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強 樸正華
(中國人民銀行龍井市支行,吉林龍井 133400)
余額寶是2013年6月13日由阿里巴巴集團旗下的第三方支付平臺——支付寶上線的一項余額增值服務。用戶把錢轉入余額寶中,可以獲得一定的收益,目前不收取任何手續費。通過“余額寶”,用戶存留在支付寶的資金不僅能夠得到較高的收益,同時余額寶內的資金還能隨時用于網上購物、支付寶轉賬等。
余額寶的收益主要來源于余額寶向天弘基金購買的一款名為增利寶貨幣基金的理財產品。與余額寶對接的天弘增利寶貨幣基金實行的是T+0模式,主要投資1年以內的國債、政府短期債券、企業債券、央行票據、銀行定期存單、同業存款等低風險貨幣工具。目前以協議存款為主要投資標的,據天弘基金披露的數據,余額寶基金超過80%的投資是銀行協議存款。
目前協議存款的利率比同期同業拆借利率略高,可以提前支取且不支付罰息,因此貨幣基金投資協議存款所占比重較大。特別是在銀行資金面較緊的情況下,貨幣基金規模越大,其與機構談判的過程中籌碼就越多,獲得的收益也就越多。
自2013年推出以來,余額寶發展迅猛,用戶規模和資金規模呈幾何級數增長。2013年末,上市僅6個月的余額寶,用戶規模就達到4303萬人,資金規模達1853億元;2014年1月15日,余額寶基金規模突破2500億,余額寶用戶數達到4900萬;2月日,支付寶公布的數據顯示,余額寶的用戶數已經超過6100萬,資金規模盡管沒有公開數據,但業內普遍認為已經突破4000億元。
余額寶等新興互聯網金融經歷了近一年的高速發展,用戶群體近億,資金規模超過4000億元。如此大規模的用戶群體和資金規模游離于必要監督之外,其潛在的風險及對金融體系的負面影響值得關注。
眾所周知,風險與投資是成正比的。客觀上不存在高回報、低風險甚至零風險的投資品種。余額寶就其本質來說也是理財產品的一種,只不過其表現形式與通過銀行、保險、股市、債市等渠道發售的傳統理財不同而已,其收益的高低同樣取決于余額寶關聯的理財產品收益率的高低。
余額寶高收益的神話很大程度上受惠于當前的經濟發展和利率環境,特別是去年以來銀行普遍面臨的階段性資金緊缺,更是推高了余額寶的收益。隨著利率市場化步伐不斷加快、銀行業流動性狀況的相對改善,余額寶年化收益率也開始呈現下行趨勢,近日已經跌破6%。極端情況下,不排除出現2006年多只貨幣基金收益告負的情況。
以下兩個例子可以為我們提供借鑒。
一是美國貨幣基金。美國是貨幣基金的起源地。1971年,貨幣市場基金“教父”布魯斯-本特創立有史以來第一只貨幣市場基金。此后,由于收益高,美國貨幣基金出現爆炸性增長。到金融危機前的2008年,美國貨幣基金規模達3.5萬億美元,同期美國儲蓄存款僅為1.68萬億美元。2008年9月6日,隨著雷曼兄弟宣告破產,由布魯斯-本特執掌的規模達620億美元的Reserve Primary Fund單位凈值跌破1美元,由此引爆大規模的貨幣市場基金贖回風潮,迫使聯邦政府緊急救市。而本特父子也被監管當局以詐騙罪起訴。隨后,針對貨幣基金暴露出的運作風險,美國金融監管部門加大了對貨幣基金的監管力度。
二是美國版的“余額寶”。1999年,全球在線支付巨頭PayPaL公司創造了將賬戶余額投資于貨幣市場基金的模式,主要投資于以美元標值的高質量、短期貨幣市場投資工具,一度受到廣大美國民眾的熱捧。然而,在遭遇金融危機之后,美聯儲實行超低利率政策,導致貨幣型基金收益率降至0.04%左右的水平,遠低于2007年5%的收益率。2011年6月,PayPaL宣布于7月底關閉其貨幣基金。
因此,在對余額寶等新興互聯網金融蓬勃發展表示歡迎的同時,也要對其潛在的投資風險給予高度關注。
首先,余額寶主要投資協議存款,協議存款是有較長期限的,目前較高的利率說明銀行短期流動性趨緊,意味著銀行是以長期或較長期的投資回報來彌補短期流動性的不足,一定程度上存在期限錯配的風險,加之協議存款屬表外業務未繳存準備金,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出現大量用戶提前提取,則很可能導致系統性風險的出現。
