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學校在操場放電影,規(guī)定每個學生必須去看,否則將記入考勤。
但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
這條魚的名字叫朱小危,當電影開始放映的時候,他正徘徊在實驗樓的天臺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他在等一個叫針針的女孩,就在今天上午,他給針針寫了一封情書,把自己對她長達三個月的單相思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為了增加一點勝算,在信的末尾,他別具匠心地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喜從天降,他收到了針針的短信,只有一句話:晚上8點,實驗樓天臺,你等我。
現(xiàn)在,朱小危已經(jīng)多等了半個小時,可針針還是沒有出現(xiàn)。就在朱小危思緒萬千地朝樓下張望的時候,突然有一只冰涼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他打了個激靈,扭身一看,登時發(fā)現(xiàn)一張煞白的臉。驚叫一聲后,他才反應過來,煞白的不是臉,而是臉上的口罩。
“你是朱小危?”面前這個戴口罩的女孩問。
他生硬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顫抖,一半是因為激動,一半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心悸:“是……我是?!?/p>
“我是針針?!迸⒌穆曇舨患膊恍?。
“你怎么戴口罩?”朱小危沒忍住,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們班的人都去看電影了,我沒去,我不想讓別人認出來。”
朱小危試探著說:“這里沒別人,你可以把口罩摘下了。”
針針看看四周,認真地搖了搖頭:“有別人?!?/p>
朱小危稍顯尷尬,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他看了看身邊的黑暗,想從中揪出一個話題。沒想到,針針先開腔了:“你別誤會,我不是來約會的,我來這里,是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很危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雖然有點心涼,但朱小危還是斬釘截鐵地說:“一百個愿意,一萬個愿意。”
針針伸出一個拳頭,攤開,里面居然又是一只口罩:“給,戴上?!?/p>
朱小危依言戴上口罩,隨即感到呼吸有點困難。大夏天的戴口罩,確實不太舒服。他正想問接下來干什么,針針已經(jīng)大步走在前頭。他跟著她走下天臺,下臺階的時候,朱小危想起一個問題:他一直趴在天臺邊緣往下看,沒有看到有人上來,針針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現(xiàn)在他身后了呢?
針針把他帶到一個實驗室門前,徑直掏出了鑰匙……
到這種地步,朱小危不得不問了:“你怎么會有鑰匙?”
針針一邊小心翼翼地開門一邊說:“閉上你的嘴。”
門開了,他們一前一后地溜進去。針針帶上門,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光線曲曲折折向前,最后停在一臺冰柜上。冰柜的形狀很像棺材,下意識地,朱小危打了個寒噤。
針針頓了頓說:“這里面……”
驟然,樓下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瞬息之間就停了下來。關引擎的動作,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針針屏住呼吸說:“來了,他們來了。”說著,她拉住朱小危的手,躲到冰柜后面,隨即關了手電。朱小危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喉嚨發(fā)干,腦子里霎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多時,腳步聲就已經(jīng)到了門外,有人掏出鑰匙,插進鎖孔……朱小危心弦繃緊,做好了應對一切危險的準備。然而,門沒有被打開。
黑暗中,朱小危朝針針望了一眼,針針似乎感應到了,馬上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我把門反鎖了。”
門外的人搗鼓了半天,漸漸著急,冷不丁地,有個人奮力撞了一下門。身邊旋即有人制止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p>
“打不開怎么辦?”
沉默了片刻,剛才那個聲音吩咐:“拆窗戶?!?/p>
他們還沒有開始行動,朱小危的手機鈴聲猝然響了起來。乍聽到這個聲音,朱小危渾身發(fā)毛,他毫不猶豫地摁了拒聽鍵。百忙中改為靜音模式后,手心里已經(jīng)全是冷汗。
門外死一般寂靜,很快,一個人哆嗦著說:“屋里有聲音……”
馬上又有人喝止:“不可能,別大驚小怪。人都死了,哪兒來的聲音!”
