.景岳全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415.
[6]張林,安相佑,車雄碩,等.經方常用藥物在韓國韓醫中用量分析[J].環球中醫藥,2012,05(6):417-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