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話劇《欲望的旅程》參演全國首屆“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側記

邢春起

小劇場話劇《欲望的旅程》參演全國首屆“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側記

邢春起

話劇進入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即陷入低谷，很多演員費勁拔力排了一臺戲，演出不久觀眾便寥寥無幾。后來北京傳來信息，北京人藝排演《絕對使命》，在只有一二百人坐席的小劇場里演出，演出盛況空前，座無虛席。這一消息振奮了我們這些戲劇人的神經(jīng)，紛紛請纓。這時又聽說省文藝干校導訓班晉京演出劇目《欲望的旅程》反響很好，適合于小劇場演出，我們這些酷愛舞臺藝術的人更加坐不住凳子了。就這樣，由市文化局主管藝術系列的應治國副局長牽頭，確定劇目，請導演，建組，《欲望的旅程》很快投入了排練。

金雞抱“金蛋”

記得是1988年秋《欲》劇投入排練時，請的是哈爾濱話劇院藝術造詣高深、頗有名望的導演陳力同志，他畢業(yè)于中戲導演師資班。這之前，曾在省文藝干校導訓班任教，也就是那時他執(zhí)導的《欲望的旅程》。這次投排，根據(jù)小劇場戲劇的要求，劇本由作者梁國偉做了較大的修改，在二度創(chuàng)作中，導演又做了進一步的修訂。在省文藝干校導訓班學習的王桂霞曾主演《欲》劇中的劉玉芬，此次根據(jù)演員現(xiàn)狀擔任了場外的劉玉芬（“真實”的講述人），戲中的劉玉芬由賈玲珍扮演。其它演員有我、李明仁、劉小凡、解洪才、孫兆海、劉玉華、張吉慶等。此戲投排一個月之后，省首屆黑龍杯電視戲劇小品大賽拉開初賽的帷幕，我市戲劇專業(yè)作者楊春華寫的小品在初審時即被淘汰。市文化局局長谷世泰同志有股子不服輸?shù)膭牛且堰@個小品推上去，并由他親自執(zhí)筆修改，特聘陳力同志擔任該小品的導演。就這樣暫時放棄了《欲》劇的排練，由應治國副局長、王桂霞、王曉秋和我四個人排練話劇小品《太陽傘下》。該小品由陳力導演，邊排練邊改，谷局長親臨排練場，有些臺詞由谷局長現(xiàn)寫，演員當場熟詞，即時排練，用兩天左右的時間就把該小品拿下來了。修改排練后的話劇小品《太陽傘下》經(jīng)省文化廳同意后，沒有參加初賽即進入復賽。12月的哈爾濱已是名副其實的冰城，省文化廳的劇場雖有暖氣設備，但供氣不足，場內(nèi)與室外的溫度沒有明顯差別，而我們這個小品偏偏是夏天戲。我記得復賽時，我在后臺候場披著棉衣就上去了，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及時將棉衣脫掉。決賽時，演員全身心地投入，戲進入情感高潮時，我雖極力地控制，但眼淚還是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演出獲得了成功。《太陽傘下》得到了評委的高度評價以及同行們的稱贊。《太陽傘下》榮獲首屆黑龍杯電視戲劇小品大賽特別獎，并在省電視臺大演播廳向省委宣傳部、省文化廳、省文聯(lián)的領導做了匯報演出。省電視臺錄了像，不久便在省電視臺播放了演出實況。

小劇場演出實踐

1989年元旦過后，《欲》劇重新投入排練。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排練、合成，《欲》劇終于要和觀眾見面了。我們把話劇排練室經(jīng)過裝修變成了小劇場，安上了黑窗簾、燈效等。這個戲的布景，導演大膽地使用了轉臺處理，在直徑四米的轉臺上搭設平臺，在平臺上用幾何式布景，變換時空。暗轉后推移轉臺即可給觀眾改換時空的視覺感應。這在伊春的話劇舞臺史上還是第一次，也是后來的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參演的十大院團中的第一家，這應該說是陳力導演的杰作。《欲》劇首次在小劇場（排練室）與觀眾見面，演員們感到極大的不適應，觀眾與演員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觀眾就在演員的眼皮子底下，演員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觀眾都看得清清楚楚。說句俗不可耐的話，就是演員放個屁，觀眾也聽得一清二楚。這對我們這些習慣了在大劇場舞臺上演出的人來說，實在是一大考驗。首場演出有的演員把臺詞都說得顛三倒四的，更不要說“生活在規(guī)定情境之中”、“第四堵墻”了。我心里想：“這下完了，砸鍋了！”沒想到在第二天的總結會上，領導和導演對首場演出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尤其是陳力導演，他說：小劇場演出，演員有一個適應過程，首場演出出現(xiàn)問題是正常現(xiàn)象，不足為奇，不要大驚小怪，更不要相互埋怨。就這樣，《欲》劇在春節(jié)前后，為觀眾演出了二十幾場，戲隨著演出實踐也越來越好看了。