聽到最后那句話,朱小危的脊梁骨霍地襲來一股惡寒,他下意識地往針針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團漆黑。他耐著性子感受了一下,悚然驚覺,那里沒有呼吸聲!朱小危奓著膽子一摸,入手空空如也。
沒有動靜,沒有任何腳步聲,可針針憑空消失了!朱小危心里的驚駭瞬間飆升到極點,就在這時,手機屏亮了,一條短信飄進來。
“可能你不方便接電話,就用短信說吧。我是針針,抱歉,我沒有去天臺和你約會,現(xiàn)在我在操場看電影。請你放棄我吧?!?/p>
看完這短信,朱小危不由得心驚肉跳,意識霎時一片混沌,在極度的恍惚中,腦海里陡然掠過一道閃光:就在剛才,“針針”指著冰柜說過一句話,她說:“這里面……”
這里面有什么?朱小危如大夢初醒般渾身抽搐了一下,他躡手躡腳地站起來,彎著身子來到冰柜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條縫……
冰柜里的光散出來,在幽閉的實驗室里顯得異常慘白,順著這點光,一幅詭譎至極的畫面瞬間撲入朱小危的眼簾!他看到一個冰凍的女孩,仰面躺在冰柜里,身上覆滿了霜花。
這女孩戴著口罩!
朱小危手一抖,手機“啪”一聲落地,他愕然醒悟過來,趕緊無聲無息地把冰柜合上。饒是如此,窗外的人還是聽到了動靜。
隔著窗簾和玻璃,一個驚慌的聲音傳進來:“誰?誰在里面?”
電光石火中,朱小危飛快地整理了一下紛亂如麻的思緒:是留在里面陪伴一具尸體,還是出去面對未知?最后,他咬牙選擇了前者。
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黑暗給死寂著了色,使它變得越來越濃。
“別大驚小怪了,自己嚇自己!”窗外有人總結。在這句話的影響下,外面的人開始專心拆窗戶了。
他們盡量壓抑著聲音,可那些間或傳來的動靜,還是把朱小危的心叩得一陣陣發(fā)緊。緊迫中,他想起了那條短信。略作躊躇之后,他決定做一件事。
“可是我見到一個女生,她戴著白口罩,她說她也叫針針?!敝煨∥;貜土诉@么一句話。
一段時間的靜默過后,手機屏又亮了,這亮光仿佛能給人希望。朱小危趕緊點開來看,卻遺憾地發(fā)現(xiàn),這是同桌年未未發(fā)來的:“你慘了,班長要點名了。你快過來看電影吧,還來得及?!?/p>
朱小危沒有回復,他的心思都在如何應付眼前的危機上。還沒想出所以然,耳邊遽然傳來“咣”的一聲,防盜網(wǎng)的下半部分被拆了下來。他們的速度真的很快,感覺像是職業(yè)的,所以,不管他們進來干什么,都不能等閑視之。
一個人頭穿過被破開的防盜網(wǎng),熟練地撬了窗玻璃,伸手打開窗戶。一陣涼風颯颯而入。伴隨涼風而進的,是手電筒的光束。
窗簾被吹開,光束探頭探腦地扎進裂縫,驀地,光束變得凌亂起來,緊跟著爆發(fā)出一聲慘嚎:“鬼!鬼!”
只見窗簾的背后,一具尸體懸在半空中,披散著頭發(fā),吐著長舌頭,臉色煞白煞白。
這變故來得始料不及,窗外的其他人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就被這恐懼的慘叫聲感染,紛紛丟下工具,連滾帶爬地跑了。不過奇怪的是,盡管跑得這么狼狽,可他們一路上竟然沒有再喊一聲。
不一會兒,樓下引擎聲響起,那輛車開走了。
實驗室里,朱小危嚇得仰面跌坐在地上,渾身都在痙攣。他愣愣地盯著半空中那具尸體,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倏爾,“尸體”撲騰了一下,開口說:“幫幫我?!?/p>
等把“尸體”弄下來之后,朱小危才敢肯定,這是針針。
看著吊在天花板上的繩圈,再聯(lián)想起她的神出鬼沒,朱小危終于徹底明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他心有余悸地打了個冷戰(zhàn),想埋怨一句“你嚇死我了”,可話還沒出口,他突然靈機一動,改口問:“你是誰?”