其次,余額寶的流動性相比于存款有較大差距。存款隨用隨提,特別是50萬元以上的大額提現,在事前預約的情況下,提取自由。而余額寶就存在諸多限制,余額寶一天只能取現5萬,且需要通過銀行的支付渠道,在途時間約在2-4天左右。如果出現大量提現情況,以目前余額寶的支付渠道和方式,很難在短時間內滿足用戶的取款要求,從而可能引發廣泛的系統性風險和社會風險。
第三,余額寶賬戶資金的流轉范圍局限于支付寶,不能像銀行卡和現金一樣在生活的各個方面實現支付結算的功能,只能在互聯網、手機等平臺進行有限消費,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用戶賬戶資金的流動范圍。
募集投資者資金的主體必須要向投資者披露信息,必須建立健全各種風險控制機制,且必須置于第三方監管機構的監督之下,這是市場經濟的基礎規則。余額寶將投資者閑散資金聚集起來進行投資,而不對投資方向、投資結構、風險提示、風險撥備覆蓋、風控機制建設等必要信息進行完全披露,這顯然違背最基本的市場規則。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一旦出現不樂觀的傳聞,很可能會造成余額寶近億用戶群體的恐慌,這種恐慌造成的擠兌等系統性風險的蔓延速度要比銀行快的多,其影響范圍甚至是全國的。
余額寶雖然宣稱“資金被盜全額補償 萬無一失”,但其實不然。《余額寶服務協議》(以下簡稱《協議》)規定:“用戶須同意且認可支付寶最終的補償行為并不代表用戶資金損失可歸責于支付寶,亦不代表支付寶為此承擔其他任何責任”。從中不難看出,《協議》通過免責條款將支付寶自身責任巧妙轉移,對“補償責任”的強調,規避了因支付寶存在過錯而應承擔“賠償責任”這一制裁性的法律后果。
此外,《協議》還規定:“用戶只有在不違反有關協議且不能歸責于自身原因造成的財產損失,才可申請補償”。可余額寶并未充分解釋哪些事項為“不可歸責于用戶自身的原因”,留下了模糊地帶。一旦余額寶用戶因收益發生爭執,法律糾紛很難避免,由此引發的影響也很難估計。
另一方面,用戶通過余額寶進行支付、轉賬、結算等項業務操作時,用戶的資金流轉只有系統記錄,沒有任何紙質憑證和單據,用戶自身權益很難得到有效保護。且,余額寶并未得到國家的信用背書,一旦出現投資損失、經營不當等重大風險,僅憑余額寶自身很難覆蓋全部用戶的權益損失。
一是明確安全發展的思想。互聯網金融雖然在方便和普惠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但較方便而言,安全更為重要。因此,互聯網金融發展首先要明確以安全為首要目標,應在有效監管的框架內實現安全、健康的發展。有關互聯網金融監督管理體系的建立也應以確保安全為根本出發點。
二是建立健全聯合監管體制。互聯網金融涉及領域眾多、覆蓋群體廣泛、資金規模龐大,單一監管部門很難實施有效監管,客觀上要求建立一種相對固定的多部門聯合的監督管理體制框架,對互聯網金融涉及的領域分段監管、統一協調,實現信息共享和有效監管。
三是現階段金融監管部門應在互聯網金融投資標的、期限和信息披露等方面作出明確規定;其次,為有效加強流動性監管,應對互聯網金融的日常備付比例提出明確要求,對其投資的信托產品的風險和流動性提出明確要求。如,高信用等級、高流動性信托產品的比例、期限等;第三,互聯網金融業應進一步完善網絡業務交易系統建設,切實提高業務系統安全性指標,為用戶提供良好的安全保障。
四是加強對余額寶等互聯網金融產品的日常監控,監管部門應要求其提供真實有效的相關數據和信息,建立互聯網金融基礎數據庫,加強日常分析和監測,及時有效應對突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