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宗偉,中學語文特級教師、中學高級教師、全國優秀校長、《中國教育報》“2012年度十大讀書推動人物”之一。做過20多年高中副校長、校長,現在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中小學教師培訓中心任職。語文教學主張“遇物則誨,相機而教”,形成了“大氣磅礴,細處攝神”的教學風格。近年在各類報刊發表教育教學論文兩百多篇,出版有《語文教師的使命》《校長之道和人格修煉》《健康教育》《成長的煩惱》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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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堅持“道”的守望
每一個做校長的,上課也好,管理也好,學術也好,萬法歸一,都要有一個“道”在心中。這就像一個人的信仰,是支撐我們持續行走的動力,更是我們修煉的終極皈依。在這個充滿了誘惑、功利和迷信的教育環境中,我常常和同仁們說要堅持自己的“道”,具體到我個人的身上,我曾提出“三不三少”。
民國教育家劉百川先生,在他的《一個小學校長的日記》里寫到,一年級的學生的桌凳應該多高,三年級的應該多高,桌子跟黑板的距離應該多遠,都要考慮。他更清楚地論述過真正的課堂應該怎樣上、師生之間怎么互動、作業如何布置,等等。這一切,讓我們今天很多滿口喊著“某某創新”“某某發現”的人不知作何感想?所以,在校長的“三不三少”上,我首先要說的就是“不守舊,少創新”。
所謂“不守舊”,就是不要總是沿著我們固有的思維、固有的方式去行動,去考慮我們的教育教學策略,做我們的工作。但是,教育又是有其內在規律的,是忌諱“隨意”創新的。這規律就是尊重生命,關愛生命,讓我們的生命狀態更舒展,更有活力。我們現在的情況很好玩,講教育不好玩,要體現創新,就要冠一個“某某教育”的頭銜。我倒想問問,“某某教育”跟教育的區別又在哪里?教育不就是個教育嗎?
如果硬要從教育這個字眼上來講,這個“教”字就是一個人拿著鞭子,來教人從孝,對不對?我們當然可以從積極的方面來思考這個字,那就是教育要把人培養成人,因為我們這個民族的文化提倡“百善孝為先”,也就是說懂得孝的就是懂得做人了,這是我們的文化傳統。當然,這種傳統是不是符合人性的,有待商榷,但它畢竟是我們的歷史共識,是我們的傳統。你換了個新名詞,加了個修飾語,就表示你的教育跟其他的教育不一樣了嗎?
另一點,“不否定,少武斷”。也就是對各種各樣的教育思想、教育潮流、教育方式,乃至于我們現在比較常談的各種教育教學模式,我們不要否定,不要武斷,不要急于下結論,我們要從中汲取它的合理的一面。但是我們更要清醒地認識到,教育是面對具體的生命個體的,用統一的模子來對所有的人,它不一定就是合適的教育。杜威先生曾在《兒童與社會》中描述,“一位法國教育局當局人士自豪地說,‘成千上萬的兒童在某一個小時,就說十一點吧,都在上地理課!’”。難道我們還停留在別人一百年前的水平嗎?我們的“道”又究竟在哪里?
最后一點,“不仰視,少空談”。哪類人可以稱“大師”呢?比如,得道高僧圓寂以后可以稱大師。中央電視臺科教頻道有個主任曾經給我打電話,說我們學校行為文化建設做得很好,在基礎教育界很有影響,想要采訪我。我說,我怎么確認你的身份呢?他說你百度“央視某某某,我有博客?!蔽乙豢?,他說采訪的都是“大師”。然后他給我打電話,我說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師”。他說那可能是我們溝通有問題,哎,我說看了你的博客,我不感興趣。
其實,所謂“專家”之言,只是一家之言,不要把它那么當真。如果專家的想法、作為,能夠給我們一些啟示,我以為,那已經是相當了不起了。我還以為與其讀當下人的書,不如面對面讀讀他們那些“人”。書是書,人是人,很多情況下,書和寫書的人不是一回事,在臺上說的和在臺下做的更不是一回事。所以我常常跟我的同仁講,一個講座,你不要指望有多大的收獲,能夠有一句話,一個詞眼,跟你有心靈的互動,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