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東北最早的工會組織嗎

□李光祿

經(jīng)典重啟

知道東北最早的工會組織嗎

Do You Know the First North East Labor Union Organization?

□李光祿

傅立魚

“工會”中間加個“學”

在寸土寸金、高樓林立的西安路上，有一幢二層紅磚小樓立在道邊，與周圍的繁華混搭，顯得老舊且不協(xié)調，但它是大連市及遼寧省工人運動值得紀念的地方。這就是大連沙河口區(qū)黃河路658號，省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大連早期工人學習新文化、了解進步思想，同殖民者進行斗爭的重要場所——大連中華工學會舊址。

大連的近代工業(yè)起步較早，從1880年代李鴻章在旅順修建軍港和各種修配廠開始，就有了工人。1923年初，京漢鐵路在黨的領導下爆發(fā)了震驚中外的“二七”大罷工，雖然持續(xù)時間短暫，但卻第一次將工人運動推向高潮。在這次工人運動的影響下，當時只有20多歲的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沙河口工場工人傅景陽、于景龍和唐宏經(jīng)在一起秘密商量，要把大連的工人也組織起來，成立工會，開展斗爭。在日本侵略者殖民統(tǒng)治下的大連，中國工人想要公開打出工會的旗幟，殖民當局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于是，傅景陽提議：在“工會”中間加上一個“學”字，對日本人就說我們組織工人學習。

工會組織的名稱確定下來了，但當時在大連公開結社，以工人的名義是不允許的。于是傅景陽又提出：聘請日本漢學家、《泰東日報》社長金子雪齋和該報主編、大連中華青年會會長傅立魚為顧問，請他們到殖民當局幫助辦理成立工學會許可證，兩人欣然答應。

“許可證”發(fā)下來后，傅景陽等人租下了黃金町107號——也就是現(xiàn)在的黃河路658號的一棟二層紅磚樓房，于當年12月2日成立“沙河口工場華人工學會”，這是東北地區(qū)最早的工會。

沙河口工場華人工學會是啟發(fā)工人覺悟，學習文化的重要場所，也是大連工運領導人如傅景陽、王立功、唐韻超經(jīng)常探討問題，閱讀《新青年》等進步雜志的地方。1924年黨中央派工會領導人鄧中夏來大連，吃住在這棟小樓里。他的到來對大連的工會發(fā)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他走進工人家庭，同工人談心。改進八股文式的講課，用樸素、通俗、大眾化語言講課。這樣一來，原本那些坐不住的工人也能聽進去、聽明白了。傅景陽在講臺講課，“帝國主義所以能欺負我們，任意宰割我們的同胞，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團結起來，像一盤散沙一樣沒有力量。如果我們組織起來，緊密團結，抱成團，就像吊車用的鋼絲繩子一樣，力量就大了，帝國主義就不敢欺負我們了。”贏得工人熱烈的掌聲。

后來，經(jīng)鄧中夏介紹，傅景陽成為大連市第一個共產(chǎn)黨員，沙河口工場華人工學會接受了黨的領導，改名為大連中華工學會，并制定了《大連中華工學會章程》，共28條，印刷出來發(fā)給會員廣為宣傳。大連中華工學會設救濟部，負責中國工人臨時困難的救助。

大連中華工學會最大的貢獻就是帶動并影響大連其他行業(yè)，如中華印刷職工聯(lián)合會、中華店員協(xié)會的成立，使各行業(yè)工人緊密團結起來，接受新思想，學習新文化。他們遵照黨的指示，深入瓦房店、本溪、鞍山、遼陽、大石橋、撫順等鐵路沿線的日本企業(yè)展開活動，動員工人同資本家作斗爭，維護自身權益，產(chǎn)生了深刻而巨大的影響。

領導福紡百日罷工

大連是一個具有斗爭傳統(tǒng)的地方。據(jù)蔡元培先生主編的《警示日報》報道：1904年旅順海軍工廠所雇華工2000余名皆以辭職方式，舉行拒俄同盟罷工。這是大連有記錄以來最早的罷工。殖民者侵占大連后，政治上的歧視，經(jīng)濟上的剝削，激起了華工的強烈不滿。他們奮起反抗，采取多種形式維護自身權利，這種斗爭在殖民時期從沒停止過。由于當時沒有統(tǒng)一組織領導，多是自發(fā)松散的，有很大局限性。

