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聲武
(湖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2)
中國新聞團體發端于20世紀初葉,此后,隨著中國新聞業的發展而不斷成長起來,在新聞事業發展史上,新聞團體在維護從業人員利益,反對輿論鉗制,為民族獨立解放鼓與呼,促進新聞業的發展等諸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隨著清政府報禁的放開,報業逐步發展。新聞團體也在這一傳媒生態下開始醞釀產生。1905年3月13日,上海《時報》發表《宜創通國報館記者同盟會說》一文,這是我國首倡組建新聞團體的標志,“報界之知有團體,似自此始”。[1](p257)
不久,各種新聞團體陸續出現。新聞團體的產生與發展,是緊隨著時代的腳步的:新聞業的發展,使得行業協會產生;記者群體的擴大,催生了職業團體;新聞教育的發展,帶來了學術研究團體的出現。在清末民季,中國主要新聞團體發展的大致脈絡和類型如下:
中國新聞團體首先出現的是行業團體,隨著行業的擴大,從業人員的增多,從業人員自我意識的增強,開始出現職業團體。行業和職業團體有全國性團體和地方性團體,還有少數國際性團體。
1.地方性團體。
1906年7月1日,天津報館俱樂部成立,其后上海日報公會成立,這是我國最早的新聞團體。
隨后兩年間,武漢、北京、廣州等報業相對發達的城市開始籌建同業組織:1906年10月,漢口報界總發行所成立,1907年3月,北京報界也開始組建新聞團體,“北京報界日漸發達,然每不免有互相攻擊之處,開北報館主人廷部郎擬發公啟,遍約北京報界諸志士,互商聯合之法”。[2]1907年底,廣州報界公會正式成立;1908年,北京報界公會成立。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報業擺脫禁錮,蓬勃發展,新聞團體也迎來大發展的契機。1912年,四川成都成立了四川報界公會,同年成立的有貴州報界同盟會、天津報界聯合會、武漢報界聯合會、武漢報界聯合會漢口事務所、湖南報界聯合會。11月,北京的同盟會系統的報館組建國民黨新聞團,以統一步調,進行宣傳。為與之針鋒相對,1913年3月十幾家非國民黨系統的報館成立了北京報界同志會。
1914年12月,北京新聞記者俱樂部成立,這是我國第一個以記者為主體和基本單位的團體。1916年8月,武昌各報館記者聯合組織新聞記者俱樂部。1917年2月13日,江西日報公會成立,1917年5月,上海報界俱樂部成立。1918年12月北京報界聯合會成立。1919年8月6日,四川新聞團成立。
1921年11月,上海新聞記者聯歡會成立。1922年10月,北京言論自由期成會成立。1923年12月,哈爾濱中國記者聯歡會成立,1926年6月,哈爾濱報界公會成立,取前者而代之。同年,成都新聞記者聯合會(1927年5月更名為成都新聞記者協會)、長沙新聞記者聯合會成立。1927年,上海日報記者公會、上海通訊社記者公會、武漢新聞記者聯合會、湖南新聞記者聯合會成立。1929年2月廣東新聞記者總會成立,這年秋天,青島新聞記者公會成立。1930年,遼寧記者聯合會、濟南報界聯合會、撫順記者聯合會成立,1931年,開封記者聯合會、綏遠新聞記者聯合會成立。
2.全國性團體。
1910年9月,中國報界俱進會在上海成立,全國20個地區42家報館參加成立大會。[2]
這是第一個全國性報界團體組織。
1919年初,廣州報界公會致電上海日報公會倡議協同組建全國報界聯合會,上海報界對此極為贊同,于是,兩會聯手開始籌建,4月15日,全國報界聯合會正式成立。入會的有來自全國的83家報館。
1932年3月20日,在中國新聞學研究會的基礎上,中國左翼記者聯盟(簡稱“記聯”)成立。1938年3月,中國青年新聞記者學會在武漢成立。