躋身于十大院團

春節(jié)過后，省文化廳接到“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組委會的通知，戲劇節(jié)將于1989年4月20日拉開帷幕。隨即《欲》劇進入了緊張有序的準備階段，劇目重新進入排練，舞臺部門重新粉刷布景，負責服、化、道、燈、效、布景的全部人員都進入了臨戰(zhàn)狀態(tài)。中國首屆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是由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與南京市文化局聯(lián)合主辦的。為此曹禺先生還親筆題詞：“小劇場是創(chuàng)造高度戲劇文明的園地”。邀請全國知名度高、在小劇場藝術有建樹的十大院團參加，有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絕對信號》、中國青年藝術劇院《社會形象》、《火神與秋女》、上海人民藝術劇院《童叟無欺》、《棺材太大洞太小》、《單間浴室》、上海青年話劇團《屋里的貓頭鷹》、南京軍區(qū)前線話劇團《明天你會多個太陽》、廣州軍區(qū)戰(zhàn)士話劇團《搭積木》、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87級《親愛的，你是個謎》、《一課》、江蘇省話劇團《天上飛的鴨子》、南京市話劇團《家丑外揚》、《鏈》，還有我們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山溝子劇團”演出的《欲望的旅程》。除了我們之外，上面提到的九個院團在全國乃至世界都是很有名望的國家級、省級院團。我們能和這些院團在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中共同亮相，不能不說是我們的榮耀，在榮耀的同時也感到一種壓力。根據(jù)組委會的安排，我們和北京人藝《絕對信號》的劇組人員都下榻在揚子飯店。上午學術研討會，下午和晚間觀摩或演出劇目。十個院團演出的劇目除中國青藝的《社會現(xiàn)象》（墨西哥），南京市話的《家丑外揚》（前蘇聯(lián)）而外，都是反映中國現(xiàn)實生活的劇目。有的是探索型劇目，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87級演出的《親愛的，你是個謎》、《一課》則是探索型劇目的代表。外國戲也好、中國劇也罷，都有一個共同的演出特點，那就是給人留下了思考的課題。無論是編劇還是導演，都在劇本的深層意義上去探索，去挖掘，給人留下了久遠的思考。再一個特點是演員的二度創(chuàng)作，都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狠下功夫。中國青藝的青年演員張秋歌在《火神與秋女》中飾演的主人公褚大華，給我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至今形象猶在。煤礦工人褚大華在一次礦井事故中，不幸雙腿被砸成了殘廢，他注定此生要生活在輪椅上。而演員要在輪椅上去塑造人物，其難度可想而知，他不能行走，輪椅成了演員的兩條腿。可張秋歌卻有本事真的讓輪椅變成了他的兩條腿，他說走就走，說停就停，說轉彎就轉彎，可以說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這可真是難能可貴呀。在排練中，這位演員不知流了多少汗，才將輪椅練到這種出神入化的地步。記得清清楚楚，有一場戲，他所飾演的人物與女友秋妹發(fā)生了沖突，他憤怒了，在舞臺的一側急速地沖到了秋妹身邊，也就是輪椅飛快地向秋妹沖去，在將要撞到秋妹的一剎那停住，那分寸掌握得毫厘不差，觀眾驚呆了，掌聲也隨即響了起來。假如不是首屆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不設獎項，只贈給各院團紀念瓶，表演大獎非張秋歌莫屬。

