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婧
摘要:通過從人文學科透視、分析了傳統的民間舞蹈生存與發展的現狀,剖析其變異原由,使我們能較為全面、客觀、理性地看待民間舞蹈文化的發展。
關鍵詞:民間舞;時空移; 新包裝
歷史悠久的民間舞蹈,在長期的創造、傳承和演變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文化結構。從文化人類學和民俗學的視角,通過文化層次分析法來剖析研究,以便使我們更為準確地揭示其全貌和特質。
民間舞蹈多與信仰民俗、歲時節日民俗、人生儀禮民俗緊密相連,其表演的時間性和空間性無不受到民俗活動時空的制約。長期以來各民族各地區都形成了獨特的節日、祭日,并從日常中突出出來a,且以年為周期,循環往返,周而復始,不同的節日、祭日,還形成了程式化、儀式化以及禁忌等約定俗成的風習。然而旅游景點的民族節日和歌舞表演,打破了原時節性和空間性的局限,反復再現節日民俗事象和民間歌舞等場景,使民間舞蹈賴以依存的民俗文化時空發生了變化,其內容逐漸脫離了原有的含義,成為旅游觀賞文化的組成部分。以貴州雷山郎德村為例:這一帶風俗約定,農歷六七月間吃新節后才開始吹蘆笙,到正月十五以后禁止吹奏,據說是春天后吹蘆笙驚動谷神會造成糧食欠收。過去對違者處罰很重,要本人宰牛掃寨發誓不再違犯。作為旅游點開發后,現在只要游客一到,不論春夏秋冬哪一天,村民們照常吹蘆笙跳《蘆笙舞》迎接。過去只有在十二年一次的“鼓社節”(吃牯臟)才敲擊的銅鼓,也照例每日向游客敲響。
云南石林是著名的旅游勝地,石林周圍居住著彝族支系撒尼人和阿細人,邊彈大三弦邊跳《阿細跳樂》,是他們的代表性舞種。改革開放前,彝族人民基本按照傳統習俗過火把節,沒有表演成份,沒有商業性質。節日期間或花好月圓之際,撒尼、阿細青年男女總要會聚一起,圍著篝火跳樂(月),他們以舞蹈的方式自娛自樂,表達彼此之間的愛慕之情。近十多年來,節日活動產生了質的變化,節日期間國內外、省內外游客和商人大量涌來,其人數無數倍于當地彝族人。昔日彝家老少高舉火把游弋田間驅瘟逐疫的火崇拜儀式變成了廣場的象征性篝火;昔日圍著篝火自娛自樂、談情說愛的《跳樂》,變成商業性的歌舞表演;昔日以血緣群體和地緣群體為節日的主體,變成數倍于本族人的外來者。
民間舞蹈在新的時空環境內,展示給游人的舞蹈形態大多是經過加工后的新包裝,在“原汁原味”的基礎上,經改編更加光彩奪目,顯示出民間舞蹈無窮的魅力,此種民舞具有“新民舞”的意義。旅游景點的民間舞面對的是廣大游客,經過加工改編后的民間舞突出了表演性和觀賞性,強化了原民舞的風格韻律,動作變化更為豐富優美,既保持了民間舞蹈的“土風”味,又適應旅游文化的藝術欣賞品位。云南德宏州的《新嘎光》就是生動的一例。傣族人民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傣家人說“沒有歌聲和舞蹈的日子,就像吃菜沒有放鹽巴一樣”,“看不見孔雀跳舞,就得不到幸福和吉祥”。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德宏地區成為國內外旅游和經貿的熱點,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精神食糧的需求越加迫切,舊的民舞形式已不能滿足現實生活的需要。80年代,中州歌舞團和群藝館的舞蹈家們,在原民間舞的基礎上,從中加以精選、提煉,整理改編的《新嘎光》,既保留了抒情典雅、韌性起伏的動律特點,又規范發展了動作組合,很快得到傣族群眾的認可,特別受到廣大青年的歡迎。
民間舞蹈文化的變遷,首先表現在其內涵和功能的大包容量,在當代社會多元文化的相互滲透浸染下,使其古今交錯、新老混雜。青海玉樹草原的賽馬會是康巴藏區遠近聞名的草原盛會,每年于七八月水草豐美、牛肥馬壯時節,都要在玉樹結古鎮草灘上進行民族歌舞、格薩爾說唱、賽馬、射箭等表演,以及貿易交流等。90年代初,玉樹當地的藏傳佛教各教派寺院,把法舞《姜姆》搬上民俗節日賽馬會進行展演這在佛教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數百年來,《姜姆》作為藏傳佛教法事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傳承方式始終恪守傳內不傳外的原則,即遵循在寺院內喇嘛僧侶表演的規則。
民間舞蹈的內涵和功能是通過民俗事象的主旨予以體現的。貴州黔東南苗族地區的“鼓社祭”(俗稱“吃鼓臟”)是其最為隆重的神圣節日,它是一個由血緣家族、宗教為核心的“江略”(類似軍事聯盟的氏族組織)舉行的祭祀祖先的活動,每隔12年舉行一次,屆時眾人要跳《踩鼓舞》,踩鼓時要身背祖先“央公央婆”跳舞。央公央婆的象征物是用杉木雕刻成的男女半身裸體像。在踩鼓時象征交媾的表演中,要繞寨一周,表示祖先看望孫子繁衍,人人都是央公的孫子。80年代以后,苗區的生產單位“家庭化”,加速了家庭經濟的私有化,以家庭為單位的生產勞動,再一次呼喚人們的勞動互助,這種互助自然是在有血緣關系的人們之間發生。由此給人們提出了恢復“江略”團結的需求,通過鼓社祭,人們在祭祀祖先時同跳《踩鼓舞》,共飲“江略”酒,似乎又回到了同一血緣的圈子里,使人們獲得“江略”認同感的滿足。
民間舞蹈生存傳衍的空間包括自然生態環境和社會文化環境,隨著當代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這一空間呈現出多樣、交叉的立體式形態。絕大部分的民間舞蹈仍然在原產地傳承發展,它們較多地保留著民舞的原生形態,或原生和變異并存的狀態,只要這個地區和民族繼續保留著適合于民間舞蹈生存的民俗活動空間,民間舞蹈將與人民永存。作為某一特定民間舞蹈形態和風格的傳衍,往往伴隨著一個時代的需要或結束而延續或消失。旅游文化、商貿集會或各種文化節,擴大了民間舞蹈傳播空間,經過加工整理的民間舞蹈,增強了表演性和觀賞性,當其反饋回群眾后起到升華提高的作用。當然,這種改編應該十分慎重,不負責任瞎改亂編只能糟蹋民間舞蹈的精華,尤其給青年人造成誤導,成為披著民間舞蹈外衣的假冒偽劣產品。
【參考文獻】
[1]鄭杭生,中國文化模式轉型中的幾個問題[A],人類學與西南民族[C],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8
[2]楊正文,黔東南苗族社區的變遷態勢[A],人類學與西南民族[C],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8
【作者單位:河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