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平
(凱里學院 人文學院,貴州 凱里 556011)
魏晉南北朝時期,士大夫家族信奉道教越來越多。陳寅恪云:“凡東西晉南北朝奉天師道之世家,舊史記載可得而考者,大抵與濱海地域有關。故青徐數州,吳會諸郡,實為天師道之傳教區。”[1]17《隋書·經籍志》云:“三吳及海邊之際,信之逾甚。”在這種背景下,顏之推也難免受到道教的影響。縱然他聲稱自己不信道教,但還是吸收了道教的一些理論。通過《顏氏家訓》可以看出道教對他的影響。
顏之推認為,道教不可全信。他說:“神仙之事,未可全誣。”[2]在他看來,許多人信奉道教,卻沒有能夠得道,這不僅是修道人的個人努力問題,還有命運的問題,即“性命在天,或難鐘值”[2]。顯然,顏之推有一種宿命論思想,他用這種思想去解釋道教徒雖努力修行卻不能得道的事實。縱然他相信道教中有合理的因素,但他自己并不信奉道教,也不贊成子孫學習道教。這主要基于以下三個原因。
首先,能夠超然于物外的人很少。在顏之推看來,真正能夠擺脫塵世對自己影響的人是極其稀少的,正所謂“遁跡山林,超然塵滓,千萬不遇一爾”[2]。因為人生于世總會受到牽掛,而且值得牽掛的東西太多了,即“人生居世,觸途牽縶”[2]。同時人“幼少之日,既有供養之勤;成立之年,便增妻孥之累。衣食資須,公私驅役”[2],這些都不是很容易拋棄的,所以顏之推認為,人們不容易超脫世俗。當然,顏之推有這種認識,與他自幼學習儒學有必然的關系。儒家主張積極入世,提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在家要盡孝,為國要盡忠。所以,他認為人不容易擺脫世俗的羈袢。
其次,修煉道教是富人的事。在顏之推的眼中,修煉道教必須有足夠的財富做支撐,因為信奉道教要耗費黃金、寶玉,需要爐鼎、器具,這些都不是一般人所能辦到的。“加以金玉之費,爐器所需,益非貧士所辦。”[2]《抱樸子·內篇·仙藥》云:“仙藥之上者丹砂,次則黃金,次則白銀,次則諸芝,次則五玉……”[3]又云:“玉亦仙藥,但難得耳。玉經曰:‘服金者壽如金,服玉者壽如玉也’。又曰:‘服玄真者,其命不極。玄真者,玉之別名也……然其道遲成,服一二百斤,乃可知耳。’”[3]從《抱樸子》所列的仙藥可以看出,仙藥大都名貴稀有,黃金、白銀、玉石等都是貴重的,且有的服用量很大,像玉,需服一二百斤,這些都不是平常的家庭能夠承受的。葛洪也說此類仙藥“非清貧道士所能得也”。因此顏之推說學道是富人家的事,而希望子孫不要學習道教。
再者,修煉者多,成道者少。自古能夠修煉成道者是極其稀少的,可謂“學如牛毛,成如麟角”[2],并用華山下的尸骨為證,認為“華山之下,白骨如莽,何有可遂之理”[2]。《抱樸子·內篇·仙藥》亦云:“進趨猶有不達者焉,稼穡猶有不收者焉,商販或有不利者焉,用兵或有無功者焉。況乎求仙,事之難者,為之者何必皆成哉?”[3]得道成仙遠比種莊稼、做生意、行軍打仗艱難得多,修煉者不可能都能成仙,而且“仙道遲成,多所禁忌”[2],“自無超世之志,強力之才,不能守之”[3]。對于那些對道教缺少信念,以至于半途而廢的人來說,只能是無果而返,“其或頗好心疑,中道而廢,便謂仙道長生,果不可得耳”[3]。學道的人很多,成仙的人很少,而且能修道成仙的人也不是具有一般意志的人,所以顏之推不贊成子孫學習道教。
最后,即使所謂成道、成仙,最終也難免一死。他說:“考之內教,縱使得仙,終當有死,不能出世。”[2]因為顏之推信奉佛教,佛教聲稱“生死輪回”、“六道輪回”。《雜阿含經》講:“佛告諸比丘:‘諸比丘,若無明所蓋,愛結所系,眾生生死輪回,愛結不斷,不盡苦邊……’”[4]按佛教的說法,人總是要死的,然后再生,而人的生死輪回在不同的場域之中,即天道、人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畜生道,具體要在那個場域中輪回,全看前世業報。《華嚴經·品序》云:“生死所趣,各緣業報。”[5]“業果業報決非以一期生命之死亡而終了,死亡不過是‘色身'——物質所構成的身體循環的物理法則由聚而散。生命并不是純物質的,所以各人所造的業并不因物質身體之死亡而消滅。死亡之后,業力會自己驅引自己按一個新的方向、以一種新的形式,又形成了一個新生命。”[6]佛教的生死觀與道教成仙后長生不老是相違背的,而顏之推最終相信人總是要死的。不過,顏之推似乎在調和二者之間的矛盾,他并不是一概地反對道教,或用佛教攻擊道教,他首先承認道教的成仙理論,然后認為即使是神仙也難免一死,這是他對道教新的認識。