3.國際新聞團體。
1912年11月,北京中日記者俱樂部開始籌建,1913年2月23日,北京中日記者俱樂部召開成立大會,到會代表40多人,另有多名中日政要出席。[3](p212)這是我國有代表性的國際性新聞團體。此前,1913年1月19日;東三省中日記者大會在長春成立。
1918年6月,《巴黎時報》駐北京記者蒂博斯發起中國報界與旅歐美記者的第一個報界團體——中法新聞記者聯合會;時隔不久,中外記者聯合會成立。1919年2月,萬國俱樂部在北京召開成立大會,60余位中外新聞記者出席。[3](p286)
1918年10月,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成立,這是中國第一個新聞學術研究團體。
1922年2月,北京大學新聞記者同志會成立。1923年,北京平民大學新聞系成立新聞學會。1925年11月,由戈公振發起,上海地區高校報學系聯合創辦的上海報學社成立。1926年6月,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同學會上海分會成立,這是留學回國人員組成的新聞學術團體。1927年1月1日,北京新聞學會成立。1927年3月,天津新聞學研究會成立。
1929年9月,由復旦大學新聞系學生倡議組織的復旦大學新聞學會成立。這是中國高校中第一個全校性的新聞學術研究團體。1929年,杭州新聞界成立中國報學社杭州社。1930年,燕京大學新聞學系新聞學會成立。1931年10月,中國新聞學研究會在上海成立,中國新聞學研究會的成立,為中國左翼新聞記者聯盟(“記聯”)的成立作了思想和理論上的準備。1933年5月,北平民國學院成立新聞學會,“專以研究新聞學術為目的”。1933年至1934年間,上海記者座談會建立,出版有《記者座談》。1935年6月,南京新聞界成立南京新聞學會,出席大會的有36人。1936年元旦,平津新聞學會在北平成立。1937年7月,浙江戰時新聞學會在紹興成立,后遷至金華。
1941年3月,中國新聞學會在國民黨中宣部的指導下在重慶成立。
中國新聞團體的產生是受到其他行業公會的成立的影響的。進入20世紀后,中國各地商業會社、工業會社相繼建立,這些行業團體在促進商業發展、提高商人群體的社會地位等方面所取得的成效,對報界有較大的啟發。[3](p48-49)于是新聞界開始醞釀成立行業公會。通過團體成員之間互通聲氣、互幫互助,“可得互相長益之助,可得互相互助之力,可得互相交通之樂”,[1](p277)以保護同業利益。如1906年10月成立的湖北第一家新聞團體“漢口報界總發行所”將自己的宗旨確定為“以‘互助’為主旨”,這一團體每三、五日聚會一次,負責聯合發行,統一告白價碼,催繳報費等事務。[4](p106-107)1908年成立的北京報界公會也是“以固團體,通消息為宗旨。”[3](p60)
新聞團體十分重視對新聞工作者個人正當權益的保護。1930年6月,上海國民新聞社記者張似旭被公安局拘捕,上海新聞記者聯合會召開執委會緊急會議,戈公振向會議報告,張似旭被公安局拘捕后,已轉押到警備司令部。張似旭不是新聞記者聯合會的會員,但本著同業之誼,該會決定設法救援,會議決定派出兩名會員代表上海新聞記者聯合會前去警備司令部拜會熊式輝,調查真相。
1931年10月,上海《時事新報》無端解雇編輯記者十余人,遭到報社同仁反對,上海新聞記者聯合會得到消息,立刻召開會員大會予以聲援,在各方壓力下,報紙被迫撤消了作出的決定。
新聞團體一開始就注意與政府和社會組織的適當區隔,保持自己的獨立性。如上海日報公會在自己的章程總綱中宣稱:“本會為獨立機關”。公會拒絕接受津貼,經費由與會報館分攤,力保經濟獨立,為自由言論提供保障。[3](p58)事實上,新聞團體在抗爭當局禁錮言論,爭取新聞自由方面的努力是值得稱道的。
1.對制度的抗爭。
