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李萬明 王永亮
金融中介發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經濟增長
——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
●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李萬明 王永亮
金融中介和企業是經濟增長的動力,而企業家精神則是推動企業成長的靈魂。利用1999—2010年中國30個省市面板數據,對三者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實證結果顯示:金融中介發展尤其是效率的提高,對經濟增長有直接的推動作用,但其增長效應存在地區差異;企業家精神能夠促進經濟增長,但企業家創新精神的經濟增長效應遠低于創業精神的經濟增長效應;金融中介發展主要通過支持企業家創業活動促進經濟增長。這些結論對于政策制定者有一定的實踐意義。
金融中介發展 企業家精神 區域經濟增長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持續30多年快速增長,創造了增長奇跡。與此同時,我國金融體系日趨完善,私營企業家比例(企業家創業精神變量)和專利授權量(企業家創新精神變量)不斷增加,有力推動了我國經濟增長。以往文獻就金融發展、企業家精神與我國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了有益的探討,但這些研究大都孤立進行,并且極少將金融中介發展與企業家精神納入一個經濟增長框架進行分析。那么金融中介發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經濟增長三者之間是否存在必然的因果關系以及是怎樣的相互作用機制則是值得進一步研究和驗證的問題。
Rajan and Zingales(2003)以及 Siddharth Sharma(2007)等人認為,一個運行狀況良好的金融體系在有效配置金融資源與促進技術進步等方面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經過多年的發展,我國形成了以金融中介為主、金融市場為輔的金融體系,從整體上看,我國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確實起到了促進作用(王景武,2005),同時大量研究表明,中國金融市場(以股票市場為主)與經濟發展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譚儒勇,1999)或者是弱的、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李廣眾和陳平,2002),而金融中介體系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正效應 (袁云峰和黃炳藝,2011)。
在Schumpeter(1934)、Kirzner(1973)及莊子銀(2005)等經濟學家的推動下,企業家精神在實現國家經濟增長方面的重要作用得到了越來越多學者的認可。
通過以上分析發現,國內外學者就金融發展、企業家精神與經濟增長三者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理論與實證分析,成果豐富。但是上述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首先,關于金融中介發展與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影響的研究大都孤立進行,但三者之間是存在緊密聯系的。金融體系的壟斷或抑制不利于企業家才能的發揮,從而不利于經濟的持續發展(Fry,1978)。其次,雖然近年來已有學者針對金融中介發展、企業家精神與經濟增長三者關系進行了初步分析,但是國內關于三者關系的研究仍極其缺乏,且存在不足之處。江春(2010)1試圖通過分別構建金融中介發展與企業家創新精神、金融中介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兩個孤立模型,來驗證金融中介發展通過支持企業家創新活動進而促進經濟增長這一機制,其模型缺乏科學性。尹宗成(2012)2將區域金融發展水平、企業家精神與區域經濟增長納入一個統一的框架下進行分析,不過他只是用單一指標來反映金融中介發展,雖然得出金融中介發展通過為企業家創業活動提供資金支持,從而促進我國經濟增長的結論,但是由于指標單一,不能全面反映金融中介發展水平,其研究仍缺乏一定的說服力。
為彌補上述不足,在變量選擇時,本文選取表示規模與效率的3個指標,來衡量我國金融中介發展水平,同時把企業家精神細分為創業精神與創新精神。通過構建兩個模型,不僅研究了金融中介發展與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直接影響,還研究了金融中介發展如何通過企業家精神對區域經濟增長產生間接影響。
(一)計量模型構建。為了檢驗金融中介發展、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直接影響,以及金融中介發展通過企業家精對經濟增長的間接影響,本節將利用1999—2010年中國30個省市面板數據,對三者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模型設定如下:
金融中介與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直接影響:

金融中介通過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間接影響:

其中,i和t分別表示地區和年份,Yit用來測度經濟增長情況,FDit和ESit分別表示金融中介發展和企業家精神,用來分析金融中介發展和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直接影響。而交互項FDit×ESit,用來檢驗金融中介發展通過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間接影響。為了避免各效率指標間可能存在的自相關性,在檢驗過程中,每次用一個金融中介指標來替換FD。
(二)變量定義與數據來源
1.經濟增長指標Y:本研究選取人均GDP并取自然對數衡量各地區經濟增長情況(江春,2010)。
2.金融中介發展(FD):考慮到數據可獲得性與指標的全面性,本研究選取三個指標衡量金融中介發展水平,分別為:
(1)金融相關率(FIR)。通常用來測度金融中介發展規模,FIR=(金融機構存款余額+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該地區生產總值(Goldsmith,1969)3。
(2)私有部門貸款與國內生產總值之比(PRI/GDP)。其構建基礎在于眾多研究所得出的非國有經濟整體經濟效率高于國有經濟的結論。由于從統計資料中無法獲取私有部門貸款數據,同時,在中國存在大量混合性質企業的情況下,選擇狹義的私有企業信貸/GDP將會低估中國金融發展對企業家創業與創新活動的支持。本研究運用“殘差結構一階自相關(AR1)”的固定效應(FE)面板數據方法估計國有與非國有企業得到的貸款規模(張軍和金熠,2005)4。本文PRI/GDP的數據是采用此方法計算出來的。
(3)固定資產投資中國內貸款與國家預算內資金之比(LOAN)。本研究參考姚耀軍(2010)5的做法,金融發展規模與效率的綜合衡量用固定資產投資中國內貸款與國家預算內資金之比來表示。
3.企業家精神(ES):本文用創業精神(EV)與創新精神(EI)測度企業家精神。李杏(2011)、何予平(2006)6等人選取自我雇傭率或企業進入比率,作為測度創業精神的指標,本文用個體戶和私營企業家占全體就業人口的比例表示企業家的創業精神。而已有文獻衡量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指標主要有研發經費投入、專利或發明數量 (李杏,2011;李宏彬等,2009)。本文中企業家的創新精神用專利授權量并對其取自然對數來表示。
4.控制變量。(1)政府財政支出(EXPE),以各省財政支出占 GDP的比重表示;(2)貿易開放度(TRADE)以各地區進出口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率表示;(3)人力資本(HUM):我們以年齡在6歲及以上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來衡量人力資本水平,計算方法是將統計年鑒中受教育人口分為4個級別:小學、初中、高中、大專以及以上,并分別將各個教育級別乘以教育年限6、9、12、16年,并相加,然后除以6歲及以上人口數,得出人均受教育年限。
樣本的時間跨度為1999—2010年,涉及除西藏外的30個省份,由于西藏數據缺失,本研究未納入研究范圍。基礎數據來源于相關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和各省市相關年份統計年鑒。
在進行回歸分析時,由于地區間金融中介發展水平、企業家精神的差異性,可能出現異方差現象。本文進行Hausman檢驗,結果支持采用固定效應面板數據模型。但是,之后在固定效應面板數據模型下進行的異方差檢驗,卻發現模型存在較為明顯的異方差性。為控制異方差性,本文估計面板數據模型時采用可行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進行回歸分析。
(一)金融中介發展對經濟增長影響。金融中介發展變量(FD)系數表示金融中介發展對經濟增長的直接影響。從全國層面來看,金融中介規模指標FIR、金融中介效率指標PRI/ GDP以及綜合衡量指標LOAN的系數分別為0.0211、0.0582、0.00839,而且在1%水平上顯著,不論金融中介規模的擴展或是效率的提高都促進了我國經濟增長,表明中國金融中介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有密切聯系,其聯系是全方位的,包括金融中介發展的規模擴張和效率變化。
雖然東、中、西部地區金融中介發展變量的指標系數基本為正(除西部地區FIR的系數為負外),但金融中介發展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存在較大的地區差異,東部地區的金融中介發展變量FD的系數最大,中部次之,西部最小甚至為負。同時可以發現,無論全國還是各地區,金融中介發展水平中衡量效率的指標PRI/GDP的系數最大,表明金融中介效率的提高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
(二)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1.企業家創業精神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從全國層面來看,企業家創業精神(EV)的系數分別為0.162、0.108、1.977,均在1%水平上為正且顯著,表明企業家創業精神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在現實中,企業家的創業活動能否成功往往取決于啟動資金的充足與否。在金融發展水平較低的情況下,創業者獲得的資金規模會受到流動性約束的限制,這就導致具有企業家精神與才能的潛在企業家無法完成創業活動,從而不能成為現實企業家,于是一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受到極大限制,而完善的金融中介體系將通過支持企業家創業進而對經濟增長產生促進效應。分地區來看,企業家創業精神對東部經濟增長的正效應最為明顯,中部其次,而在西部或者影響很小或者起到阻礙作用。
