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老板的葬禮

佟晨緒

富老板是做汽車生意的，50歲的他年富力強，正值事業的高峰。然而在一次飯局上，他因飲酒過多造成心臟病突發不幸身亡。消息很快就在富老板的交際圈內炸開了鍋，有人驚訝，有人惋惜，有人感嘆，有人竊喜。

富老板的葬禮安排在周末。

富老板生前結過一次婚，三年前因為感情不和離了。他和前妻生有一個“桀驁不馴”的兒子。離婚后，富老板和一個比他小25歲的年輕女人生活在一起。

葬禮那天，前妻沒有去。她恨這個喜新厭舊的男人，盡管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20多年，法律上還是她兒子的父親。

富老板的兒子也沒有參加，因為他要參加女朋友父親的50歲生日宴會。兒子說：“他呀，死了就死了。他拋棄我們娘兒倆，欠我的我就不再追究了。”話語間沒有悲傷之情。

和富老板生活的年輕女人也沒有出現在葬禮現場。她很糾結：“我以什么身份參加呢？好友，生意上的伙伴？—可我又沒有經商。情人？—這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嗎？本來就因為他離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個時候去，不是自討沒趣嗎？算了！誰叫他沒給我一個正式的名分呢！反正房子有了，車子有了，下半輩子的基本生活費也差不多夠了，再也不用拿自己的青春來賠他了，沒人情味就沒人情味吧。”

于是，這三個與富老板關系最最親密的人，都沒去。

按理說，富老板在商場打拼那么多年，總該有幾個知己吧。可惜得很，在一起吃飯喝酒、娛樂打牌的人倒是有不少，但沒有一個深交。

李太太是富老板的牌友，富老板死的前一天，兩人還在一起打過牌，而且還贏了他不少。可李太太并沒去，她覺得不過在一起打了幾次牌，算不上朋友，況且富老板也從沒把她當過朋友。

孫老板、劉廠長、王主任……他們都是富老板生意場上的朋友，富老板就是和他們一起喝酒的那天出的事。他們心里盤算著：富老板的死與自己脫不了干系，要是遇上他那個桀驁不馴的兒子，我們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了，還是別去趟這渾水了。

吳老板也是富老板生意上的朋友，他也不愿意去。他正盤算著怎么將富老板的資源拿到手，擴大自己的經營。要是去了，讓別人搶先了怎么辦？

……

于是，富老板生前的朋友，一個也沒有來。

本來按照富老板的遺囑，下葬前要請一個牧師禱告的，可是那個欽點的牧師恰恰在這一天生病住院了。空蕩蕩的大廳里只一個老人，那是富老板公司的門衛。老人之所以來，完全是因為一句玩笑話。那一次，老人生病了，富老板送他上醫院時說：“以后我死了，要是別人不來，你可一定要送我一程啊。”

哀樂在告別室空蕩蕩的大廳里回旋，富老板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