為維護沒落的統治,約束日益失控的社會輿論,清朝政府1906年7月頒發《大清印刷物專律》,不久又頒布《報章應守規則》,規定報章“不得詆毀宮廷、不得妄議朝政、不得妨礙治安……”這些嚴酷報律頒行后隨即引起報界大嘩。1907年清廷頒行《報館暫行條規》,1908年又頒布《大清報律》,規定“詆毀宮廷之語、淆亂政體之語、擾害公安之語、敗壞風俗之語”不得揭載。這為壓制報界言論自由提供了借口。
新聞團體在抵制報律中發揮了積極作用,北京報界公會表現尤為突出。報界公會以陳情書、寫信和發表新聞等多種形式,造勢施壓清廷,指責報律及修正案“制限太嚴、非斟酌剔除,礙難遵守”。正因為新聞團體的持續反對,聲勢浩大,聯合起來的力量遠遠大于個別報館,使得《大清報律》難以實施,清廷不得不一再修訂。
1912年3月2日,南京臨時政府內務部出臺《暫行報律》,與報界約法三章。報律以電文形式發至在上海的中國報界俱進會,并令其轉飭全國報館遵照執行。《暫行報律》立即遭到新聞界的普遍反對。中國報界俱進會聯袂上海的《申報》《新聞報》《時報》《神州日報》等報刊致電孫中山并通電全國表示抵制。3月9日,臨時大總統孫中山復電中國報界俱進會及各報館,宣布《暫行報律》無效,該報律頒布一周后旋即夭折。受此影響,湖南、四川兩地也將擅自頒發的類似律令悄悄撤銷了。[5](p1012-1013)
1912年4月至1916年6月是袁世凱當政時期,新聞業受到空前的打壓。為鞏固統治地位,加強對報業的全面管理,1914年4月2日,袁世凱頒布了《報紙條例》。條例一出,北京報界同志會就進行了堅決的抵制。《報紙條例》頒布的當天,北京報界同志會就召開報界會議,商議對策。此后幾個月里,報界同志會采取遞交呈請書、請愿書、派代表游說、報館聯名上書的形式,為爭取新聞言論自由與袁世凱當局抗爭。
袁世凱死后,新聞業積極爭取新聞出版自由。1916年6月20日,上海日報公會電請交通部將袁世凱政府停止郵遞的各報紙解禁,同年9月,重慶報界俱進會向當地主管機關呈請,要求批準因反對帝制而被關閉的重慶三家報紙《新中華》《國民報》《正論日報》復刊。1921年6月,中華全國報界聯合會召開第三屆大會,大會致函國務院并通告全國同業,宣布1914年袁世凱執政時期和1919年頒行的兩項法律和兩個條例無效。[6](p359-360)
五四運動前后,新聞團體自由意識大為提高,新聞團體從多層面、多角度來維護報界言論自由。如上海新聞記者聯歡會(1921)、北京的北京言論自由期成會(1922)、全國報界聯合會(1919)、萬國報界俱樂部(1919)等,這些專業團體勇于跟鉗制言論自由行為作斗爭,努力拓展言論自由空間。北京言論自由期成會直接用“言論自由”為會名,團體態度鮮明確定。1925年11月由戈公振發起幾所大學聯合創辦的上海報學社,該團體出版的會刊《言論自由》,直截了當地為當時新聞界的言論自由鼓與呼。
新聞團體的言論自由意識開始走向自覺還有一個重要表征,就是一些專業性團體以宗旨、章程或決議案的形式來自覺維護言論自由,抵制言論壓制。全國報界聯合會于1919年4月召開成立大會,討論了會章,通過了六項重要議案,其中就有“維護言論自由案”;1920年5月召開第二次常會,通過了十四項重要決議案,其中第三項決議:“請愿國會以絕對自由保障言論出版條文加入憲法案”,該會還通過了共計二十條的會議章程,在第三條提到該會的宗旨和目的時,顯赫地寫著“保持言論自由,聯合人類情誼”,充分說明該會一貫重視言論自由的自覺意識。[5](p261-263)1922年10月成立的北京言論自由期成會,大會確定其宗旨為“,向國會請援,廢止《出版法》,亦別定保護言論自由條例,實現言論自由”。[6](p364)
