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麗芳
(江蘇第二師范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南京 210013)
人類之生命本體的存在是思想政治教育事業得以產生以及發展的必不可少的歷史前提。作為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人之為人,在其現實性上不僅有著具體的物質利益的追求,以維持其生物性的存在和自身機體的健康發展;而且,人還有著更為重要的同時也是更能彰顯人類生命之本質屬性的精神層面的價值需求。然而,在市場經濟大潮的沖刷之下,人類之對于生命的價值追求已經被滾滾的物欲和冷酷無情的技術理性所深深地掩埋。與此相對應的是,人類的精神欲求被異化,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在內的整個的教育事業也開始淪落為專司制造標準化之教育產品的簡單的機械勞動。這種異化現象也使得教育這一“在本義上作為培養下一代使之更好地改造自然和社會的手段,而反過來操縱了下一代,使人的發展成為達到教育目的的手段,人失去了其本來面目,被教育所操縱”[1]。基于此,思想政治教育只有在人之“類生命”的基本原理的導引下,成功跳出狹隘自我的局限,并通過自身的努力來創造詩意的人生,最終實現個體生命的真正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我們知道,生命的產生是宇宙自然在生息化育過程之中的一次巨大的歷史性飛躍。而在此基礎上,我們又可以進一步認為,人之生命的誕生及其自在的發展,則又構成了生命本體之自然進化過程中的再一次根本性的跨越。就其產生、發展、成熟和壯大的總體趨勢而言,作為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之基本載體的個體生命,也經歷了一個由自然的種生命向社會的類生命逐步演化的過程。從其根源上說,人之生命本體的種的屬性,主要淵源于生命個體的自然性。這是因為,正是在宇宙和自然界的發展與演進的進程之中,人之生命本體才能夠最終得以產生。因此,從這一角度來說,人是自然的產物,同時也是宇宙與自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宇宙自然也正是通過這種對于不同生命形態與生命之個體的孕育的實踐活動來證明自己的生機與活力的。另一方面,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視域來看,從以無生命的客觀物質為主要內容的宇宙自然,到出現生命特別是人之生命個體的富有靈性的生態化自然的歷史性演變,在使自然界的存在因為獲得生命的支撐而增強其凝聚力的同時,人之生命也因為擁有了自己的獨特的自在之屬性而最終能夠和周圍的生命之存在形式真正地區分開來。當然,在人之生命誕生的初期,人之生命個體與自然界以及其他生命形式之間的這種區分還并不是根本性的和實質性的。人之生命為了維持自身的存在和發展,還需要與周圍的世界被動地進行著各種各樣的物質與能量的交換,并在這種交換的過程之中不斷地豐富和完善著自身。在這一歷史階段,是宇宙和自然不僅創造了生命,而且還同時創造了生命賴以維持其存在的客觀環境。因此,人之生命,作為特定的自然與環境的產物,其本身的存在還不得不受到環境的制約,并接受自然界的支配。按照有關學者的劃分,我們可以將這一歷史時期的人類生命稱之為“種生命”,即“為人與動物所共有”的,“我們通常所理解的”那種“生命”,其“根本特點是:由自然給予,具有自在性質,非人所能自主;服從自然的法則,與肉身結為一體,有生也有死,作為種性同等存在于一切個體身上”[2]。對于人以外的其他生命形式來說,這種“種的生命”便是它的全部生命的基本表現,而且維持和實現這種生命形式的代際更替更是其生命存在與發展的根本性的價值追求。
而對于作為代表了這個世界上最高等之智慧水平的人類來說,其對待生命的基本態度就與非人的生命體之間存在著根本性的區別。人類的生命個體一方面也倍加珍惜這種來自于自然界的彰顯生物性的種的生命,并在日常的生命實踐活動中有意識地促進它的不斷地成熟與完善,以逐漸夯實生命本體生息化育的前提與基礎;另一方面,人類并沒有同時也不可能停留在這種單純的“種生命”的基礎之上。在人之生命發展的歷程中,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人類總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來試圖進一步通過凸顯人類之主觀能動性的生命活動,以實現整個人類生命存在的一體化,并在這種一體化的過程中,深入挖掘生命本體的內在潛能,從而賦予外在的宇宙自然以生命的意義,并使其成為一種彰顯活性的類化的存在,而人之生命本體也藉由這一過程而最終實現由“種生命”向處于更高境界的、具有永恒價值的“類生命”的邁進,以實現對于人之生命存在的再一次根本性的歷史性超越。