正是考慮到人很難擺脫世俗的牽掛,修道要耗費大量錢財,得道艱難,即使得道也終究死去等諸多因素,顏之推教育子孫,“不愿汝曹專精于此”[2]。他不希望子孫修道,不是他不相信道教,而是綜合道教修煉及自家條件等多種因素作出的審慎選擇。
顏之推不希望子孫專門學習道教,主要原因是他認為里面有的東西是不可信的,甚至是妖妄之言。如說:“吾家巫覡禱請,絕于言議;符書章醮亦無祈焉,并汝曹所見也。勿為妖妄之費。”[2]但他還是相信道教理論也有合理的一面,并希望子孫運用道教的養生之術延年益壽。顏之推云:“若其愛養神明,調護氣息,慎節起臥,均適寒暄,禁忌食飲,將餌藥物,遂其所稟,不為夭折者,吾無間然。”[2]認為可以用道教的養生之術,調理護養氣息,也可以用道教的藥方補藥滋養,而不致夭折。他舉出實例說明道教的方術對于養生是有好處的,如說:“庾肩吾常服槐實,年七十余,目看細字,須發猶黑。”[2]可見槐實有健身、明目、烏發之功效。《抱樸子·內篇·仙藥》云:“槐子以新甕合泥封之,二十余日,其表皮皆爛,乃洗之如大豆,日服之,此物主補腦,久服之,令人發不白而長生。”[3]同時,他進一步說明用道教藥方進補的人有很多:“鄴中朝士,有單服杏仁、枸杞、黃精、朮、車前得益者甚多,不能一一說爾。”[2]通過這些例子證明,道教的養生之術是有用的。杏仁、枸杞、黃精、朮、車前在陶弘景《本草經集注》中皆有說明,在此不一一解釋。
用道教的方術養生,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導引。道教養生的方法很多,包括導引、按摩、煉丹等。道教經典認為,通過這種方法可以達到延年益壽,甚至成仙。
道家認為,人死不能復生。“凡天下人死亡非小事也,一死,終古不見天地日月也,脈骨成涂土,死命,重事也。人居天地間,人人得一生,不得重生也。”[7]卷72《不用大言無效訣》“夫人死乃盡滅,盡成灰土,將不復見。今人居天地之間,從天地開辟以來,人人各一生,不得再生也,……今一死,乃終古窮天畢地,不得復見,自名為人也,不復起行也。”[7]卷90《冤流災求奇方訣》正因如此,道教把死當做人生重大的事,所以道教注重養生,追求延年益壽、長生不老。
顏之推要利用道家的養生之術來養生,具體來說就是用道家導引中的叩齒法來養生。《抱樸子》中的牢齒之法是:“朝叩齒三百下為良;行之數日,即便平愈,今恒持之。此輩小術,無損于事,亦可修也。”[2]這里,顏之推其實是現身說法,通過自己的實踐來證明道教養生之功效。自己有牙病,通過堅持練習道教經典《抱樸子》的叩齒術,牙病痊愈了。所以,他要求子孫可以練習,并指出它有益于身體健康,且不耽誤事情。《抱樸子》是東晉葛洪的代表作,葛洪是著名的道教理論家、醫學家,一生勤于煉丹,修道養生。其《抱樸子·內篇》云:“牢齒之法,晨起叩齒三百下為良。”[3]后代道教經典也記載這一方法。《九真高上寶書神明經》云:“叩齒之法,左相叩,名曰:‘打天鐘’;右相叩,名曰:‘捶天磬’。若卒遇兇惡不祥,當打天鐘三十六遍。”[8]現代中醫也認識到叩齒術確實是健身的好方法。
第二,審視藥方。道教的養生之術,除了導引、按摩之類,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服用延年益壽之藥。《抱樸子·內篇·仙藥》云:“抱樸子曰:神農四經曰,上藥令人身安命延,升為天神,遨游上下,使役萬靈,體生毛羽,行廚立至。又曰,五芝及餌丹砂、玉札、曾青、雄黃、雌黃、云母、太乙禹馀糧,各可單服之,皆令人飛行長生。”[3]對于藥方,道教開出的很多,但類別不同,功效也不同。就藥方而言,有上藥、中藥、下藥。顏之推認為,要認真辨析,不可盲從,對于一些藥物吃了是否能升天,是否能延年益壽,要經過仔細的辨別。“凡欲餌藥,陶隱居太清方中總錄甚備,但須精審,不可輕脫。”[2]并說:“近有王愛州在鄴學服松脂,不得節度,腸塞而死,為藥所誤者甚多。”[2]許多人因為迷信道家的藥物而給自己帶來傷害,這是沒有認真區分藥物真假的原因。他認為,人要通過藥物的調理來保全生命,但要有個分寸,不能因此而耽誤大事,“諸藥餌法,不廢世務也”[2]。
