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炳彩治療精神分裂癥驗案一則

★ 王麗珍 指導：蔣小敏

(1.江西中醫藥大學2012級碩士研究生 江西 南昌 330006；2.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江西 南昌 330006)

精神分裂癥是一組病因未明的重性精神病，多起病于青壯年，表現為感知、思維、情感、行為等多方面的障礙和精神活動的不協調。中醫將精神失常的疾病歸屬癲狂證，伍炳彩教授擅治疑難雜證，遣方用藥靈活變通，治療精神分裂癥1例，報道如下。

黎某某，男，56歲，江西撫州人，2013年8月24日因從2樓不慎摔落，當日于南昌大學第一附院就診，診斷為：(1)腦外傷；(2)精神分裂癥。

初診：精神狂躁，打罵人毀物，不避親疏，面紅易怒，食多易饑，前額頭脹痛，全身汗多，口渴飲多喜冷飲，口苦，徹夜不眠，尿黃，大便尚可，黃稠樣痰，痰多，口涎多，舌紅苔黃厚膩中心有剝苔，脈澀。處方：癲狂夢醒湯加減：桃仁10g，赤芍10g，柴胡10g，香附5g，青皮6g，陳皮6g，法夏10g，蘇子6g，桑白皮10g，木通3g，大腹皮6g，甘草5g。

二診：服上藥7劑后易怒狂躁減輕，前額仍痛，痰減少，記憶力稍好轉，睡眠稍好轉，飲水減少，食多，口涎多，口苦，汗多，頭稍暈，舌紅苔黃減薄，中心剝苔擴大，脈澀稍弦細。處方：癲狂夢醒湯合百合地黃湯加減：桃仁10g，赤芍10g，柴胡10g，香附5g，青皮6g，陳皮6g，法夏10g，蘇子6g，桑白皮10g，木通3g，大腹皮6g，甘草5g，百合15g，生地10g。

三診:服上方7劑，易怒狂躁發作次數減少，前額仍痛，頭兩側脹痛，頭昏沉，口苦，胸悶，口涎減少，汗出減少，記憶力仍差，饑餓感減輕，心下有痞塞感，按之痛，腹脹，稍有咳嗽，少量黃痰，無明顯口渴，小便可，夜間服“阿普唑倫”助眠，仍煩躁睡眠不安，舌紅苔少脈弦細。處方1.癲狂夢醒湯合甘麥大棗湯加減：桃仁10g，赤芍10g，柴胡10g，香附5g，青皮6g，陳皮6g，法夏6g，蘇子6g，桑白皮10g，木通3g，大腹皮3g，甘草5g，百合15g，生地10g，浮小麥15g，大棗3枚，豨薟草10g，蔓荊子10g，酸棗仁15g。20劑。水煎，日服1劑。處方2.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減：柴胡10g，黃芩10g，生姜3片，黨參10g，半夏10g，大黃3g，桂枝6g，茯苓10g，牡蠣10g，大棗3g，龍骨10g。研粉末，每天3次，每次5g，開水沖服。

四診：服上藥20劑后睡眠明顯好轉，無打人毀物，無易怒狂躁，記憶力差，大小便尚可，舌稍紅苔白微膩。脈弦寸浮。處方：龜板200g，龍骨200g，遠志200g，石菖蒲200g。研粉末，每天2次，每次5g，開水沖服。兩月后因他疾復診，家屬稱記憶力明顯好轉，打罵人未再發，未見頭痛腹脹等不適。語言、舉止、神情均恢復正常，能正常處理日常事務。

按：初診，此案黎某狂躁剛暴、精神亢奮、喧擾不寧、毀物打罵、動而多怒屬狂證。由于從高處墜落，暴力震擊顱腦，以致元神之腑被侵擾，血瘀氣滯，清陽不升，濁陰不降，煉液成痰，痰結日久，郁而化火，以致痰火上擾，瘀痰互結阻于腦絡，心竅被蒙、氣機升降失調，神志遂亂[1]。朱丹溪說:“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沸郁，諸病生焉。”

