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即將過年,現在卻少能嗅到年味。說起過年,張良說,還是小時候的感受更深一些。
小時候過年,也就是兩件事,一是吃,二是穿。在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家里孩子多,往往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買一身新衣裳。新衣裳,就是自家做棉襖,然后父母在店里扯些砰花布,自己剪裁,做成罩衣罩褲,套在棉襖上面,這就成了一身新衣裳。因為孩子們早早地就盼著新衣服,因此在過年前,父母會提前把新衣服做好,放在柜子里。“那時候每天都會打開柜子看一眼新衣裳,心里美滋滋的。”除夕夜,吃完年夜飯,已經到了八九點鐘。這時張良才會和哥哥姐姐們一起,換上新棉衣、新棉鞋。“為什么這么晚才穿新衣呢?就是伯吃年夜飯的時候,把新衣服給再臟。”穿上了新衣裳,小姑娘們心里都美極了。雖然時候不早了,但小姑娘們都會在自家的門口,自己欣賞著,又美美地秀著自己的新衣裳。男孩們則在兜里揣著小鞭炮,拿著小鞭炮一個個地放,開心極了。
張良說,每年過年都會有一套新衣裳,這是早就能預料到的,讓她印象最深的一次過年是年三十意外拿到了一根粉紅色綢帶,這根綢帶可以扎成蝴蝶結做為頭繩用。每想到這些,張良都忍不住地笑出聲。送綢帶給張良的是青青(音)媽媽,她是上海人,搞到這些總是更容易些。“當天媽媽告訴自己這個好消息時,我當時美得都可以蹦起來了。”
除了新衣服之外,最有盼頭的就是吃了。張良的老家往西安,以面食為主。計劃經濟年代,買肉、糧、油都需要票,不是有錢就能自多買上葷菜來吃的。買肉時,若能買上些肥肉,那是非常高興的。因為肥肉可以熬成豬油,炸出來的油渣也可以做成餃子餡兒,非常香。平時,這些葷菜可能一周甚至兩周才能吃到一次,而過年的時候,當然可以同時吃到好幾個葷菜。在張良的印象里,媽媽似乎一年都在為過年做準備,也就是存年貨。
祭件雖然艱苦,但在過年的吃食當中,小零嘴當然必不可少,因此在平常,媽媽就費勁腦筋能讓孩子們的年過得更主盛一些。夏天的時候吃西瓜,媽媽會把瓜子冼干凈曬干,然后收起來,到過年的時候一并拿出來炒。有時候,家里還會準備些炒花生。對于孩子們來說,糖也是與過年相關。那時候的糖就三種牌子,上海大白兔、北京大蝦酥,還有個就是山東高粱飴,這些零食都會攢到過年的時候吃。孩子們穿上新的碎花小棉襖,懷里還揣著些類似瓜子、花生、糖等等的小零嘴,年也變得特別香甜起來。
北方的飲食以面食為主,過年的時候,大家最愛吃的食物還有炸麻葉。張良的印象里,小時候吃上個純白面饃就覺得是無比奢侈的事情,炸麻葉當然也是奢侈品。炸麻葉的原料為雞蛋、白面和油,而雞蛋這樣的食物,每年只有過生日的時候,才能吃到。可以想象,當時的炸麻葉對孩子們而言,意味著什么。
小時候關于過年的記憶總是溫暖的。張良說,她永遠會記得,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炒著瓜子、炸麻葉,廚房里還有各種葷菜的香味相互彌漫,可以說空氣中彌漫著就是年味。
而現在,人們的生活條件都變好了,空氣中每天都可以彌漫著年味,但對過年的印象卻越來越淡泊了。不愁吃穿,缺的是合家團聚,和對平時過不到的那種美好生活的向往。有時候甚至還會覺得過年像還債,逼迫自己休息幾天,度幾天假,陪幾天老人。
過年其實很簡單。人們并不需要鮑魚海參,需要的也許就是一盤白面饅頭、一兜糖果,再加上親人團聚,這就能很好地告訴我們:過年了!這樣的年,或許不夠華麗,還有點家常瑣碎,不過這大概才是最真誠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