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折射陽光的人
———作家趙凱的人生路
舒曼
一個癱瘓整整18年的人,因為讀書,重新站了起來,不僅學會了走路,還登上了萬里長城;一個初中只讀了一半的殘疾作者,在鄉下小屋寫出了長篇小說《馬說》,并發表在《中國作家》雜志上……他的名字叫趙凱,一個經歷生活苦難而來到城市獨立生活的文學愛好者,如今實現了自食其力,而《折射陽光的人》一書,也講述了他為實現夢想所做的一次次努力。
與趙凱初次見面,是在沈陽市外事服務學校舉辦的一次文學講座上。那時,莫言剛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一場文學熱潮正在社會上席卷開來。當時,我對這位年輕的作家還并不熟悉,倒是被他的博學多才所傾倒。他的講座深入淺出,幽默感十足,使會場上一次次地響起掌聲。后來,我才知道他是一位殘疾人,而且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在文學之路上取得了一定成績。趙凱曾在《人民文學》《文藝報》《中華文學選刊》《北京文學》等報刊發表文章,并榮獲過第一屆中國法制文學原創作品獎、中華神韻詩歌獎等項獎。文學的光環籠罩在他的頭頂,卻沒有使他迷失方向,他知道自己的今天來之不易……
在9歲之前,趙凱和同齡人一樣,也是一個健康的孩子。然而,9歲那年夏天的一個早上,他醒來后,發現自己的右腳踝紅腫,到醫院一查,患上了類風濕病,從此病痛纏身,直到完全癱瘓。“那種痛苦,真是生不如死。”當時家里有七口人,爺爺奶奶80多歲,二哥和三哥也患類風濕病,而年過花甲的父母竟然成了家里的壯勞力。這樣的家境幾乎令人絕望。他也想到過死,然而,死就是最懦弱的表現,生命的意義是不斷追求,敢于挑戰自我。那么,他是怎么度過“心理障礙期”的呢?趙凱說:“首先是我怕死,生命的本能是活著。二是我躺在床上,時刻處在劇痛之中,想服藥,自己拿不到藥,就想,我都成廢人了,死了算了,可死也是很難的。我當時動都動不了,既找不到繩子,也拿不來刀子,想來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絕食。可真的絕食了,父母能答應嗎?那時是想死都做不到,死不了。我羨慕過癌癥病人,他們的病痛有期限,能夠短時期解脫,而風濕病是‘不死的癌癥’,真折磨人啊!”除了病痛之外,還有一種極大的痛苦就是依賴人,趙凱吃喝拉撒都在炕上,由媽媽照料。1989年春夏之交,趙凱從錦州蜂療失敗,絕望歸來。就在這一天,他的三哥病逝。三哥在炕上躺了18年,媽媽伺候了18年,趙凱和三哥的靈車在村口相遇,母親送走一個病故的兒子,又迎回一個癱瘓的兒子。親人勸慰悲痛中的母親:“病孩子走了也好,他不遭罪了,你也少伺候一個。”可母親哭說:“我寧可伺候著!”
鄰居有一位母親,兒子猝然離世,她抱住趙凱的母親說:“你還伺候著了,咱家小子,都不給我伺候的機會。”這話讓趙凱心痛,癱瘓的兒子躺在炕上,母親伺候18年,這竟然讓另一位母親羨慕。只有母親才會這樣想,只有母親才能有這樣的體會。有時候,年老的父母患病,兒女伺候不起了,甚至盼老父母早點走,而母親照料兒女,卻寧可伺候著。趙凱躺在那里,心里明白了,被伺候著,是對母親的一種安慰。
小時候,母親扶我們學走路的樣子,應該很少有人記得了;然而,趙凱永遠也忘不了,人到中年,母親攙扶自己第二次學習走路的樣子。“比嬰兒學走路難多了,小孩摔幾個跟頭,就會走了,我呢,我不能摔倒,一是怕摔壞了假關節,二是摔倒自己爬不起來。媽媽那雙蒼老的手攙扶我學走路,不讓我摔倒!”母親的手非常有力量,還攙扶趙凱登上了萬里長城。因為趙凱身體僵直,不能彎腰,自己的手摸不到腳,于是母親每天都要給他洗腳。趙凱在《母親的手》中寫到:“若不是媽媽捧著淚水來洗滌,我的腳會落滿灰塵的。”這篇文章發表后被《讀者》轉載,這是趙凱的作品第一次被轉載,母愛偉大,是母愛幫助趙凱獲得了成功。有一天,母親突發腦溢血,在昏迷前,她瞇著雙眼,用力地看了趙凱一眼,趙凱感到,“母親是拼盡自己的全身氣力,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再也沒有醒來”。母親去逝了,趙凱總是覺得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天冷的時候,趙凱還穿著母親為他織的毛衣,舊了,也舍不得丟掉,因為穿著母親織的毛衣,心里特別暖和。
有了母親的百般呵護,趙凱對人生也有了新的認識。在家里,他經常用看書來打發日子,并漸漸喜歡上了文學。他把自己的人生經歷寫在本子上,記錄了一個又一個感人的瞬間。在《折射陽光的人》的后記中有這樣一段話:“病萎的小草沒有枯死,在愛心陽光下長成了一棵小樹,葉片綴滿雨露,映耀陽光。我是一個折射陽光的人。我是一棵折射陽光的樹。我是一條折射陽光的河流:一條河著火了!”

趙凱,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2008年被評為“全國農民作家”,2011年進入遼寧文學院首屆影視編劇班學習,2013年獲得“全國十大讀書人物”榮譽稱號。一年來,他在省內中小學校以“讀書·勵志·感恩”為主題,做了報告數十場,其事跡被中央電視臺等媒體多次報道。
編輯/黃書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