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0年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中醫應用進展

包玉花 徐力

（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江蘇南京 210029）

近10年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中醫應用進展

包玉花 徐力

（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江蘇南京 210029）

中醫藥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有一定的特色和優勢，可調節患者免疫功能、減輕臨床癥狀、提高生活質量，而且毒副作用小、病人耐受性好，對老、弱病人特別是不能化療的病人可作為首選治療方法。目前應用的中醫治療方法頗多，其中包括中藥制劑胸腔灌注或靜脈注射、中藥湯劑口服、中藥外敷等多種手段。今后若能加強中藥劑型的研究，借助現代科技，開發更多簡便、實用、高效的中藥劑型，前景較為廣闊。

胸腔積液 肺癌 中醫藥療法 綜述

惡性胸腔積液是一種常見的腫瘤并發癥，臨床上46%～64%的胸腔積液患者由惡性腫瘤引起，最常見的為肺癌、乳腺癌和淋巴瘤。多數肺癌患者在疾病過程中因腫瘤侵犯胸膜或發生胸膜轉移而出現胸腔積液，臨床常見癥狀為：呼吸困難、咳嗽、胸痛等，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中醫在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方面有較好療效，可以改善臨床癥狀，提高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期。現將近10年來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的中醫應用進展概述如下。

1 胸腔內給藥

中藥制劑胸腔內灌注治療惡性胸腔積液近年來取得較好療效，其性質溫和，無明顯骨髓抑制及肝腎功能損傷等化療藥物常致的不良反應，主要不良反應為發熱、胸痛、乏力及胸膜刺激疼痛等，患者耐受性好。中藥制劑可通過直接抗腫瘤作用，化學性炎癥，促使胸膜粘連、肥厚，降低膜的通透性，減少胸水滲出及免疫調節等多種途徑發揮抗腫瘤、抑制胸水的作用，療效可靠。目前臨床上常用且療效突出的中藥制劑有以下幾種。

1.1 康萊特注射液康萊特注射液是由中藥薏苡仁提取而制成的抗腫瘤注射液，它不僅可以通過阻滯細胞周期、誘導細胞凋亡等發揮直接抗腫瘤作用，還可以通過調節機體免疫功能而間接抗腫瘤，此外康萊特注射液還具有增強化療療效、減輕毒副反應的作用。溫學紅等[1]觀察順鉑單藥、順鉑聯合康萊特胸腔灌注治療惡性胸水的臨床療效，結果顯示聯合組療效明顯優于順鉑單藥組，且不良反應輕，兩組有效率分別為91%、75%，說明康萊特胸腔灌注與化療藥物聯用治療惡性胸水具有減毒增效的作用。

1.2 欖香烯乳注射液欖香烯乳注射液由中藥莪術提取物制成，其主要成分β-欖香烯抗瘤譜廣、療效確切、毒副作用小，可以直接殺傷腫瘤細胞，且能調節患者免疫功能。齊書山等[2]胸膜腔注入欖香烯乳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總有效率為（CR+PR）94.6%，其中胸腔積液大于1500mL組有效率為89.6%，胸腔積液少于1500mL組有效率為100%，隨訪1～22個月后復發率為8.3%（5/60）。

1.3 鴉膽子油乳注射液鴉膽子油乳主要成分由中藥鴉膽子提取，對腫瘤細胞有直接殺傷作用，還能夠調節機體免疫功能、促進骨髓造血功能。尹寶玉等[3]胸腔內注射鴉膽子油乳劑和地塞米松治療97例肺癌伴大量胸腔積液患者，緩解率為81.4%。楊曉慧等[4]單用鴉膽子油乳治療本病有效率為82.6%～86%，聯合順鉑有效率為83.30%。

1.4 艾迪注射液艾迪注射液主要成分由中藥黃芪、人參、刺五加、斑蝥提取，既有抗癌作用又有扶正功效。劉敏[5]胸腔灌注艾迪注射液治療非小細胞性肺癌惡性胸水，有效率（69.6%）與化療藥環磷酰胺（CTX）（65.2%）相似，但無胸痛、發熱、白細胞減低等毒副作用，也無肝腎功能、心功能損害。劉晨旭等[6]胸腔內注射艾迪聯合順鉑治療本病總有效率為67.86%，顯著高于單純化療組（46.42%），不良反應率為33.93%，顯著低于單純化療組（66.07%），說明艾迪注射液能夠改善患者免疫功能、減輕化療毒副作用、提高療效并改善生活質量。

