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學勝 胡迎燕
(江西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西南昌 330047)
名詞短語的構成與集合對象的描寫
夏學勝 胡迎燕
(江西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西南昌 330047)
名詞進入句子后一般只與說話人思維中的集合體相關,名詞的限定體現了聽話人對集合元素進行確定的需要。現實世界由各類事物的集合及其元素組成,不同語言描寫它的重點有所不同。量詞語言如漢語更強調現實世界首先由集合構成,名詞所指即為集合;數標記語言等則強調分析世界從單個個體開始,名詞所指首先是個體事物。集合的元素本身可以是集合,單個元素也可看成一個集合。漢語名詞的語法更好的體現了集合的觀點。
集合;名詞;量詞;限定語
名詞與人的思維對象相互對應,思維對象有兩種,一是類,一是集合體。類是對事物間共性進行概括的結果,具有抽象特質,強調共性。用名詞表達共性時,本文稱之為類屬詞。集合是將具有共性的事物個體用一個概念統稱,具有具象的特質,強調個體的聚集,即“多個東西”。用名詞表達具有某個性質的多個個體時,本文稱之為集合詞。一個名詞即可以對應思維對象的類共性,如“他不是人”;也可以表達對象的集合體,如“人都來了”。語言要區分這兩種不同的狀況。很多語言對名詞在形式上進行數的區分,如英語等。可數名詞一般對應集合概念,不可數名詞對應類概念。使用數標記與否,也表明了不同文化對現實世界認識差異。數標記語言等則強調分析世界從單個個體開始,名詞所指首先是個體事物。漢語名詞在描寫現實事物時所指為事物的集合體,它與數標記語言最大的差異在于漢語通過量詞的表達將個體不能通過肉眼區分的物質予以集合元素的認定。
要區分類概念與集合概念,還有區分子類和子集。子類具有包含類共性的更多共性,類的建立是以子類的建立為前提,只要先對多個類進行共性抽象而后才能獲得更大的一個類。類的描寫是從個體到多個個體再到更多個體的過程。與之相對立的是系統和子系統的關系,子系統的建立基于系統。系統描寫即是個體的切分,是從個體到多個小個體再到更多更小個體的過程。語言中有些名詞對應了這種關系,如“學校”、“班級”。有些研究者則把它們成為集合名詞。系統與集合差別很大,與系統不同,集合和子集的成立相互獨立,只有將集合的組成元素進行比較才能得出是否存在這種關系。集合擁有子集的全部元素,所以在語言中集合表達往往被借用于子集的表達。
集合的定義是把一些可確定的不同對象看成一個整體,即這個整體是由這些對象的全體構成的集合。集合所含元素的數量多少用基數來表達,基數在語言中用量詞前的數詞來表達。作為思維的對象,很多聚集在一起的事物能清楚地區分出單個個體,對于這些事物的描述也有所不同,如“一頁書”、“兩本書”、“三套書”、“四箱書”等。“書”的單個個體一般以“本”的形式出現,但有的時候表達者的描寫對象不是“書”的自然個體或稱客觀個體,而是“書”的主觀個體,如“一套書”、“一箱書”。“四箱書”可以看成由三個“一箱書”個體組成的集合。另外,“一箱書”本身可以看成是有數個“一本書”個體組成的集合,它即是“四箱書”這個集合的冪集。集合的基數有時是說話人不確定的,或者認為沒有確定的必要,他往往會使用諸如“許多”、“一些”這樣的表達。
很多事物很多用肉眼區分自然個體,如“氣”、“水”、“土”等,這個時候一般使用主觀個體概念進行描述,如“兩口氣”、“兩碗水”、“兩捧土”。具有“數”區分的語言一般通過使用介詞將可數名詞與不可數名詞關聯起來,將不可數名詞的集合意義轉化在可數名詞之上,如“twocupsofwater”。從語法角度來看,“cup”是本短語的核心,但在語義上“water”才是核心。語法上的轉化只是為了名詞數的一致性,從根本上講,不管是區分數的語言,還是其他語言,當語言表達的對象為具體的事物,而非類的共性時,都要將對象個體特定化,即要回答“把物體的什么狀態看成個體?”,“這些個體要形成基數為多少的集合?”兩個問題。在這個意義上,漢語集合量詞和個體量詞在本質上是一致,區分這兩者反倒會導致對名詞短語的集合性質的忽視或否定。