就其一般意義而言,人之生命存在的這種“類生命”的基本狀態,在本質上指的是那種“僅僅屬于人所特有”的、“由人創生的自為生命”之狀態,“這種生命作為對種生命的超越,已突破個體局限,與他人、他物融合為一體關系,因而也就獲得了永恒、無限的性質;它體現在不同個體身上,由于人的創造活動有別,表現的價值是各有千秋、互不相同的”[2]。對于人之生命的存在與發展之問題而言,人之“類生命”不同于其“種生命”的最為根本性的地方,便在于“種生命”體現了所有生命本體都具有的那種抽象的和無差別的本質屬性,而“類生命”則更近一步揭示了人之生命本體之間的差異性,并進而指出了這種差異性背后的人之為人的內在根據。基于此,我們可以說,人類生命本體之存在和發展的本真意義并不在于其與其他生物體都具有的那種沒有任何差別的“種生命”,而恰恰在于生動凸顯人之為人之本質屬性的“類生命”的層面,而人類也正是在不滿足于僅僅停留在“種生命”的存在狀態的基礎上,奮力實現由“種生命”向“類生命”的跨越的過程之中,才能最終實現生命的超越,彰顯生命之光輝。
正如人之生命的進化經歷了漫長的歷程一樣,人們對于人之生命的生成與發展的基本形態的認識與考察,也經歷了復雜而長期的過程。這一點,我們僅以對于彰顯人類生命之本質的“類”與“類生命”之概念的產生及其發展之大致流程的考察,便足以說明。比如,在中國傳統思想史中很早便有“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的說法,以此指出了人與萬物生息化聚的基本規律以及區分二者的總體標準。而在西方文化的流變過程之中,“類”與“類生命”之產生和發展則擁有更為細致的脈絡。早在標志西方文化發軔的古希臘羅馬哲學中便開始出現了“類”之思想。值得提出的是,那時的思想家們口中的“類”,不僅包含了涵蓋一切生命之存在的共性,同時也囊括了一切生命個體的內在和外在的差異性。后來,隨著人們認識之廣度和深度的拓展,類之概念開始逐步實現了與人的本性的結合,其抽象性因此而大大增加,并進而開始出現實體化、神圣化的傾向,從而為西方之“上帝”意識的誕生奠定了思想基礎。就其實質而言,西方的“上帝”不過是擁有生命本體的人之作為類的本質和力量的高度的抽象和凝練而已。在古希臘、羅馬時期,上帝是高高地凌駕于世間的人們之上的。到了近代,隨著“實體”之概念的出現,這種現象發生了改變,上帝開始逐漸由天上回到人間,其抽象性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減弱。到了黑格爾時期,經過了這位思想家的理論的演繹,上帝開始被“絕對精神”所取代,其所具有的抽象性也出現了開始被具體的個性所代替的苗頭。但就總體而言,黑格爾的這種努力并沒能取得實質性的成功。在西方思想史上,首先真正開始明確地提出“類”的概念,并嘗試運用類的觀點去理解人之生命的本質的人,是德國形而上學唯物主義哲學家費爾巴哈。在費爾巴哈看來,“只有具體的存在才是現實的”[3](P.62)。因此,所謂類就并不僅僅意味著抽象的規定,而是對于個體生命之獨立性進行揚棄的產物。就其基本的思想梗概而言,費爾巴哈指出了類之概念與具有一定獨立性的人之個體生命的內在關聯,并加以初步的理論的闡釋,從而表現出了企圖脫離將類之概念簡單歸結為某種抽象之規定性的以往思想家之一貫思路的傾向,具有一定程度上的進步性。但是,需要指出的,就費爾巴哈的整體類思想的實質而言,他將人之類本性的差別僅僅歸結為男女之間的性別的差異,而并沒能從根本上實現其將類的概念建立于不同個體生命之獨立性的基礎之上的目標,從而真正完成人之生命由“種生命”形態向“類生命”形態的過渡。對此,馬克思曾經加以評論,認為費爾巴哈之理論的根本缺陷在于,他僅僅“把宗教的本質歸結于人的本質”,而沒有對人的現實的本質進行批判,“所以,他只能把人的本質理解為‘類’,理解為一種內在的、無聲的、把許多個人純粹自然地聯系起來的共同性”,也就是說費爾巴哈的類概念并未改變人們運用種的觀點對人的本質的抽象化理解,而是重蹈了先前思想家們所存在著的將類之概念簡單地歸結為抽象的普遍性的覆轍。