1.5 斑蝥酸鈉注射液斑蝥酸鈉注射液主要成分由中藥斑蝥提取而來。陳杰等[7]單用斑蝥酸鈉注射液胸腔內灌注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的有效率達85%，優于羥基喜樹堿或順鉑組，且能夠改善生活質量，減少不良反應。

1.6 其他復方丹參注射液由丹參和降香組成，具有活血、止痛、止血等功效，能夠促進胸水吸收。王孝權等[8]用復方丹參注射液胸腔灌注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總有效率86.1%，平均存活18月。復方苦參注射液是以苦參、白土苓中草藥加工而成，具有清熱利濕、涼血解毒、散結止痛之功。邢紅梅[9]觀察胸腔置管閉式引流聯合復方苦參注射液治療肺癌合并惡性胸腔積液的療效，有效率為80%，生活質量改善率為64.4%，發熱、胸痛等不良反應較輕。華蟾素注射液為干蟾皮提取物，能退熱、行濕、解毒、殺蟲，周琴[10]用華蟾素注射液胸腔灌注治療，能一定程度上抑制惡性胸水的生長，可顯著降低惡性胸水中腫瘤標記物的水平，不良反應小，患者可良好耐受。

2 全身給藥

2.1 中藥制劑靜脈輸注中藥制劑靜脈輸注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臨床較普遍，康萊特注射液、欖香烯乳、鴉膽子油乳注射液、艾迪注射液等均是臨床上常用且療效較好的制劑。黃智芬等[11]采用注射用丹參（凍干）配合DF方案治療肺癌胸腔積液30例，結果顯示注射用丹參（凍干）配合DF方案治療肺癌胸腔積液在消退胸水、減少化療毒性反應、解除癥狀體征方面比單純應用DF方案療效較好，能改善患者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期。

2.2 口服中藥湯劑治療中藥湯劑口服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的相關報道很多，口服湯藥可以從整體上調節機體的內環境，改變機體適宜癌性胸水生長的環境，從根本上控制胸水的生長。治療在辨證基礎上一方面扶正抗癌，另一方面攻逐胸腔積液。

2.2.1 經方治療（1）葶藶大棗瀉肺湯：出自《金匱要略》，仲景用之治療肺癰喘息不得臥、支飲不得息者，現多用本方治療惡性胸腔積液。陳衍智等[12]以葶藶大棗瀉肺湯加味治療惡性胸腔積液，有效率為73.8%，且患者胸悶胸痛等癥狀明顯改善。郭紅兵等[13]觀察葶藶大棗瀉肺湯配合化療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的療效，結果顯示中藥治療組總有效率為75%，明顯高于單純化療對照組總有效率58%。（2）十棗湯：該方出自《傷寒論》，為攻下水飲之峻劑，主治飲邪積聚胸脅之證。史鳳超等[14]對35例原發性肺癌伴胸腔積液患者行胸腔局部化療配合口服十棗湯劑治療，取得了較好療效。馬純政等[15]應用加味十棗湯結合局部給藥治療惡性胸腔積液33例，顯效率為75.8%，且未見到明顯肝腎功能損害及電解質異常，未見發熱等不良反應。（3）苓甘五味姜辛湯：該方出自《金匱要略》，主治寒飲停肺之痰飲。郭君[16]觀察中藥苓甘五味姜辛湯配合化療治療脾虛痰濕型肺癌胸腔積液的療效，結果顯示中藥治療組、單純化療組總有效率分別為94%、82%，中藥組、化療組卡氏評分、生活質量評分治療前后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4）苓桂術甘湯：該方出自《傷寒論》，是張仲景治療水腫的名方，適用于脾陽不足，氣不化水，聚濕成飲的痰飲病。劉俊保[17]將60例肺癌胸水患者隨機分為2組，治療組、對照組各30例：治療組在對照組常規化療的基礎上加用苓桂術甘湯治療。結果治療組、對照組有效率分別為76.67%、46.67%，2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5）五苓散：五苓散出自《傷寒論》，為治水濕痰飲之要方，為行膀胱之水而設，亦為逐內外水飲之首劑。許成勇[18]應用五苓散加減及中心靜脈導管胸腔留置引流術治療惡性胸腔積液30例，明顯提高了惡性腫瘤患者的生存質量。