“我是針針呀,怎么,你被嚇傻了?”
“可是……我收到一個短信,發(fā)短信的人說她叫針針,她沒來跟我約會?!?/p>
“哦,有這回事?”面前的針針沉吟片刻后說,“一定是我的室友跟你開玩笑,她們總是這樣,煩人!”
朱小危稍稍釋然,不過轉(zhuǎn)瞬又想起了別的,聲音再度發(fā)顫:“冰柜里……”
針針打斷他,用帶著笑意的語氣說:“一進來我就想告訴你,可惜沒說完。冰柜里的東西,是模型。”
“模型?”
“是的,這具模型很珍貴,外面的人對它覬覦已久。你知道,因為專業(yè)需要,我常來這里做實驗,有時候會一直待到很晚。老師就把鑰匙給了我,順便讓我照看這間實驗室。外面那幫人是慣偷,我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在今天晚上行動。剛才,我偷偷溜到陽臺邊,布置好了一切,設計把他們嚇跑了。因為這件事做不到十拿九穩(wěn),所以把你叫來幫忙。”
朱小危聽得一愣一愣的,思維有點跟不上,但他還沒來得及發(fā)問,意外就發(fā)生了。腳步聲“嗵嗵”地響起,有人去而復返。
一條人影飛快地沖到窗前,看到被破壞的防盜網(wǎng),腳步猛然頓住,響亮地“啊”了一聲。這一聲驚叫,瞬間讓朱小危的神經(jīng)繃緊:是個女生。
這女生湊近窗臺,壓低聲音喊:“朱小危,你在里面嗎?”
朱小危心臟抽緊,轉(zhuǎn)頭去看身邊的針針,卻愕然發(fā)覺她的呼吸聲又不見了。朱小危的冷汗一個勁地往上躥,鬼使神差地,他回答說:“是我,我在里面。你是誰?”
“我是針針?!?/p>
朱小危怔在當?shù)?,頃刻間,喉嚨開始往外倒著出氣,他甚至連呼吸都掌握不住了。
“那個戴口罩的人呢?你說話這么含糊,是不是也戴口罩了?”外面的針針問。
朱小危愣頭愣腦地回答說:“她走了?!?/p>
“走了?”
好不容易,朱小危才從怔忪中緩過神來:“是的,被我拆穿之后,她逃走了?!?/p>
外面的針針舒了口氣:“那就好。一收到你的短信,我就急忙趕了過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做好心理準備?!?/p>
“你說吧?!?/p>
“其實我并沒有去看電影,今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宿舍里,另外兩個室友也都沒有出去。我們不敢出門,因為,我們寢室里一個叫林菀的女孩死了。她常來這里做實驗,就在昨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從實驗樓上跳了下來,當場死亡,她的尸體就封存在這間實驗室的冰柜里。這件事只有校領導,還有我們寢室的三個人知道?!?/p>
朱小危倒吸了一口冷氣,后背一陣陣地發(fā)怵,他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屋子里那個站在不知名角落里的針針,也許不簡單。
“因為經(jīng)常做實驗,林菀常常戴著口罩,有時候回到寢室也不摘。你一說戴口罩的人,我就想到了她,也只有她能對我那么了解。還有,你知道學校為什么要突然組織看電影嗎?那是因為,學校想轉(zhuǎn)移學生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尸體移走。我上樓的時候碰到的那些人,他們是來移尸體的。我擔心,林菀不想走,她會使出一切手段阻止他們移尸?!?/p>
朱小危的后腦勺響亮地轟了一聲,幾乎炸開,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你別聽她的,她胡說,我才是針針。她是林菀,死的人是她!”