馬克思在深入吸收和消化了德國古典哲學思想的基礎上,成功地實現了對于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與黑格爾的辯證法思想的有機整合,并在這一理論的指導之下,進一步從現實社會所客觀存在著的人之生命出發去詮釋人的本性。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馬克思又進一步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實踐的觀點,并堅持以實踐作為分析與解剖“類”與“類生命”的基本邏輯起點,這就從根本上克服了在此之前的所有思想家們單純從抽象的規定性的角度去考察人之生命的致命的理論缺陷,從而為我們進一步探討人之“類本性”和“類生命”等問題提供了科學的方法論。在馬克思看來,關于人之“類”的概念是同人與物之間的本質的區別相聯系的。他指出:“動物和它的生命活動是直接同一的。動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動區別開來。它就是這種生命活動。人則使自己的生命活動本身變成自己的的意志和意識的對象”。因此,正是“有意識的生命活動把人同動物的生命活動直接區別開來。而正是由于這一點,人才是類存在物。或者說,正因為人是類存在物,他才是有意識的存在物,也就是說,他自己的生活對他是對象。僅僅由于這一點,他的活動才是自由的活動”[4](P.96)。基于此,馬克思進一步提出了人之“類生命”的問題,并將其界定為人之生命的基本存在方式和生產方式。馬克思指出:“一個種的全部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覺的活動。”[4](P.96)因此,在馬克思看來,標志著人與動物之本質區別的那種“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正是創造人的生命存在的活動,同時也正是構成了人之“類生命”的東西。所以,馬克思進而便得出結論,認為我們“可以根據意識、宗教或隨便別的什么來區別人和動物。一當人們自己開始生產他們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時候(這一步是由他們的肉體組織所決定的),他們就開始把自己和動物區別開來”[5](P.24)。這意味著,正是因為人之生命具備了那種“自己開始生產他們所必要的生產資料”的行為,從而開始從根本上改變了人之生命本體所固有的基本存在方式和存在本性的時候,人才開始從動物界的“自在生命”中提升了出來,并逐漸走向“類生命”。
簡言之,作為人之生命存在與發展的兩重維度,“種生命”是作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與動物界所共有的生命存在之基本形態,而“類生命”則是只有人才能享有的生命的境界。對于人類來說,正是“類生命”的存在,人類才有可能不滿足于像動物一樣蠅營狗茍的完成生命的自然更替,而希望通過自身的努力來實現對于自然生命的根本性的超越,以創造出自身獨特的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在人之生命的生成與發展的歷史過程之中,由“種生命”到“類生命”,再到“種生命”與“類生命”的辯證統一,是其最為基本的模式。其中,人之“種生命”與“類生命”的辯證統一,也是人之生命發展的最高境界和人之為人的最高理想。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視域來看,對于人之生命發展的這一基本的歷史趨勢,馬克思又做了進一步的理論的概括和提煉,并相應地提出了較為系統的與人之生命發展相對應的社會發展“階段論”。他認為,在人類演進的過程之中,首先所出現的便是“人的依賴關系(起初完全是自然發生的),是最初的社會形態,在這種社會形態下,人的生產能力只是在狹窄的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生著。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是第二大形態,在這種形態下,才形成普遍的社會物質交換,全面的關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體系。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是第三個階段。第二個階段為第三個階段創造條件”[6](P.104)。如果將馬克思的這段話放在人之生命的視角來加以展開的話,我們則可以做出這樣的解讀,那就是在人類生命發展的基本歷程之中,首先所出現的人之生命的存在狀態,便是“以物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群體本位形態,其時的人之生命一般被稱為“群體生命”。在這一歷史時期,由于單個生命本體的力量是非常渺小和極其軟弱的。因此,要想維持生命的存在和發展,不同的個體生命便必須聯合起來,以組成群體的形式同宇宙和自然相抗爭。這種生命之存在的基本狀況,對于每一個生命本體來說,是不可能產生個體生命的獨立意識和事實上的獨立行為的。同時,由于每一個生命本體在客觀上依賴于其所生活的群體,因此,這一時期的人們的生命還只能說是處于一種本能生命的狀態,尚未出現自我的生命觀念。