2.2.2 自擬方治療張子文[19]運用自擬中藥湯劑逐水湯加減（貓人參、葶藶子、川椒目、淫羊藿、葫蘆巴、車前子等）治療32例非小細胞性肺癌并胸腔積液患者，結果顯示總有效率為71.86%，從有效率來講，不及胸腔引流并灌注藥物，但對于年老體虛及不愿接受穿刺手術者，不失為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

李進賢[20]運用自擬瓜蔞丹參湯（桑白皮、瓜蔞皮、丹參、炙葶藶、車前草、馬鞭草等）治療惡性胸腔積液，患者癥狀在1月后大多改善。其中顯效10例，好轉48例，無效10例，總有效率為85%。

楊煥彪[21]觀察二陳二白三七湯（陳皮、半夏、白術、白芥子、三七粉等）口服治療癌性胸水臨床療效，結果有效率為88%，平均緩解期為8個月，毒副反應率＜8%；對照組分別為47%、1個月、8%～40%，2組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或P＜0.01）。

郝晶[22]采用自擬中藥方（葶藶大棗瀉肺湯合五苓散加減）治療惡性胸腔積液22例，全方攻補兼施，攻而不傷正，補而不留邪，行氣而利水，利水而不傷陰。結果總有效率達86.36%，所有患者均未出現明顯不良反應。

李藝等[23]觀察活血逐水法配合生物制劑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的療效，中藥方劑以李斯文教授經驗方消飲停為基礎方（蒼術、白術、茯苓、澤瀉等），此方具有健脾利濕，活血逐水之功效。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達90%，卡氏評分較治療前、西藥對照組明顯增高。

劉睿[24]采用自擬中藥消水方（葶藶大棗瀉肺湯加減而成，藥用：葶藶子、石韋、椒目、徐長卿、瓜蔞、半枝蓮等）聯合順鉑胸腔灌注治療惡性胸腔積液，雖然近期療效未有明顯提高（P＞0.05），但對改善患者的生活質量及臨床癥狀有現實意義。

3 局部外敷

中醫藥外治法有著悠久的歷史和一定的療效，國內研究已證明中藥外敷對本病有一定療效。臨床具體應用時有單純中藥外敷，也有中藥外敷聯合免疫制劑腔內注射、聯合化療藥腔內注射及聯合艾灸等。

3.1 單純中藥外敷聞彬[25]通過外敷具有益氣溫陽、解毒利水功效的解毒利水方（生大黃、桂枝、枳實、山豆根、石見穿、冰片等）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結果發現此方能夠有效減少胸腔積液量，較好的改善晚期腫瘤伴惡性胸腔積液患者的生活質量，且方便、無創、安全性高，總體療效優于香菇多糖胸腔內灌注。

3.2 中藥外敷聯合免疫制劑腔內注射李林宇等[26]采用白介素-2胸腔注射結合中藥外敷治療126例惡性胸腔積液患者，結果總有效率達82.6%，另外呼吸困難緩解者占78%，胸痛緩解者占92.9%。

3.3 中藥外敷聯合化療藥腔內注射吳孝田[27]自制中藥油膏（甘遂、大戟、黃芪、葶藶子、山慈菇等）外敷患者患側胸壁聯合化療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結果總有效率達84%。

刁哲欣等[28]將70例惡性胸腔積液患者隨機分成兩組：治療組在對照組西醫治療的基礎上加用懸飲貼膏（甘遂、大戟、葶藶子、半夏、膽南星、白芥子等）外貼患側胸壁，結果治療2個月后治療組、對照組有效率分別為88.89%、73.53%。

霍志剛等[29]將具有瀉肺逐飲、利水平喘、扶助正氣功效的消水散（葶藶子、甘遂、大戟、肉桂、干姜、桂枝等）外敷治療惡性胸腔積液，雖未見明顯改善近期療效，但可提高患者生活質量，結合化療藥物行胸腔內灌注，療效更加明顯。