外面的針針立刻反唇相譏:“我來提供一個證據(jù)。你想想,她為什么戴口罩,而且還讓你戴?道理很簡單,她不想讓你聞到尸體的味道。她在利用你?!?/p>
里面的針針同樣不甘示弱:“對不起,剛才是我騙了你,因為我怕嚇著你。不信你打開冰柜看看里面的尸體,摘下她的頭罩,看她長得像誰。”
朱小危的身體僵住,一動不敢動,就像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外面的針針說:“千萬別聽她的,她知道你不敢,所以才這么說。她一直嫉妒我,一直找我的麻煩,死了還不放過我?!?/p>
里面的針針說:“死的人是她,你想想,她為什么不去看電影?因為她不敢去人氣旺的地方。她死后一直待在宿舍里,搞得我們雞犬不寧。所以今天我來這里,超度她的亡魂。她肯定感應到了什么,所以才從宿舍里趕來阻止我?!?/p>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把氣氛點燃到爆炸的臨界點。朱小危置身其中,連心臟都在顫抖,他突然大喝一聲:“夠了?!比缓笏w奔到冰柜前,咬了咬牙,一把掀開。
里面的女孩戴著口罩,閉合的眼瞼正對著他。
他手指顫抖著伸進去,觸到了女孩的耳垂,接下來,冰碴“嚓嚓”作響,口罩被他艱難地扯下。一張臉浮現(xiàn)出來,他驚悚地退了半步。
是那張他暗戀已久的臉龐!
朱小危瞬間失控,手腳亂舞,崩潰地大聲喊:“你們走開,我誰也不信!”他摸黑沖到門邊,狂舞著手指打開鎖,像彈簧一樣彈了出去。
外面的女孩登時攔住他的去路:“你別走,你看看我的臉?!?/p>
朱小危狠狠推開她,沿著走廊往樓道跑,一路不敢回頭。接近樓道口,轉(zhuǎn)角處忽然人影一閃,一張戴口罩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這個人緩緩揭下口罩:“你別跑,你看看我的臉?!本o接著,躺在冰柜里的那張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朱小危心里的恐懼無以復加,在劇烈的刺激下,眼睛瞬間變花,一眼望出去,全世界都是白口罩。天地惶惶,無處可藏。朱小危像一頭發(fā)瘋的公牛,大喊大叫著凌空一躍,繞過這個人,然后沿著樓道迅疾而下,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
一口氣奔下去,勝利在望,他卻在最后關頭赫然發(fā)現(xiàn),樓梯口的鐵門竟然被鎖住了!朱小危在翻天覆地的絕望中頓住腳步,往來徘徊,百爪撓心。
不經(jīng)意間,電話響了,接聽之前他瞟了一眼,是年未未打來的。
年未未一上來就說:“真沒勁,看著看著居然停電了。還有更詭異的呢,電影剛開始不久,幕布上就不停地出現(xiàn)雪花,我在一大片雪花里隱隱約約看到一張臉。這張臉你猜是誰?”
朱小危心里一咯噔:“是誰?”
“是你暗戀的那個女孩!”
朱小危感到一股透徹骨髓的冰涼,寒意瘋狂侵襲,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年未未接著說:“雖然停電了,可校長堅持不讓解散,我覺得這件事有貓膩,你……”
電話斷了,出其不意。再打過去,就已經(jīng)無法接通。
這時,更棘手的狀況兜頭而降,無數(shù)腳步聲從頭頂旋轉(zhuǎn)著沖下來。她們來找他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這火燒眉毛的危急關頭,門上的鎖竟然“啪”的一聲開了。
外面有個男人的聲音說:“出來,跟我走。”
這聲音有點熟悉,但朱小危已經(jīng)顧不上多想,一縱身便躥了出去。男人帶著他轉(zhuǎn)過實驗樓的拐角,來到一片空地上。
一輛白色面包車停在那里。
見到這輛車,朱小危幡然醒悟,怪不得這聲音那么熟悉,原來……剛意識到這一點,后腦勺不期然地傳來一記悶痛,他直接不省人事。
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躺在一輛行駛的車里,搖搖晃晃,像漂蕩在陰沉的海面。
瞇著眼睛環(huán)顧四周,他看到車廂里有兩張臉,這兩張臉就懸浮在他面前的半空中,高高地俯視著他。他們都戴著白口罩。
朱小危悚然坐起,聲音惶恐不已:“我在哪里?你們是誰?”