1925年“五卅運動”期間,上海《東方雜志》出版《五卅臨時增刊》,公共租界巡捕房以有礙租界治安為由,拘捕了商務印書館負責人王云五、發行人郭梅生,判處罰款。事件發生后,上海日報公會、上海書報聯合會、上海書業商會、上海書業公所舉行聯席會議,上書北京政府,一致要求廢除鉗制言論出版自由的《出版法》,指出“:共和國家,人民有集會、結社、言論、出版之自由”,要求北京政府“尊重人民自由,即日通令廢止”。這次上海報界團體的抵制行為在全國引起極大震動,最終北京政府不得不于1926年1月在國務會議上通過決議,廢止了《出版法》,[5](p216)這是全國新聞界和新聞團體爭取言論自由的勝利。
2.為支持和援助媒體與記者,直接與當局對抗。
1911年辛亥革命前夕,《大江報》發表《大亂者,救中國之妙藥也》,被當局查封,經理詹大悲被捕,漢口各報急起援助《大江報》,國內報紙大量報道這一事件。漢口報界公會在文藝俱樂部召開會議,請主編何海鳴報告情況,商討對策。各報館認為“:今忽加之以淆亂政體,擾害治安之罪名,似此情形,將來官場得以任便挾制報館。”如當局“不秉公辦理,將來一律托掛洋旗以期抵制。”[4](p238-239)抗爭盡管沒有成功,對清政府的統治造成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1918年6月24日,廣東省《民主報》主筆陳耿夫被該省督軍槍殺,25日,廣東報業全體同業在廣州報界公會舉行集會,抗議當局摧殘輿論,妄殺無辜。會議作出決議:報界全體26日停報一天,以致悼念;請援國會和省會,要求伸冤;嗣后關于督軍署文件,概不刊登;通電中外報界全體,討論維持辦法。[6](p359)
1919年5月23日,北京《益世報》因為轉載一份山東第五師官兵反對出賣山東的通電被當局封閉,總編輯潘智遠等人被逮捕,并以妨害治安罪、侮辱官吏罪等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針對這一事件,1919年2月成立的萬國報界俱樂部積極維護報紙的言論自由權,上呈總統和國務院,對政府襲用前清舊法摧殘報紙提出嚴厲批評:“中國既為共和政體,應實行自由法律,如此鉗制報紙,實與進步思想不符。”并提出四項建議,以保護報紙言論自由。
“九一八”事變發生后,江蘇鎮江《江聲日報》對國民黨“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不滿,發表一些抗戰小說和描寫農民極端貧困狀況的文章,江蘇省政府主席顧祝同看后大為光火,指責報紙“宣傳共產”、“鼓吹階級斗爭”,下令于1932年7月26人查封報紙、逮捕該報經理劉煜生。
江聲日報被查封、劉煜生被捕的消息傳出后,社會震驚。南京新聞記者公會連夜召開緊急會議,決定派代表到鎮江了解事件真相,并向顧祝同提出抗議。鎮江新聞記者公會也配合行動。顧祝同不顧民意,以莫須有罪名將劉煜生處以死刑。
顧祝同非法殘殺劉煜生消息傳出后,鎮江、無錫、常州等地新聞記者公會召開緊急會員大會,聲討顧祝同,2月1日上海新聞記者公會召開臨時會議,做出決議,要求南京政府查辦顧祝同,公會設立劉煜生案專門委員會,起草了《上海市新聞記者公會呈請中央撤懲顧祝同》的通電。要求將其撤職歸案,“以維法紀,以重人權”。[7]18日上海新聞記者公會又召開新聞記者大會,聲討顧祝同的罪行,并通過《上海市全體新聞記者為劉煜生案聯合宣言》,在宣言上簽字的記者達200多人。南京新聞記者公會也連續召開會議,商討聲討顧祝同罪行的辦法。北京新聞記者公會舉行追悼劉煜生大會,聲討顧祝同罪行。天津、武漢、廣州、太原、杭州、汕頭等地新聞界都舉行集會,強烈要求嚴懲顧祝同,保障記者人身安全和言論出版自由。這一事件最終促成了中國記者節的誕生。
在中國,最早倡議開設新聞教育的不是政府,也不是學校等機構,而是新聞團體,即1910年成立的中國報界俱進會。中國報界俱進會在1912年6月4日上海召開特別大會,會議通過了七條重要決議案,其中第四條決議案是“設立新聞學校案”。這是中國新聞史上倡導興辦新聞教育的第一聲。