3.4 中藥外敷聯合艾灸孫樹枝等[30]觀察艾灸療法結合大劑量溫陽中藥外敷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的臨床療效，施灸時先用細辛6g、生黃芪10g、龍葵10g、肉桂3g、川椒目10g、桂枝10g研細末，取少許酒調，敷在百會、大椎、肺俞、膏肓、腎俞等要灸的穴位上，然后用艾條對準應灸的腧穴部位進行熏烤，共治療36例，總有效率為88.89%。

4 結語

中醫藥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有一定的特色和優勢，可調節患者免疫功能、減輕臨床癥狀、提高生活質量，而且毒副作用小、病人耐受性好，對老、弱病人特別是不能化療的病人可作為首選治療方法。

近10年單純中醫辨證治療本病的文獻報道不多，系統研究也較少，治法仍多以逐水利尿為主，絕大部分沒有涉及藥物與中醫辨證分型的關系以及副作用的觀察研究，且研究對象限于一般狀況較差、預計生存期短的晚期患者。臨床上一般多與其他療法聯用，中西醫結合治療本病，較單純中醫或西醫治療有獨特優勢，中醫藥不僅可協同西藥增強療效，而且可減輕其毒副作用，在中醫辨證論治理論指導下，應用中藥內服、胸腔灌注或外敷等配合現代醫學綜合治療均有較顯著療效。

康萊特注射液、欖香烯乳、鴉膽子油乳注射液等中藥制劑靜脈輸注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臨床上常用，且療效較好，但臨床也發現將制劑采用胸腔灌注的方法治療惡性胸水療效更佳，故近年來中藥注射劑胸腔灌注的臨床應用十分廣泛，相關文獻也頗多。但現有的中藥提取物種類相對有限，作用機制尚不明確，且此類制劑往往有用藥療程的限定。若能利用分子生物學等手段，闡明中藥制劑治療惡性胸腔積液的機制，根據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中醫證型的不同，開發更多種類的中藥制劑，對應使用于不同的中醫證型，將會更好的提高臨床療效。

中藥湯劑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立法多在抗癌扶正的基礎上瀉肺逐飲、利尿導水，所擬方劑多在葶藶大棗瀉肺湯、十棗湯、苓桂術甘湯、五苓散等基礎方劑上進行化裁，臨床應用單純中醫藥治療或聯合全身化療、胸腔灌注化療藥物或生物制劑、中心靜脈導管胸腔留置引流術等療法治療本病都取得了較好療效。多數文獻報道中臨床醫師多以辨病為主，辨證論治方面有所欠缺，并且研究仍存在病例樣本量少，單純中醫藥治療缺乏臨床對照的缺陷。今后的研究若采取辨病與辨證相結合，通過文獻挖掘以及中藥組分或者拆方研究，篩選出有效方劑，開展多中心、大樣本的對照研究，則中藥治療本病的療效及使用范圍可能會有進一步的提高。

中藥外敷療法也是治療肺癌伴惡性胸腔積液的重要手段之一，近年來也取得了一定療效，但仍存在一些問題亟待解決：①中藥外敷的劑型相對單一，仍以膏劑、油劑、散劑等傳統劑型為主，有效成分透皮吸收率低，往往難以達到預期效果；②中藥外敷的方藥組方比較隨意，大多源自個人經驗，沒有經過實驗優選，也沒有循證醫學的證據支持，導致臨床療效不確切、不穩定；③臨床研究多停留在小樣本的簡單病例研究，缺乏多中心的、隨機、雙盲、對照研究，并且臨床研究中的納入、排除、療效評價標準也缺乏統一，有許多自擬標準，導致文獻質量普遍偏低，實驗結果不具重復性；④實驗研究比較少，缺乏深入的分子機制研究。今后若能加強中藥外治劑型的研究，借助現代科技，提高中藥外用的透皮效率，增加藥物的吸收，開發一些簡便、實用、高效的劑型，前景較為廣闊。[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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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傅如海

R734.2文獻識別碼A

1672-397X（2014）09-0079-03

包玉花（1972-），女，學士學位，副主任中醫師，研究方向為惡性腫瘤的中西醫結合治療。1694454765@qq.com

2014-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