其次,在人類生命發展的基本歷程之中,所出現的第二個人之生命的基本存在狀態,是“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個體本位形態,其時的人之生命一般被稱為“個體生命”。在這一歷史時期,隨著社會生產的發展以及人類改造自然之能力的逐步提高,人們從事生產實踐的積極性與主動性也開始得到了穩步的提高,其結果則是,人類在改變自然存在之自在形態,以滿足自身之現實需要的同時,也逐漸開始涉足單純的物質世界之外的精神和文化的世界。而在這種情況之下,人之生命的存在也開始逐步擺脫對于群體和自然界的那種無條件的單純的依賴關系,人與自然的那種相輔相成、不可分割之和諧狀態,也進而開始被互不相容、你死我活的斗爭關系所取代。與此相對應,當在自然的領域自然界的主宰地位逐漸被人類之生命本體的主體地位所取代、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開始由“遵循自然規律”到“以人的理性為自然界立法”的時候,在整個社會之領域也相繼出現了科學超越人文、工具理性湮沒道德理性的異常現象,這種現象以及與其相伴而生的人類勞動和生命本體的異化趨勢,雖然在表面上帶來了世界范圍內人類社會的一時的繁榮與發展,卻在人類生命的存在和可持續發展等更深的層面留下了難以療治的隱患,并逐漸以生態惡化、環境污染、氣候異常、溫室效應以及飆升的自殺率、人際冷漠、情感荒蕪、道德滑坡等“全球性問題”的形式表現出來,從而給人類生命的繁衍敲響警鐘。
再次,在人類生命發展的基本歷程之中,所出現的第三個人之生命的基本存在狀態,則是“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為基礎的個性飛揚的類本位形態,其時的人之生命一般被稱為“類生命”。在這一歷史時期,人類的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已經達至極高的程度,社會勞動產品也甚為豐富,并且開始走上了由以群體和個體為本位的社會形態,向以“自由人聯合體”為基礎的人類歷史上最高類型的共產主義社會之形態的過渡階段。與此同時,隨著人之生命的內涵的不斷豐富和完善,不同的個體生命之間、個體生命與社會之間,以及個體生命與自然界之間的也會逐漸地走向本質上的統一。其結果則是人類的生命之本體會最終跨越狹隘之“自我”(即“小我”)的局限,闊步邁入彰顯類主體生命意識的“大我”之生命形態的廣闊天地,以最終成就以健康、和諧、發展、超越為特征的“類生命”的時代。按照馬克思的社會發展形態之理論,“類生命”的時代,不僅是人之生命發展的自為的時代;而且,走向“類生命”之形態本身也是“今天人類走出個人主義的困境,迎接全球化社會來臨的必然要求”[7]。就其具體存在之形態而言,“類生命”之形態是與無個體主體生命意識的“群體生命”,以及占有性的“個體生命”相比較而言的,是對這兩種生命之存在形態的根本性的超越與發展,是生命發展的最高級形態。就其基本的特征而言,這種處于“類生命”之階段的個體生命之存在狀態往往從本質上體現了不同的個體生命之間、個體生命與社會及宇宙自然之間的生命之追求的辯證的統一。一方面,“類生命”是不同生命個體之間的生命追問之辯證統一。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視域來看,不同生命個體之間的相互關系不外乎是依賴、融合、競爭、合作,抑或對抗的關系。在當前的社會生命之現實的存在狀態之下,我們的個體生命在整個社會之中的主體地位還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需要指出的是,這種個體生命的主體性質在本質上仍然是大家所一直詬病的主客二分之思維形式的體現。而在這種陳舊思維的指導之下,不同生命個體之主體和客體的地位是經常移易的,其結果也就是很難有真正的主體生命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之下,也就很難保證我們的個體生命能夠得到充分的尊重和保障。相應地,個體生命的異化也就在所難免。
