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
留學是一場孤獨的“修行”
沫沫
在21歲生日的那天,我在日記本里這樣寫道:“歲月將我帶到2009年,我的生活從一個突發奇想的決定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轉折。從雅思到GMAT,我曾無數次地懷疑這是一個自我摧殘的決定,無數次受打擊,無數次想要放棄,無數次有去醫院做個腦CT,看看大腦是不是一個‘豆腐渣’工程的沖動。”
可能與大部分出國的學生不同,我沒有上過GMAT考試培訓班,沒有走留學中介的路,考試靠自學,選學校就靠一張全美高校排名表,然后一個個地翻學校主頁,查看招生要求,和聯系人聯系。如果你全權委托中介,確實省心省力,畢竟申請十幾個學校,寫十幾份個人陳述,是一個大工程。事實上,每次與校方聯系時,你都會有新的收獲;每份關于個人陳述的寫作,都是對自己過往經歷的梳理與提煉。寫作的過程往往是痛苦的,但收獲的不僅是對過往和自我的重新審視,更是對未來道路的重新定位。
2010年8月2日,我帶著兩個超大行李箱,還有對未來的夢想,第一次踏上了美國的土地。16個小時的行程讓人疲憊至極。我獨自一人搬進租住的公寓。室友還沒來,屋里空空蕩蕩的,廚房灶臺上的蟑螂被我這個外來者嚇得四處逃竄,也讓我反胃。沒有床,只好在地上鋪一條床單,暫且過夜;沒有水,只好喝自來水將就。站在淋浴下的我,隨著“嘩”的一聲水流,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和成長。我要為自己的選擇和成長負責。
剛到美國,我便體會了一把《北京人在紐約》的場景——撿家具。除了花200美元買回來的全新床墊外,公寓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我和室友撿回來的。前幾天剛剛去賓夕法尼亞大學讀PHD的弟弟打來電話,他興奮地向我炫耀自己撿家具的經歷。他可是一個拿著全額獎學金的主兒。我把自己的這種“寒酸”,視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的寶貴經歷。

不論性格如何,孤獨是每個留學生都會面臨的問題。我的一位好友,18歲跟隨母親移民美國。她告訴我,來美國的第一年,她經常在上課中途跑回家,一個人躲在衣櫥里大哭,因為孤獨。
我懼怕孤獨,卻被迫直面孤獨。跟朋友聚會,似乎成了逃離孤獨的出口。每當夜色闌珊,我獨自回到家中,反而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孤獨。
厭倦了朋友聚會的我,開始嘗試另一種生活方式。我參加學校的各種研討會和志愿者活動,這讓我的生活豐富起來。去寵物救助站遛狗,當然,是我遛狗還是狗遛我,到現在還不好定義;去兒童醫院和殘疾兒童畫畫、做游戲,順便參觀一下當地最好的兒童醫院。在我看來,那里更像是一個博物館與游樂園的綜合體;去俄克拉荷馬州州立公園做了一個星期的志愿者,睡在公園的小屋里,美國人教我打撲克,我教美國人打麻將;去美國教會做審計,感受美國人的教會文化。這些不可多得的經歷被我定義為“同孤獨斗爭的戰利品”。
現在的我,多想回去告訴那個曾經彷徨無助的自己:眼淚會隨著時光蒸發,經歷將成為寶貴的財富,孤獨會讓我變得更加優秀。
我自始至終都沒能對美國產生絲毫的歸屬感。回國后,我卻經常懷念,懷念那里的藍天白云、綠茵草地,還有刺眼的陽光……當然,最懷念的當屬自由:不依附外力,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成長。父母不再告訴我下一步該怎么走,他們沒法再規劃我的生活。我要學會的是從此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從最初的忐忑不安,到后來的如魚得水,我享受著這種感覺。比如開車,由于美國地廣人稀,公共交通并不發達,沒有車寸步難行,蹭車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在國內,在剛學會開車的情況下,父母絕對不會讓我一個人開車,但在美國,我高喊著“膽大心細”,一腳油門便馳騁在大街小巷。
游山玩水,廉價地消費著國內那些被奉為奢侈品的商品,品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食……這些令人艷羨的東西,似乎只有通過照片才能喚起我的回憶。現在我心存感激的,反而是那些痛苦的經歷和孤獨的煎熬。
在人生的這場修行中,相比失敗,我更害怕遺憾。如果你一定要問我,這些經歷給我帶來了什么,我會告訴你,兩年的美國留學生活,給我的不僅是專業知識的積累,英語水平的提高,更重要的是,培養了我獨立生活、工作和學習的能力,以及面對任何困難和誘惑,都不能改變我對夢想的堅持和從容。這些,足以讓我受益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