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HERMITTE
那是另一個時代,卻又是永恒的時代。一點小憂傷棲身于克里斯托巴爾·于埃用來紀念他昔日輝煌的物件中。那是一面獨特的鏡子,上面裝飾著加拿大馴鹿角,提醒著在加拿大蒙特利爾貝爾中心,21000名球迷起立為他喝彩的場景。一個形狀類似于潘趣酒壺的小獎杯上面刻有于埃的名字,證明著他曾在2010年贏得了NHL最高榮譽斯坦利杯。
“我一直將這些東西帶在身邊。”于埃將他的故事寄放在家中——瑞士南部的一座漂亮的木屋里。透過窗口可以看到泳池和遠山。在聊聊于埃的現狀前,有必要回顧一下他的過去。
他已經38歲了,骨頭不如年輕時硬朗,十字韌帶會發出聲響,他選擇在瑞士的甲級隊洛桑冰球俱樂部發揮余熱,但無疑,距離給他職業生涯蓋棺定論的時刻已不遠了。
于埃性格溫順,低調,彬彬有禮,少抱怨,是那種你不愿去傷害的人。但我們無法回避根本問題。為何2008年他與芝加哥黑鷹隊簽下的那份4年2250萬美元的大合同讓他的職業生涯走向沉淪。
通常他會回避這個話題,但這次在家中寬敞的沙發上,他敞開了心扉,“2008年夏天,轉會市場上只有兩個門將,尋找門將的球隊卻有很多。我的薪水確實超過了我的價值,這是很難拒絕的一份合約。球隊對我的期待很高,而我卻沒能站穩腳跟,或許我太急于求成了。球迷和記者相當苛刻,我沒法擺脫低迷的狀態,心態憂郁到極點。在簽下這份合同時,我就將自己置于危境。”他的經紀人史蒂夫·巴爾特萊特承認:“他的薪水最后成了羈絆。”
他在溫迪城(芝加哥的別稱)的合同還剩兩年,球隊2010年奪得斯坦利杯時,他整個季后賽只出場了20分鐘。球隊的慶冠儀式剛一結束,俱樂部就迫不及待希望把這個昂貴的替補門將轉手。在這兩年中,新一代的門將開始崛起,老邁的于埃成了“過時貨”。“情況變得復雜,門將市場的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巴爾特萊特說。“我本應該去發展聯盟的球隊(低級別聯賽)比賽,這樣在轉會市場上仍可以保持一定的關注度。”于埃有些悔意。他確實應該去。但2007年才進入全明星的于埃怎么能接受去發展聯盟打球?這種倒退他無法接受,決定來到歐洲。他被租借給瑞士的弗里堡兩年,合同期結束后他成為了自由人。
盡管于埃有著漂亮的簡歷:289場NH L比賽經驗,撲救成功率高達91.4%,2005-06賽季NHL最佳門將,但他直到轉會大門關閉前最后一分鐘才與瑞士的乙級隊洛桑簽約。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選擇洛桑也更像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結果。
“這是我們第一次產生分歧。”科科說道,她是于埃的妻子,金色的長發,牛仔褲上有幾個破洞,手上的戒指閃閃發亮。于埃和科科在一起已有十三個念頭,他們經常用“我們”作為主語,哪怕只有一個人回答。科科更希望于埃能返回NHL。“我們當然會看NHL的比賽。”于埃承認,“對于一些人來說,年紀或許成為了他回到NHL的絆腳石。”巴爾特萊特說。但對于冰球門將來說,年齡超過30歲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于埃心猿意馬的態度讓弗里堡感到厭倦。“可能我們在溝通方面出現了誤會。我想等待NHL季后賽的結束再做打算,但他們卻簽了新的門將。”
此時困難重重且剛剛降級的洛桑被加拿大商人出資收購,并吸引當地的網球明星斯坦尼斯拉斯·瓦夫林卡加入董事會,這讓于埃同意與球隊簽下了4年120萬的合約。
洛桑是座安靜的城市,瀕臨日內瓦湖。洛桑冰球隊平時在馬利滑冰場訓練,每天11點半會有花樣滑冰的小姑娘們來訓練,于埃和他的隊友們只能讓路。他自己還要把球桿鉗住,用鋸把球桿鋸成合適的長度。他只能適應現狀。“在NHL,別人會為你做一切。”于埃笑道,“他們甚至會幫你搬行李。”
這一夜,洛桑變得喧鬧。馬利冰球館里,“于埃!于埃!于埃!”球場西區球迷的喊聲響徹上空。這是一群瘋狂的球迷,他們甚至可以事先把尿儲存在瓶子里,用來伏擊對手。但對于于埃,這是一群可愛的人,一群鐵桿支持者。
球迷的支持讓于埃放下心理包袱,他表現也越來越好,撲救成功率超過了92%。作為升班馬洛桑是降級的大熱門,但有了后防線的定海神針于埃,他們竟然加入了季后賽資格的爭奪。
海因茨·埃勒斯是球隊的主教練,丹麥人,性格內斂,強調防守至上。在他眼中,于埃是不可缺少的一員:“我不知道他是否是聯盟的最佳門將,但他肯定是所有球員中對球隊戰績影響最大的一個。沒有他我們的排位不會如此之高。要想聽我說他的壞話,你們三個月后再來吧,但我不能保證。”
于埃的一舉一動都無可指摘。“他低調,但熱心。他從不大喊大叫,甚至很少開口。但他的話在球隊里很有分量。大家都很尊敬他,他用自己的方式領導著球隊。”埃勒斯說。球隊的門將教練塞巴斯蒂安·鮑利厄說:“他用鎮定和從容的態度帶領球隊前進。”球隊的替補門將克里斯多夫·拜斯對于埃也是心悅誠服:“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取代他的位置。”也許是時間?拜斯22歲,于埃38歲。
于埃在市中心有一套住所,那是他比賽日睡午覺的地方。平時他和科科住在“高處”,他們有一棟木屋在維拉爾,海拔1300米。他們的木屋就在湖邊,被木藤圍繞,時不時還有羊群從此經過。我們來到了云層之上。維拉爾的滑雪站是全木質的,一眼望去美極了。我們談到了房產,科科很喜歡一棟木屋,售價60萬歐元,“貌似普京想買下它。”
在維拉爾,大家都不會對外說鄰居的名字,房子的主人通常是倫敦提前退休的金融家。這里地方雖然不大,但卻有4所雙語學校,科科指著遠處一座古老漂亮的建筑說:“雅克·維倫紐夫(前F1世界冠軍)就是在這里畢業的。”這所學校每年的學費高達10萬歐元。科科和于埃的兩個孩子埃萬和埃登更喜歡打冰球。他們每周在爸爸的指導下訓練兩次。科科說:“我們現在選擇生活優先。在于埃的職業生涯中,我們搬過15次家,甚至住過賓館。這是一次無與倫比的冒險經歷,但我們的家庭為此付出良多。”
每天于埃都要下山去洛桑的冰球館,每周有兩到三場比賽。未來他們可能會離開這里,科科談到了芝加哥,他們在那里開了一家很棒的餐館,名叫“我家”。在蒙特利爾他們準備投資一家托兒所,那里有于埃的記憶。蒙特利爾……“當你表現出色時,整座城市都是你的。”科科說。于埃在那里打得不錯,“在飯點,經常有人匿名給我們付賬,這讓我們有些尷尬。”科科回憶道。那以后會在蒙特利爾落腳?于埃選擇回避:“走著瞧吧。”現在于埃在洛桑繼續著事業,球場里仍回蕩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