基于此,“類生命”狀態的個體生命觀認為,不同的個體生命之間在本質上應該是一種相輔相成又對立統一的關系,這種關系以個體生命之間的對話和交往為特征,以主體間性為基礎,以所有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作為基本的目標,從而使不同的生命之個體在合作共贏的過程之中得到共同的發展;另一方面,“類生命”是個體生命與社會和自然間之生命追問的辯證統一。眾所周知,任何個體生命和人類社會之間都應該是一種辯證統一的關系。這種關系以個體生命的充分發展為基礎,以整個社會的協調進步為前提,使個體生命的發展與整個社會的文明進步互為條件,相互促進,以最終在我們追求社會和諧發展的歷史進程之中,來真正實現個體生命之個體價值與社會價值、自我價值與群體價值的辯證統一。與此同時,大自然與我們人類的關系也可謂息息相關。我們的生命之個體不僅來自于大自然,而且大自然還為我們的生息奉獻了一切的資源。基于此,“類生命”狀態的個體生命觀認為,人之生命本體應該與自然界之間建立起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密切關系,人類應該以感恩的心態和建設性的態度來無條件地珍愛自然、保護自然、維護自然界的平衡,把大自然當做自己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真正的本源,從而為個體生命的“詩意的棲居”創造出一個溫馨的家園,并在此基礎上,使個體生命之存在的境界得到真正的拓展。因此,從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理論視野來看,作為人之生命存在的理想境界的“類生命”是個體生命與人類生命之“類本性”的有機統一的結果。按照馬克思等人的設想,這種彰顯超越性的人之“類生命”的存在,應該是一種“人在一定意義上……第一次成為自然界的自覺地和真正的主人”[8](P.633),能夠“完全創造自己的歷史”[8](P.634),“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9](P.294)的生命之境界。當然,由個體生命向“類生命”的跨越絕不會自動地發生,而需要經歷一個長期而艱辛的生命教育和引導的過程,更需要作為培育和塑造人類靈魂,有效提升人類生存與發展之生命境界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大力支持與配合。
綜上所述,我們的思想政治教育所孜孜追求的最為理想的生命存在之境界、最為完美的詩意人生之追求,一如我們的個體生命之發展與完善的最高目標,那就是充分體現人類生命自由、全面、和諧發展之“類本性”的“類生命”時代的到來。在那理想的“類生命”成為個體生命之現實存在狀態的時代,我們的思想政治教育首先要將受教育對象真正當做人來看待,進而關注其自然生命的健康成長,豐富其精神生命和社會生命的內涵,推動其價值生命的不斷超越,從而使每一個生命本體能夠在“對自我生命的體認、肯定、接納、珍愛,對生命意義的自覺、欣悅、沉浸(陶醉),以及對他者生命乃至整個生命世界的同情、關懷與鐘愛”[10]的過程之中,不斷地向新的生命之境界升華。與此同時,我們的思想政治教育還要致力于點亮受教育對象之生命的燈塔,使其在致力于發展和完善自身生命的同時,能夠有意識地站立在整個人類的立場上,去“關心個人、他人、群體、全人類;關心社會、經濟、生態、全球生存環境;關心真理、知識、學習等生存技能及其人道取向”,以促進生命之自性與“類本性”、個體生命與“類生命”的終極的統一。對于每一個生命的生存與發展而言,我們的基于生命教育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基本價值追求,正是在引領著人類闊步走向超越的生命和全力創造美好的人生的歷史進程之中才能得以最終的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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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6]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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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劉鐵芳.生命情感與教育關懷[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0(5).
[11]王義高.跨世紀教育的一個共同主題——既學會“生存”又學會“關心”[J].人大復印資料·教育學,19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