2.企業家創新精神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估計結果顯示,從全國層面看,企業家創新精神變量(EI)的系數分別為0.0126、0.0264、0.0227,表明其對經濟增長有積極作用,與理論預期相符。自主創新是一個國家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而完善的金融體系既能通過資金支持鼓勵自主創新,又能通過淘汰落后經營理念同時促進先進經營理念產生的機制,推動一國經濟持續增長。分區域來看,各地區企業家創新精神對經濟增長都有顯著正效應,而中、西部省份企業家創新精神變量對經濟增長的正效應與東部相比明顯較小。
從企業家精神兩變量(EV和EI)的系數看,與企業家創業精神相比,創新精神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要低得多。這表明,基于要素重置產生的結構紅利仍是企業家精神促進我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
(三)金融中介發展通過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間接影響。通過金融中介發展與企業家精神交互項的系數,可以判斷金融中介發展促進企業家精神培育進而促進區域經濟增長這一機制是否存在。
從全國層面看,金融中介發展指標與企業家精神的交互項均為正,說明金融中介對我國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可以通過為企業家進行創業和創新活動提供資金支持實現。同時可以發現,FD*EV的系數明顯大于FD*EI,這表明金融中介發展主要通過支持企業家創業活動推動經濟增長。
從金融中介發展對東、中、西部經濟增長的間接影響來看,東部地區金融中介發展對企業家精神的培育作用優于中、西部地區。中、西部地區FD*EI與FD*EV指標系數部分為負并且明顯小于東部地區,表明這種情況的存在。究其原因,由于大量金融資源涌向經濟較發達的東部地區,加之東部地區金融中介體系競爭相對充分,使得東部地區企業家創業與創新活動的信貸約束較小,進而推動了本地區的經濟增長。
本文利用1999—2010年中國30個省市面板數據,采用FGLS估計法對金融中介發展、企業家精神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1)不論是從全國還是分地區來看,金融中介發展都對經濟增長有直接的推動作用,但其增長效應存在區域差異,其中東部地區金融中介發展對本地區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最高,西部地區最小甚至起到阻礙作用。(2)企業家創業精神與創新精神對經濟增長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可以發現,與企業家創業精神相比,創新精神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要低得多。這表明,基于要素重置產生的結構紅利仍是企業家精神促進我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3)金融中介發展促進企業家精神培育進而促進經濟增長這一機制得到了驗證。在這一過程中,金融市場起著重要的聯結作用,一個地區的金融發展水平越高,其對企業家精神的培育效果越是明顯。這意味著金融中介發展水平高的地區通過企業家精神表現出來的經濟增長效應優于金融中介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地區。
(本文得到兵團社科基金項目 “兵團墾區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發展模式研究”〈編號10BTYB09〉的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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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Goldsmith Raymond W.1969.Financial structure and development[M].Yale University Press,New Ha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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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姚耀軍.2010.金融中介發展與技術進步——來自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的證據[J].財貿經濟,4:26-31。
6.何予平.2006.企業家精神與中國經濟增長——基于C-D生產函數的實證研究[J].當代財經,7:95-104。
(本欄目責任編輯:鄭潔)
李萬明(1960—),男,新疆吉木薩爾人,石河子大學綠洲社會經濟與屯墾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區域經濟。
王永亮(1987—),男,河北保定人,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區域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