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姑娘”熬成通用掌門

高峰

1975年，女權運動剛剛在美國興起時，汽車城底特律的一家雜志問過一個問題：通用汽車會產生一位女CEO嗎？38年過去，這個問題終于有了肯定的答案。日前，通用公司現任執行副總裁瑪麗·巴拉（下文稱巴拉）被任命為首席執行官，2014年1月上任，成為世界汽車巨頭中第一位女掌門人。

土生土長的汽車人

在男性唱主角的美國汽車界，巴拉并不是一位非常搶眼的人物。2013年12月10日董事會宣布任命她為CEO時，許多記者甚至拿不準她的姓怎么拼寫，公司也沒有對她進行預熱宣傳。巴拉本人也很低調，不喜歡像汽車城的其他高管那樣，偶爾給記者們透露點小道消息。但有人評價她，在通用服務了33年之后，“從車間到設計室再到董事會，再也沒有誰比她更能摸準通用的脈搏”。

巴拉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汽車人。她1961年12月24日出生在底特律，“那并不是一個好日子，因為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禮物和圣誕禮物是不是一回事”。她的父親是通用旗下龐蒂亞克品牌的一名鑄模工人，母親是位簿記員。巴拉從小喜歡數學和科學課，從父親身上繼承了對汽車的熱愛。“我還記得每當有新車入店時，經銷商就會用紙把窗戶蒙上，等到揭幕那一天才打開。人們都圍在窗口，先睹為快。”1980年，巴拉進入通用汽車公司辦的通用學院，目標是成為一位工程師。同一年，她的父親從龐蒂亞克退休，他在那兒干了39年。

巴拉在通用學院取得了科學學士學位，成為通用公司的一名電氣工程師。1988年，她又獲得斯坦福大學的獎學金，1990年在那里拿到MBA。在公司里她一步一個腳印，先后擔任過工程師、工廠經理等職務，直到進入公司高層。

董事會全票通過

業界普遍認為，巴拉的進步離不開現任CEO丹·埃克森（下文稱埃克森）的提攜。2009年6月，因經濟危機陷入困境的通用公司向法庭申請破產，美國政府向其提供了500億美元的緊急貸款才使它一息尚存。2009年7月，沒有任何汽車業工作經歷的埃克森進入通用汽車董事會，美國政府想借用他豐富的投資重組經驗幫助這家汽車巨頭咸魚翻身。次年8月，他出任通用CEO。

這時的巴拉已經進入了埃克森的培養視線。她于2008年2月擔任公司全球制造工程副總裁，2009年又出任全球人力資源副總裁。埃克森在她身上看到了未來CEO的潛質。“無論是管理、技術、人際關系還是對公司內部機制的理解，她都有著豐富而深刻的經驗。她是我見到的最有天賦的經理人之一。”

2011年1月，埃克森任命巴拉為負責全球產品研發的副總裁，這是全公司僅次于CEO的重要位置。上任后巴拉就致力于管理結構的扁平化，削減職責交叉的經理層。她廢除了由三個高管負責一款產品研發的模式，改由一人總負責，僅此一項就裁掉了20多個冗余高管。她還大刀闊斧地改革通用臃腫的研發體系，削減公司旗下汽車平臺，計劃在2018年前將車型架構從30個削減到17個。在她的帶領下，通用開發了極富競爭力的小型車雪佛蘭Sonic，重新設計了暢銷的皮卡系列，大力發展省油發動機和輕質車身。埃克森曾稱贊她“將通用巨大的產品研發部門從混亂帶向有序”。2013年前9個月，通用實現43億美元利潤，巴拉功不可沒。2012年8月，她在《福布斯》“世界最有影響力女性”榜中排名第四十一位。

埃克森本計劃2014年上半年退休，但由于妻子被診斷出晚期癌癥，他決定提前交出帥印。于是，2013年8月，埃克森進一步給巴拉壓擔子，讓她負責全球采購供應鏈。他還公開暗示巴拉可以接班，“如果通用產生一位女CEO，我不會吃驚”。要知道，另幾位接班人選都是男性，包括前總裁勞埃德·羅伊斯的兒子、北美運營總裁馬克·羅伊斯及副董事長史蒂夫·葛斯基等。2013年12月，董事會全票通過了對巴拉的任命。埃克森對這個結果充滿個人感情——“像看著自己的女兒大學畢業！”

正面迎接挑戰

在美國汽車界，人們習慣稱汽車公司的高管為“汽車伙計”（Car guy），因為“他們的血液里流淌著汽油”。巴拉被任命為通用汽車CEO后，有些媒體開始稱她為“汽車姑娘”（Car gal）了。

巴拉是個敬業的領導。她每天起得很早，6時已經坐在辦公室里了。巴拉說話輕聲細語，卻意志堅定。她喜歡說的一句話是“我們不是為了參與競爭，而是要在競爭中取勝”。擔任負責人力資源的副總裁后不久，她就拿公司保守繁復的著裝規定開刀。新規定很簡單，“你認為得體就好”。不久大家就看到巴拉涂著黑色指甲油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在汽車業，產品開發是個需要“夠膽兒”的工作，因為那往往是數十億美元的賭博。2011年擔任負責全球產品研發的副總裁后，巴拉感受到了肩上擔子的重量——150億美元的預算，數以千計的工程師，5個大洲2.9萬名雇員，銷往130個國家的產品。但是她并沒有被這種挑戰嚇倒，而是鼓勵工程師和設計師們放開手腳，充分發揮創造力。“之前確實存在各種各樣的限制，讓汽車設計和制造縮手縮腳，但現在我們要消除這些約束，不論是預算方面、資源方面，我們要打破所有限制，制造出成功的汽車和卡車——這是我們的本職所在。”

每個星期五下午，巴拉都會帶領通用的高級經理和工程師們來到米爾福德市的公司試車場，在那里試駕自己和競爭對手的新車型，以取長補短、改進產品。在試駕中發現的產品缺陷必須得到糾正，為此不惜推遲甚至取消某個車型上市。例如2010年大家在試駕中發現，韓國產手動版雪佛蘭“奧蘭多”的內飾沒有新意，干脆取消了它在美國的上市。

今年夏天，巴拉在凱特林學院（前身是通用學院）開學典禮演講時，曾總結自己的管理風格：“問題不會因為你忽視就消失，它們會變得越來越大。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對人、制定計劃，然后正面迎接挑戰。”在日常工作中她也是這么做的。出現問題后她喜歡立刻將手下召集過來，進行頭腦風暴，找到解決之道。擔任負責產品開發的副總裁后，她還要求工程師們必須定期到經銷商那里“走群眾路線”，親身了解消費者想要的產品，尤其是一些細節等。

上任后，巴拉將面臨一系列挑戰。首先是協調那些在CEO競爭中敗給她的“大佬”。目前馬克·羅伊斯已經接替她出任產品研發副總裁，CFO丹尼爾·阿曼被提名為總裁。其次，她要繼續優化產品線。雖然通用已連續15個季度贏利，走出了破產陰影，但它在美國的市場份額仍徘徊在18%的低位，整體收入落后于豐田和福特。此外，她還需要重振旗下品牌歐寶在歐洲的業務，并刺激中國和亞洲市場增長。不知道“汽車姑娘”能否頂住壓力，在充滿陽剛之氣的汽車界發出女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