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聽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一直飛呀飛,飛累了就在風里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它選擇了沐風而飛的自由。生活亦是如此,總是在你面前展示一個又一個機遇,卻又總讓你深嘗“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之苦。
于是驀然想起那個“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的莊周。“莊生曉夢迷蝴蝶”,卻也不知是那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盡管他自己也說“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但他還是選擇在精神的至高境界里暢游。因為堅定了自己想要的,所以他無謂“所待者”的失去,在精神世界中沐風而飛。讓那些過往的牽扯“相忘于江湖”。
不久前,讀到王安憶的一句話,印象頗深。她說:“我們想要的東西似乎有了,卻不是原來以為的東西;我們都不知道要什么了,只知道不要什么;我們越知道不要什么,就越不知道要什么。”這似乎是對“選擇恐懼癥”最深刻的解釋。我們總在得與失間徘徊,在失去與擁有間權衡,于是我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沐風而飛的機遇。
曾記得第一次讀《飄》時,我就被斯嘉麗那股頑強的闖勁所折服。她從不在自己的選擇前猶豫,從不畏懼選擇。在炮火連天的逃亡路上,她毫不猶豫地帶著情敵梅麗逃亡,她沒想過這樣會讓她永遠失去阿什禮;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歲月里,為了生存,她毫不猶豫地嫁給了妹妹的心上人,她沒想過這樣會讓她從此成為家人的背叛者;在那個人心惶惶的年代中,為了活著,她毫不猶豫地在丈夫剛逝去不久嫁給了白瑞德,她從此身敗名裂,淪為別人口中的笑柄。就是這樣一個風一樣的女子,在米切爾的勾勒下,成了千萬人鐘愛的寵兒。因為斯嘉麗是我們所有人的另一面。她在自己的世界中,沐風而飛。我們也渴望勇敢,渴望不顧一切,卻往往在現實的抉擇中因害怕失去而踟躕不前,于是翅膀被拴上巨石從此無法飛翔。
一只靜候九十九年只為綻放一次的普雅花,它從未害怕失去九十九個春日的明媚,因為它只想擁有九十九年后的一朝驚艷。不畏所失不畏所隕,才能在自己的天空中,沐風而飛。
這篇文章立意精準,直切“選擇”主題。“沐風而飛”是一種選擇,“沐風而飛”是生命的睿智。本文著眼“選擇”,借“御風”逍遙的莊周和無懼選擇的斯嘉麗巧妙演繹中心,內容充實,思想深刻。文章先分析問題:通過一只“沐風而飛”的小鳥凝練中心,然后用王安憶一語連綴素材,將論證前后勾連,并引向深入,最后在普雅花的驚艷綻放中蘊藉收束,可謂思路清晰,結構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