第三,內外兼修。道家注重養生,通過導引、煉丹等方式,加強對身體的調理,達到延年益壽之目的。這可以稱得上是身體內的調節。道教注重內在修煉調理的同時,還力求避免外物的傷害。如說:“蓋聞善攝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2]這稱為身體外的調節。顏之推深刻領悟到道教的這一養生全命的精髓,教育子孫既要通過調理保持身體的健康,又要避免外物對自己的傷害,這樣才能全身保命。“夫養生者先須慮禍,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后養之,勿徒養其無生也。”[2]只重視調理保持身體的健康,不避免外物對自己的傷害或者不重視調理保持身體的健康,只知道避免外物對自己的傷害,這些都是不對的。為此他說:“單豹養于內而喪外,張毅養于外而喪內,前賢所戒也。嵇康著養生之論,而以傲物受刑;石崇冀服餌之征,而以貪溺取禍,往世之所迷也。”[2]《莊子·達生》云:“魯有單豹者,巖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縣簿,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單豹善于調理身體,沒有提防外物的侵害,結果被虎吃掉;張毅能提防外物的傷害,卻不能調理身心,結果得病而死。《晉書·嵇康傳》云:“吾以不如嗣宗之資,而有慢弛之缺;又不識物情,暗于機宜;無萬石之慎,而有好盡之累……因譖‘康欲助貫丘儉,賴山濤不聽。昔齊戮華士,魯誅少正卯,誠以害時亂教,故圣賢去之。康、安等言論放蕩,非毀典謨,帝王者所不宜容。宜因釁除之,以淳風俗。’帝既昵聽信會,遂并害之。”嵇康雖通曉養生之術,并著《養生論》,但恃才傲物,終得罪他人,慘遭殺害。顯然也是沒有注意外在的傷害。《晉書·石苞傳》云:“苞少子崇,字季倫……少敏惠有謀。財產豐積,后房百畝,皆衣紈繡,珥金翠,絲竹盡當時之選,庖膳窮水陸之珍……崇有妓曰綠珠,孫秀使人求之,崇盡出數十人以示之,曰:‘任所擇。’使者曰:‘本受命索綠珠。’崇曰:‘吾所愛,不可得也。’秀怒,乃矯詔收崇。”石崇注重養生,經常服用名貴的藥物延年益壽,卻因為貪念女色而招來殺身之禍。這也是沒有避免外物傷害的結果。
第四,踐行大義。道教重視養生,把長生不老當做道家的最高境界。正所謂:“生為天地之大德,德莫過于長生。”[2]顏之推也意識到生命的意義,教育子孫要重視養生,但是顏之推并非為養生而茍且偷生,他說:“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茍惜。”人的生命是值得珍惜的,去做冒險的事而危及自己的生命是可惜的。“涉險畏之途,干禍難之事,貪欲以傷生,讒慝而致死,此君子之所惜哉。”[9]然而,君子如果因為踐行大義而死,則是值得的,沒有罪過的。他說:“行誠孝而見賊,履仁義而得罪,喪身以全家,泯軀而濟國,君子不咎也。”[2]為了忠孝仁義,為國而捐軀,為家而舍身,這些都是正當的。為此,他列舉郡太守張嵊、鄱陽王世子謝夫人為國捐軀的事跡,并表達自己的敬佩之情,曰:“侯景之亂,王公將相,多被戮辱,妃主姬妾,略無全者。唯吳郡太守張嵊,建義不捷,為賊所害,辭色不撓;及鄱陽王世子謝夫人,登屋詬怒,見射而斃。夫人,謝遵女也。何賢智操行若此之難?婢妾引決若此之易?悲夫!”[2]吳郡太守張嵊為國盡忠,死得其所。謝夫人臨危不懼,其操可表。他們都是踐行大義而死,是值得稱贊的,讓人敬佩的。而那些臨大義而茍且偷生的人,是讓人氣憤的。“自亂離已來,吾見名臣賢士,臨難求生,終為不救,徒取窘辱,令人憤懣。”[2]
可以看出,顏之推教育子孫不要修煉道教,但可以運用道教的方術養生;既要注重養生,又不要偷生。要養生是對生命的尊重,不偷生是對儒家忠義的踐行。這里其實也是對儒家忠義觀與道教生死觀的調和。