1926年4月27日，在大連黨組織和大連中華工學會的直接領導下，福紡紗廠千余名工人舉行了百日大罷工，取得了勝利，在中國工運史上寫下了光輝的篇章。

福紡紗廠全稱為“滿洲福島紡績株式會社”，廠長為日本人角野久造。當時這個工廠有職工1200余人，其中女工占60%。福紡紗廠的工人生活和勞動待遇條件都異常惡劣，車間里棉絮粉塵飛揚，機器噪音震耳，白錠精紡機每小時斷頭250根以上（是現(xiàn)在細沙機斷頭率的25倍）。工人每天工作12小時，連續(xù)不停，連上廁所時間都沒有。繁重的勞動和悶熱的環(huán)境害得女工經(jīng)常在車間暈倒，每天工資卻只有兩毛三分錢，打罵、克扣工資是常事。

1924年春天，工學會干部侯立鑒被派到福紡紗廠開辟工作，他深入了解福紡工人疾苦，多次找到廠長角野久造要求提高工資，改善工作環(huán)境。他把各種進步材料發(fā)到福紡工人手中，啟發(fā)他們覺悟，宣傳團結就是力量、斗爭才能生存的道理。

在與日本資本家多次交涉無果后，侯立鑒帶領800多名工人發(fā)動了罷工。他們組織工人糾察隊圍在廠門前，勸上班工人回家等候消息，給因罷工而出現(xiàn)困難的家庭捐款捐物，穩(wěn)定了工人心態(tài)，粉碎了資本家引誘和分化工人的企圖。福紡工人大罷工件堅持了3個月之久，最后取得了勝利。

3年8個月

大連中華工學會是大連第一個工會組織，是大連所有職工分會的領導者，它產(chǎn)生的影響是巨大的，作用是深遠的。

大連是貨物集散地，搬運和拉腳的人力車夫特別多，僅市內人力車夫合宿所就有1200多人。這個合宿所是日本殖民當局為加強管理和統(tǒng)治，蓋些簡易宿舍，強行要人力車夫搬進去居住，并收取管理費。如果不交錢，就被認定為非法攬客予以取締。在車站碼頭自己找活，收入極其微薄的人力車夫盡管不滿，卻因為拉家?guī)Э谥缓萌虤馔搪暎鼙M盤剝和壓榨。

大連的人力車夫多來自山東沂蒙貧窮農民家庭。沂蒙漢子力氣大，民風淳樸人心齊，脾氣倔強，“認準的理，十頭牛拉不過”。他們都是親戚套親戚聚在一起，住在合宿所里。劉元成當時和母親、妻子、兩個孩子住在一起，全靠他微薄的收入維持生活。

在一次拉貨中，劉元成被火車撞倒身亡，因為賠償沒有達成一致，親族兄弟就扛著他的尸體去找社長山田三平。山田三平的辦公樓就在合宿所門口，他十分蠻橫地拒絕了家屬的合理要求。家屬悲痛欲絕，跪在尸體旁邊不肯離去，堵住了出入的車輛。人越聚越多，不知誰喊了一聲“不干了”，這些山東大漢便振臂齊呼“不干了，講理去”。山田三平被眼前的陣仗嚇得逃走了。

大連工學會得知人力車夫罷工事件后，立即派人到劉元成家看望并送去慰問金，后來干脆在他家召開會議部署罷工策略，此舉獲得全市各行業(yè)的大力支持，最后山田三平迫于壓力，答應家屬的賠償要求，將人力車夫的宿舍費、管理費全部減半。

由于觸動了日本殖民當局和資本家的利益，中華工學會的牌子僅存在了3年8個月，就被殖民當局查封，但它的影響力并沒有被削弱，大連工人同殖民者資本家的斗爭也從沒停止。

紅磚小樓的價值

2013年12月2日，大連中華工學會舊址紀念館開館暨遼寧省中共黨史教育基地揭匾儀式隆重舉行。

為了真實地再現(xiàn)歷史，表現(xiàn)人物，大連中華工學會舊址紀念館在200余平方米的展覽面積中，復原了當年“中華工學會辦公室”、“工人夜校教室”等4個展室，設了三個陳列室，使用歷史照片近百幅，重點反映了中華工學會的活動和黨領導下的福紡“4·27”大罷工等事件。

回顧歷史，大連工學會從成立之初就接受中國工會的領導，所以它是中國工會發(fā)展史的一部分；大連曾是日本殖民地，所以大連工學會所領導的活動，就是反抗殖民統(tǒng)治的斗爭歷史；大連市的第一個共產(chǎn)黨員也是在這里產(chǎn)生，所以，這個紅磚小樓顯得彌足珍貴。

責編／王歡wh@lnddg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