溫賓利等認為非量詞性語言的可數性特征借助詞法,量詞性語言的可數性特征借助于量詞[1]P198。也應該是兩種語言在形式上的區別。從本質上看,量詞語言的代表之一的漢語與非量詞語言的差異在于表達者認識世界時在出發點上的差異,漢語名詞首先與抽象的類對應,再從類到具象的集合,再到集合的組成方式和元素數量。區分名詞數的語言(如英語)則首先對應的具象的世界,首先區分(用肉眼)區分集合和個體兩種不同存在形式,將其分為可數和不可數兩種,然后從具象向抽象延伸,即從“集合”向“類”延伸。另外,現實世界由各類事物的不同集合及其元素組成,漢語強調現實世界首先由集合構成,名詞所指即為集合;數標記語言等則強調分
析世界從單個個體開始,名詞所指首先是個體事物。集合的元素本身可以是集合,單個元素也可看成一個集合。漢語名詞的語法更好的體現了集合的觀點。
把集合與量詞聯系起來的研究有很多,如陳紱把“紙張”、“房間”、“馬匹”、“槍支”、“書本”、“船只”、“車輛”等看成集合性復合詞[2]P69。這些詞在本質上用于表達“類”,它們不能用數量詞修飾。宗守云認為用于兩個或兩個以上事物的、具有整體意義的、同個體量詞和度量量詞相區別的量詞是集合量詞[3] P16,其實質是把量詞分為集合量詞、個體量詞和度量量詞。集合量詞描寫作為元素的集合,個體量詞則是對不同事物的個體在語言予以區分對待,具有文學性,如“殺了一頭豬,宰了一腔羊”。有時也可能體現漢語方言間的差異,如北方方言多用“個”,南方方言多用“個”。度量量詞與前者有重大的差異,這是因為“數詞+度量量詞+名詞”實為“動詞+數詞+度量量詞+的+名詞”的省略形式,如“三斤的魚”與“重三斤的魚”。這種短語本文將在下節予以分析。
集合中的每個對象稱為元素。無限個元素的集合稱為無限集,它出現于時空不予限制時。名詞與時空無關,名詞對應的都是無限集,如“書”。作為說話人、聽話人思維對象的現實個體事物,其生命或存續時間總是有限的,故而與它們相關的事物的數量總是確定的,如“我的書”。任何人的“書”的數量都是有限的。本文所稱的“有限”不是指說話人已確定集合對象的數量,而是推定意義上的,如“一班學生”。即使表達者不能確定其數量,他也能予以推定該“一班”的“學生”數是確定的、有限的。不含有任何元素的集合稱為空集,語言一般通過使用否定詞對名詞進行限定進行表達,如“沒有人來過”。兩個集合之間可形成各種關系,如并集、全集。每個名詞都可表達一個思維對象集合體的全集,當這個名詞被其他詞限定而形成的名詞短語則是該全集的子集。并集用連詞“和”加在兩個名詞性成分之間表示。
名詞與事物的無限集對應,但當名詞一旦進入句子和語境,該無限集將變為有限集合,這是因為句子和語境往往使事物存在的時間和空間特定化。集合的有限化可以通過相關特定事物出現而實現,但事物名詞所限定時空還是很長,如“人”的存在時間有幾十年,所以將集合個體減為一個或少數幾個,則往往通過動詞的出現達到。單個動作持續時間短,空間范圍小,與其相關的施事、受事等數量有限。石毓智認為任何一個有定的表達必然涉及集合和元素,有定性就是指明一個大范圍內的一些特定個體。[4]P48進入動作動詞句的名詞實質上都是一個有定的表達,即一個元素確定的有限集合。張黎認為漢語可數名詞在沒有前置結構的限定下,其單復數可以從其所處的句法結構的相關組成成分、語段或語篇上下文等幾個方面表現出來。[5]P28“單復數”指的就是名詞的集合性。
“的”結構是名詞短語的重要形式,這種結構都能改寫為一個句子,也就是說任何一個句子都可以通過使用“的”的中介作用改寫為一個以名詞為中心詞的短語,“的”一般置于名詞之前,以標記其為短語中心詞。“的”前可以是名詞,即名詞短語的結構為“名甲+的+名乙”,如“張海的叔叔”。這個結構可以改寫為帶動詞“有”的句子:“名甲+有+名乙”,如“張海有叔叔”。“的”前也可以是動詞,即名詞短語的結構為“動+的+名”如“曬了的谷子”,這種結構一般可以改寫為一個以這個動詞為核心的句子,如“谷子曬了”。在一個描寫動作的句子中,表述動作的施事、受事、與事、工具、材料、空間、時間的任一名詞都可以成為改寫后名詞短語的核心詞而置于“的”后。置于“的”前的成分對核心名詞進行限定而將名詞所對應的無限集轉化為有限集,很多時候,這個有限集只有一個元素。
“的”前可以是形容詞,即名詞短語的結構為“形+的+名”,如“紅色的太陽”。形容詞有時描寫事物的性質,那么該詞的時空限定力與名詞相近,如“紅色”與“太陽”。這個時候形容詞具有修飾功能,這種表達一般只出現在文學語句中。形容詞有時只描寫事物在某個時間段上的性質或狀態,如“紅色的蘋果”。這個時候形容詞具有時空限定力,它將蘋果限定在成熟期。有的時候,相同性質的事物會有一些不同的表現狀態,,如“紅色的鞋子”。“紅色”不是“鞋子”與其他事物的區別特征,但它卻能成為不同“鞋子”個體間的區別特征,因而形容詞也能成為集合元素確定機制。但如果當相關人只有一雙鞋時,“紅色”也只有描寫功能。與文本的表達不同(閱讀者為不定多數),日常的會話中“形容詞+的+名詞”都是對事物集合元素的確定,其形容詞都具有限定功能。