此后成立的一些報業團體都有開設新聞教育的倡議。1919年4月15日成立的全國報界聯合會,是民國建立后成立的第一個全國性新聞團體,次年,該團體在廣州召開第二次常會通過的重要決議案共達十四項,其中第十項為“籌建新聞大學案”,并通過了“新聞大學組織大綱”。雖然該新聞團體在一年后即告解散,通過的決議案也未來得及實施,但這一倡議對中國后來新聞教育的發展卻是大有裨益的。1941年在國民黨中宣部指導下成立的中國新聞學會在其成立大會上的提案中也將“建議教育部于國立大學添設新聞學系,確立新聞學系課程”作為重要提案的第一條。
1918年成立的新聞團體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是我國第一個系統講授新聞學課程的團體,也是我國將新聞作為大學的一門學科進行研究的肇始者,北大新聞學研究會在早期新聞教育方面做了有益的探索和實踐。作為新聞團體,它的教學不像正規大學那樣在課程設置、教學安排和實踐操作諸方面有板有眼,但它應新聞界之需培養了大量應時人才,為我國日后新聞教育方針的確立奠定了基礎。
自北大新聞學研究會講授新聞學之后,上海、北京、廈門等城市許多大學相繼開設新聞系或報學系,這些大學對新聞人才的培養成就甚大。而依托大學成立的新聞團體、學會、協會等組織,它們充分利用大學的新聞教育資源,在培養人才方面,其貢獻也可圈可點。
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造就了我國第一批新聞學專家。徐寶璜、邵飄萍兩位導師在講課之余,從事新聞學研究。徐寶璜1919年出版的《新聞學》是我國最早的新聞學專著,被奉為我國新聞界的“破天荒”之作,對我國新聞學研究影響深遠;邵飄萍的《實際應用新聞學》,注重新聞實踐層面的思考,是我國早期難得的指導新聞實踐的專著。
1931年10月,中國新聞學研究會成立,這是一個研究無產階級新聞學的新聞學術社團,由瞿秋白領導,初期會員40余人。該會在成立宣言中提出了建立社會主義新聞學的構想:“新聞之發生,是依據于社會生活的需要;社會生活的整體,是基于被壓迫的廣大的萬萬千千的社會群眾。所以我們除了致力新聞學之科學的技術的研究外,我們更將全力致力于以社會主義為根據的科學的新聞學之理論的闡揚。”
該會在新聞學研究方面作了一些有益的嘗試。它的新聞學觀點主要有:新聞的發生是依據于社會生活的需要;新聞價值應以最大多數讀者的喜愛與否而確定,新聞工作者也必須以最大多數人的利弊為依歸;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所謂新聞事業已成為某些階級壓迫、麻醉、欺騙另一階級的工具,所以必須予以無情的揭發,從而建立依于大眾利益的新聞事業;主張新聞大眾化。[9]
抗戰時期一些新聞學研究者在戰火中仍堅持學術研究,據不完全統計,自1937年至1945年出版的新聞學著作近70種,[10]這其中就有新聞團體出版的著作,如“青記”編的《戰時新聞工作入門》(生活書店出版)就很有影響,是戰時新聞學的代表作,該書由邵力子、張繼鸞、范長江、成舍我、鄒韜奮等有影響的新聞工作者集體創作而成,內容包括“戰時新聞工作的理論與實踐”、“戰時新聞記者的修養與學習”等內容,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成果。
一些新聞團體除了出版新聞學著作外,還創辦了新聞學刊物,繁榮了我國新聞學術研究。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出版了《新聞周刊》,是我國最早傳播新聞學知識的業務刊物;上海報學社出版會刊《言論自由》,探討新聞自由學理和爭取新聞自由的實踐問題;“青記”出版了學會的機關刊物《新聞記者》月刊,設法充實刊物內容,探討新聞學術,使其擔負起新聞教育和新聞學術的雙重作用。