其中一張臉開口說話:“你別急,我們不是壞人,之所以打暈你,是怕你大喊大叫。這樣吧,我先向你坦白,然后你再告訴我你遇到了什么。剛才我們?nèi)嶒灅翘w,那具尸體的名字叫蘇針針,她在那里跳樓自殺了,校長想把這件事壓下去,所以讓我們秘密處理。誰知,在搬尸體的時候遇到意外,我們跑出去老遠,才明白可能有貓膩。我再回去看的時候,就碰到差點被嚇瘋的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實驗樓里看見了什么?”
這番話,在無形中贏得了朱小危的信任,他暗暗揣測了一下,覺得這個人撒謊的可能性不大。他登時放松警惕,把自己的遭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說完了,馬上急切地問:“蘇針針為什么自殺?”
“你能保證不告訴別人嗎?”
“能。”
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無不在考驗朱小危的承受力:“我們調(diào)查的結果是這樣的,蘇針針和實驗室里的老師日久生情,被一個學生發(fā)現(xiàn)。這個學生一直暗戀蘇針針,他趁此機會寫信勒索她,讓她接受自己。蘇針針自殺,跟這件事肯定有直接關系。她有一個妹妹,她們長得很像,住在一間宿舍……”說到這里,這個人突然一拍膝蓋,“我想起來了,你不是說給蘇針針寫過一封情書嗎?很有可能,你的這封情書,使蘇針針的妹妹錯認為,你就是那個寫信勒索她姐姐的人。所以她才會聯(lián)合別人報復你,也只有她才會阻止我們搬尸體。”
朱小危忍住突然涌上來的悲慟,無限震驚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我在情書里說的,都是如何愛她的話?!?/p>
這個人提醒他:“你回憶一下,你送情書的時候,見到的是不是真的蘇針針?”
朱小危臉上的皮膚抖動了兩下:“不是我送的,是我請別人送的?!?/p>
“誰?”
“我的同桌,年未未?!?/p>
剛閉口,一股異常凜冽的寒意突然造訪,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面包車在學校旁邊兜了幾個圈子,然后重新回到學校門口。
朱小危下了車,步伐倉促地趕回教室。操場上的電影應該還在放映,現(xiàn)在還沒人回來。
他毫不猶豫地奔到年未未的座位上,有條不紊又急切地展開搜索。在他搜到課桌最深處的時候,一個信封突兀地掉了出來。
信封里的東西撒開,竟然是照片:蘇針針的照片!從拍攝的角度看,絕對是偷拍。
照片中間,還有一件讓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東西。
——那封他親手寫給蘇針針的信!年未未沒有幫他送出去,那他送出去的是什么?
看著這封信,朱小危感到周圍的氣溫驟然降了十攝氏度。
忽而,電話鈴聲響起。
竟然是年未未。
朱小危果斷地摁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卻沉默不語。他想先聽聽年未未怎么說。
他聽到的話是:“朱小危,是你嗎?”
朱小危心中一動,下意識地覺得,這句話問得很有藝術。先問是不是自己,看來對方肯定想確認什么事。是不是想確認他是否已經(jīng)死了?想到這里,朱小危沒有吭聲。
他不說話,對方竟然也不說話,就這么僵持了足足有十秒鐘。最后,年未未無聲地掛了電話。他一掛電話,朱小危的心就提了上來,因為他聽到了腳步聲,就在他身后。
朱小危的神經(jīng)緊繃著,提著心臟說:“你回來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一句讓他毛骨悚然的回答:
“你看看……我的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