徐盛桓提出語言學研究可以借助集合論的原理和方法[6]P6。集合理論可以應用于名詞短語的描寫和理解。語言表達的需要首先來自于對自然世界的描寫,這其中包括類的描寫和個體描寫兩種。詞對應類或同類事物的集合的描寫,它包括數量不可限定的個體。不過對于特定的人而言,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的某些事物的數量總是一定的,所以詞一旦進入有時空語境的句子則只與有限集對應。當這個有限集中的元素仍然很多時而需要進一步區分時則往往在名詞前添加限定語。限定語的功能在于幫助聽話人對集合元素予以確定。這一點是所有語言的共性。
漢語在集合問題的個性體現在對于集合元素的認知上。使用數標記的語言大都把集合元素與事物的自然個體等同起來。也就是在語言上將人眼所能識別出個體的事物定義為可數名詞,將不能用人眼區分個體的定義為不可數名詞。在這種類型的語言中,類的表達形式等同于集合概念的表達。不可數名詞和類概念的表達混同,即使用原形;而可數名詞的類表達則有單數和復數兩種形式。漢語強調對集合元素在認知上的區分。對于人眼所能區分的事物個體,漢語使用不同的量詞對其個體形態予以概括并區分,而且在對事物所在空間或容器的關注超過對其個體的關注時候,則變換使用描述容器或空間的量詞。這種量詞是超越自然個體之上的集合元素認知形
式,表現了漢民族對物質世界更加深入的認識觀。
[1]溫賓利,陳宗利.漢語名詞的可數性特征及句法實現[J].現代外語,2002(2):198.
[2]陳紱.集合論與語言學研究[J].漢語言文字,2008(4):69.
[3]宗守云.從數和整體意義看集合量詞的性質、范圍和類別[J].語言科學,2007(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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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張黎.漢語名詞數范疇的表現形式[J].漢語學習,2003(5):28.
[6]徐盛桓.集合論與語言學研究[J].外語教學.1987(2):6
The Structure of Noun Phrases and the Description of Sets
Xia Xue-sheng Hu Ying-ya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Jiangxi Agricultral University, Nanchang Jiangxi, 330047, China)
Nouns in sentences indicate the jet idea of the speaker, instead of their category ideas, because the real world languages are to decribe is composed with sets of different things. Noun phrases show the definition of certain elements in a particular set. Without the plural markers, Chinese languges employ certain nouns to describe the way how a jet is composed with its elements, and These nouns are called “Liangci”, a category different from nouns, verbs and adjectives, etc.
chinese; nouns; modifiers; jet marker
H030
:A
:1000-9795(2014)011-000117-03
[責任編輯:鮑 雨]
夏學勝(1977-),男,漢,江西宜春人,碩士,江西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漢語方言語法。胡迎燕(1973-),女,漢,江西鉛山人,本科,江西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