道教對顏之推的影響還表現在對名利的追求上。顏之推要求子孫們好好學習,為自己做官創造條件。他主張:“君子當守道崇德,蓄價待時。”[2]認為要做官就要有道德,沒有道德的人是不具有做官的條件的。可見他是主張入世的。這與道教的主張有些也是相吻合的,因為道教主張出世,也主張入世,后人認為道教也是南面之術。《漢書·藝文志》云:“道家者流蓋出于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術也。”班固認為,道家本身出自史官,他們記載歷史事實,總結歷史經驗教訓,知道如何治理國家,所以說道教是“南面之術”。道家自身也認為道教是“南面之術”,如《抱樸子》云:“內寶養生之道,外則和光于世,治身而身長修,治國而國太平。……昔黃帝荷四海之任,不妨鼎湖之舉;彭祖為大夫八百年,然后西適流沙;伯陽為柱史,甯封為陶正,方回為閭士,呂望為太師,仇生仕于殷,馬丹官于晉,范公霸越而泛海,琴高執笏于宋康,常生降志于執鞭,莊公藏器于小吏,古人多得道而匡世,修之于朝隱,蓋有余力故也。”[3]道教認為,在內可以修身、在外可以平天下的是上士,而那些專修道家經典、不關心世事的就是下士。像黃帝、彭祖、呂望等都是既修道又能治理天下的上士。可見,道教是贊成那些既有志于道、又有能力治理天下的上士的。
顏之推雖主張入世,但并非積極入世,認為能否做官要聽命自然,如說:“爵祿不登,信由天命。”[2]這與儒家的積極入世有別。他憎惡那些跑官的人,稱他們與強盜無異。“須求趨競,不顧羞慚,比較材能,斟量功伐,厲色揚聲,東怨西怒;或有劫持宰相瑕疵,而獲酬謝,或有喧聒時人視聽,求見發遣;以此得官,謂為才力,何異盜食致飽,竊衣取溫哉!”[2]自己去要官、跑官,是羞恥的事。可見,在做官的態度上,他與儒家不同,他不贊成主動追求官位。
另外,他主張做了官也要知足,為此他寫下《止足》篇告誡子孫。“止足”出自《道德經》第44 章:“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知足知止”,指對名利、福祿的追求都要知足。《纂圖互注老子道德經》云:“知足之人絕利去欲,不辱于身。知可止則財利不累身;聲色不亂于耳目,則身不危殆也。人能知止足,則福祿在已。治身者神不勞;治國者民不憂。故可長久。”[10]顏之推告誡子孫要知足,并說自己早有“身退”的想法,只是擔心別人陷害,尚未隱退。他說:“吾近為黃門郎,已可收退;當時羇旅,懼罹謗讟,思為此計,僅未暇爾。”[2]顏之推的這些想法明顯受到道教的影響。
顏之推對道教的認識是辯證的,其肯定道教中的合理因素,即使是神仙之術,也包含合理的成分,特別是道教中的養生之術是值得借鑒的。他利用道教中的叩齒術健身,用道教的藥餌祛病延年,但認為道教的“符書章醮”是妖妄之言,不可相信。他贊成全身保命,又不茍且偷生;他主張入世,但又強調功成身退。這說明顏之推善于吸收道教的合理的因素為自己所用。顏之推之所以對道教采取如此的態度,這與他自幼學習儒家的思想以及魏晉南北朝獨特的社會背景有重要的關系。就全身保命來說,魏晉南北朝時期紛亂的戰爭與頻繁的王朝更替,讓他感到國家并不長久,家庭卻是最重要的,因此要保全自己的生命。儒家的思想講忠孝,因此在忠孝面前就不能只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
[1]陳寅恪.天師道與濱海地域之關系[M]∥金明館叢稿初編.北京:三聯書店,2001.
[2]顏之推.顏氏家訓[M]∥百子全書.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4.
[3]葛洪.抱樸子[M]∥百子全書.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4.
[4]雜阿含經:第10 卷[M]//大正藏.佛陀教育基金會出版部,1990.
[5]華嚴經·品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6]梁啟超.飲冰室合集:第14 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9.
[7]太平經[M].北京:中華書局,1960.
[8]張君房.云笈七籤[M].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2.
[9]太清真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10]老子道德經[M].四部叢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