一些新聞團體,特別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聞團體,在中華民族的重要時刻,總是站在民族國家的立場上,為社會進步和民族利益而努力奮斗。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1927年3月20日武漢新聞記者聯合會成立,它是由《漢口民國日報》的董必武、宛希儼等聯合十八家國民黨黨政軍及私營報社、通訊社的編輯記者發起成立的。成立之時,國民黨中央黨部代表詹大悲、湖北省總工會代表劉少奇等到會祝賀。大會“宣言”指出“新聞紙一方面是社會的喉舌,同時也是社會政治教育的一個重要工具,新聞記者的責任便是要能很好的活潑潑的運用這個工具,使它真正能夠成為大多數貧苦民眾的喉舌,而形成一種左右政治、左右社會的輿論權威。新聞記者要實現他的使命,第一個重要條件便是團結。武漢新聞記者聯合會在蔣介石背板革命后,投入反蔣斗爭、揭露蔣介石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的罪行中起到了積極作用。[7]
左翼新聞記者聯盟(簡稱“記聯”)1932年3月20日成立于上海,瞿秋白、鄧中夏、潘梓年參與指導了該組織的成立。“記聯”的任務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爭取言論和出版自由;二是批判資產階級新聞學,建立無產階級新聞學;三是保障新聞記者合法權益;四是提高其待遇。記聯的成員都是新聞從業人員,他們利用公開身份,積極采寫稿件,揭露國民黨當局的“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宣傳人民群眾的抗日救亡運動。[5](p534)
中國青年新聞記者學會成立于抗日硝煙之中。保衛大武漢期間,“青記”工作非常緊張,一方面要加強業已建立分會的成都、長沙和廣州等地的聯系,推動工作的開展,另一方面又要接待各地來往武漢的記者及華僑報紙的記者,定期和不定期舉行各種座談會、討論會,交流戰時新聞工作的經驗。作為當時全國性的群眾團體,“青記”還參加了在武漢招待國際友人、慰問傷兵和難民以及各種慶祝、紀念和示威游行活動。[10](p39)
中國的抗戰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許多外國記者來到中國實地采訪報道中國的抗戰。美國、法國、蘇聯、澳大利亞等國均有多名記者來到武漢,有的外國通訊社如塔斯社還在武漢設有分社。“青記”千方百計為他們提供各種方便,會員們也常同他們一起出入戰地,親臨前線,結下友誼。
武漢會戰后期,戰事節節失利,從前線回到漢口的戰地記者越來越多,為了安置從前線回來的各報戰地記者,“青記”臨時在長春里租了幾間房子,開辦了“記者之家”。在這里,大家互相幫助,共同合作翻譯電訊碼,提高了工作效率,因而“記者之家”頗受記者們的歡迎。[11](p51-56)
“青記”創立時,會員僅幾十人,到1940年11月10日,會員則猛增至1156人,各地分會達到32個。“青記”在戰火紛飛中,為我國培養出了許多出色的新聞工作者,對抗戰宣傳發揮了巨大作用。以“青記”香港分會為例,該分會創辦的中國新聞學院前后6年,培養學員300多人。“青記”的努力,為抗日戰爭及之后的解放戰爭培養出了大批的新聞工作者和其他各條戰線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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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陸詒.“青記”的創立和它在武漢會戰前后[J].新聞研究資料,總第7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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