小劇場藝術研討

根據(jù)組委會的安排，《欲》劇將在戲劇節(jié)中后期參演。4月26日晚7時《欲》劇在南京市話的百花苑小劇場（原書場）正式拉開了帷幕，觀眾被主人公悲愴的人生經(jīng)歷深深地打動了，感染了，演員可清晰地聽到觀眾的啜泣聲。演出獲得了成功，這在第二天的研討會上更進一步得到了證實。研討會由原《戲劇報》副主編王育生同志主持，在南京市話郝剛團長介紹完市話演出小劇場劇目獲得了可觀的經(jīng)濟效益之后，貴州省戲劇家協(xié)會副主席謝振東同志發(fā)言，他在談到小劇場藝術特點觀眾參與時說：“伊春的戲我就參與了，這是一種心理參與，黑龍江的戲，看了以后很感人，演員都認真地完成了任務。貴州也有很多金礦，歡迎你們到貴州去演出。”隨后他又對這個戲提出了一些建設性的意見。重慶市話的導演戴克同志在發(fā)言中也談到了伊春的戲，他說：“伊春的戲，鄉(xiāng)土味很濃，這個戲有挖頭，能搞出這樣一臺戲，我很喜歡，演出很成功。”隨后，中央戲劇學院一名舞美研究生（可惜在我的記錄中沒記下他的姓名）在發(fā)言中說：“伊春的土轉臺和劇情很搭調，這樣的設計，我覺得很好，更富于表現(xiàn)力。”這樣的研討會，我參加了多次，幾乎沒有錯過一次機會，并做了較完整的記錄。其中上海人藝的黃佐臨老先生，北京人藝的夏淳先生，戲劇評論家林克歡先生以及中國劇協(xié)書記處書記張影同志都做了專題發(fā)言。這些戲劇專家從不同側面深入研究了小劇場藝術，對今后小劇場藝術的發(fā)展奠定了理論基礎。由于篇幅所限，他們的理論觀點就不再重述了，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這些專家一致認為：在當今戲劇不景氣之時，小劇場藝術是挽救戲劇的最好辦法。

凱旋而歸

為期10天令人難忘的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在組委會為各參演院團頒發(fā)紀念瓶之后，圓滿勝利的結束了。因考慮到布景發(fā)回到哈爾濱需要時日，演職員戲劇節(jié)閉幕后，可自由行動，但必須在5月8日前返回哈爾濱，在省森工總局招待所集合。《欲》劇向省委宣傳部、省文化廳領導做匯報演出。5月7日，劇組全體人員陸續(xù)報到，無一人缺席，可見我們這支演出隊伍紀律之嚴明。市政府王喜文副秘書長、市文化局谷世泰局長、市日報社副刊部李耀先主任也從伊春趕赴哈市為演出隊的凱旋而歸慶賀，耀先同志則為《欲》劇做跟蹤報道。他們到的第二天，劇組召開了全體會議，王副秘書長在會上說：“一是向載譽歸來的話劇團的同志們表示祝賀，這個戲影響到全省、全國。二是我們面臨的還有兩場匯報演出，大家要休息好，要拿出我們的演出水平，為伊春爭光，最后祝同志們演出成功。”谷局長和應副局長都對話劇團赴寧演出所取得的可喜成果表示祝賀，并要求做好匯報演出的一切準備。蒲樹林、李明仁、陳力導演都在會上先后發(fā)言，鼓勵同志們做好匯報演出。 5月11日上午在省文化廳會議室召開了記者招待會，主要是應治國副局長介紹了《欲》劇參加全國首屆南京小劇場戲劇節(jié)演出盛況。《欲》劇的演出盛況曾先后在《人民日報》《文匯報》《中國文化報》《江蘇日報》《南京日報》刊載，《黑龍江日報》也在1989年5月6日第五版刊發(fā)了駐上海記者劉慧同的文章《參加南京小劇場藝術節(jié)交流演出——伊春《欲望的旅程》受歡迎》，此篇報紙，我至今還留存著。當日晚，在省電視臺大演播廳，《欲》劇向省委宣傳部、省文化廳的領導做了匯報演出。演出后，省委常委省宣傳部部長楊光洪同志代表省委向話劇團全團演職人員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說：向伊春市委、市政府以及話劇團表示祝賀，此次去南京演出，你們是代表黑龍江而去的，你們宣傳了黑龍江，提高了黑龍江的知名度，為此，我代表省委再一次謝謝大家。你們的演出獲得了成功，這個戲很感人，我在看你們演出時就掉了淚，希望你們回去以后多演出幾場，多搞出這樣幾臺好戲，再讓我掉幾次眼淚。你們很辛苦，同志們回去后好好休息。最后祝同志們一路平安，返回伊春與家人團聚。王喜文副秘書長代表伊春市政府也做了講話。6月12日向省森工總局的領導及職工做了第二場匯報演出。次日，劇組全體人員勝利凱旋而歸。之后，遵照楊光洪部長的指示，又赴各林業(yè)局做了巡回演出，反響強烈。《欲》劇的排演，應該說為伊春和黑龍江的戲劇發(fā)展史寫下了光彩的一頁。

責任編輯 劉 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