患者精神狂躁，打罵人毀物，面紅易怒，食多易饑，前額頭脹痛，汗多，口渴飲多喜冷飲，口苦，徹夜不眠，尿黃，為火熱內盛；黃稠樣痰，痰多，舌紅苔黃厚膩中心有剝苔，為痰熱內擾，脈澀且有外傷史為有血瘀。此為痰、瘀、氣滯交結為病。故治以活血化瘀、理氣豁痰，利竅。處方癲狂夢醒湯，重用桃仁合赤芍活血化瘀；柴胡、香附、青皮疏肝理氣解郁；半夏、陳皮燥濕化痰；蘇子、桑白皮、大腹皮降氣化痰寬中；木通清心火而除煩；甘草緩急建中，通百脈而調和諸藥。諸藥配合，可使濕去痰化，清陽上升，腑氣通暢，氣行則血行，瘀血去而氣滯行，神志自清，有如大夢之初醒。癲狂夢醒湯是清代醫學家王清任《醫林改錯》活血化瘀群方之一。他認為癲狂乃氣血凝滯、腦氣與臟腑氣不接所致。明確指出病位在腦，病機為氣血凝滯，脈絡瘀阻，臟腑之氣不能上奉于腦，腦失養而病。它既能消散血淤，又能除氣滯兼化頑痰，為治療氣血同病和因痰而病的良方。

二診時，口涎多，汗多日久，舌紅苔黃中心剝苔擴大，脈澀轉為脈澀稍弦細，寐少。由于痰火火盛灼陰，且瘀血內阻，氣機不暢后，久則化火，心肝失養，氣火偏旺，神不得寧，魂不得藏，傷陰擾神。當滋養陰液，安神定志。在原方的基礎上加百合、地黃，合百合地黃湯之意。方中百合甘平微苦,功能養陰潤肺清心，具有養血安斂神魂之功；生地黃氣味甘寒,功能滋腎陰,養心血[2]。陰養而神得安，諸癥得減。

三診時，頭昏、頭兩側脹痛、胸悶、不寐，狂躁易怒，頭昏沉，口苦，黃稠痰為邪在少陽,肝膽失疏,心膽不寧，三焦失樞,化生痰飲，痰火內擾而成，心下有痞塞感，按之痛，腹脹為肝旺克脾土,膽熱犯胃腑而成，故應和解少陽、泄熱安神、健脾和胃，方選柴胡加龍骨牡蠣湯[3]。因其煩躁，睡眠不安在原方基礎上合甘麥大棗湯、酸棗仁，養心安神、和中緩急，養心氣、瀉虛火。加豨薟草、蔓荊子合而升清陽祛頭痛。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見于《傷寒論》第107條：“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本病以肝膽脾胃功能失調為主要病機，肝藏魂不安，膽決斷不利，脾健運失職，氣痰火瘀擾亂，三焦水道不利，痰濕內阻，且氣郁化火，脾胃升降失常，氣機紊亂，日久氣血虧虛，而虛實并見。徐靈胎《傷寒論類方》謂：“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此乃正氣虛耗，邪已入里，而復外擾三陽，故見癥錯雜，藥亦隨癥施治，真神化之，方者也。”又按語曰:“此方能下肝膽之驚痰，以之治癲癇必效。”[4]此方現代多運用于神經精神系統疾病，有很好的療效。

四診：患者睡眠好轉，無易怒狂躁，唯記憶力差明顯。腦為髓海，賴腎精充養,患者為老年人腎精虧虛,且久病入絡、痰瘀內阻，虛、痰、瘀互相影響、轉化，出現痰濁壅滯，化熱生風，釀成濁毒，敗壞腦髓形體致神明失靈、記憶皆失而致記憶力差[5]。予孔圣枕中丹長期服用以善后。此方龜板為血肉有形之品，能補陰血填精髓；龍骨鎮驚安神益智；遠志通腎氣上達于腦，祛痰益智；石菖蒲辛散，能開心孔而利九竅，去濕除痰。四藥合用補腎益智，祛痰利竅。腎精得填，痰瘀得化，則聰明開而記憶強[6]。

[1]胡軍.癲狂夢醒湯治療顱腦損傷后遺癥86例[J].中國民間療法，1998(4):34.

[2]王魚門.萬友生醫案選[M].上海:上海中醫學院出版社,1997：183-184.

[3]任存霞,趙海光.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臨證思辨錄[J].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2013，20(11)：83-84.

[4]梅國強.增損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臨證思辨錄[J].上海中醫藥雜志，2013，47(2):27.

[5]謝廣平,陳澤文.加味孔圣枕中丹治療中風后癡呆52例[J].中國中醫急癥，2009，18(9):1 151.

[6]閆立平,張輝平.加味孔圣枕中丹治療中風癡呆36例[J].中醫藥學報，200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