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外傳之二十二 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令狐蔥

當眼前這個木頭箱子被小樓打開的時候，武堂大廳里的所有人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變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三掌門掐著小樓大腿的手一直沒有放開，二掌門剛剛喝進嘴里面的茶，如時光倒轉般又流回到了茶杯之中，大掌門的眼睛睜開又閉上，然后又睜開。而其他人也好像被這個木頭箱子施了法似的，一動不動。

直到小樓的一聲慘叫，大家才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三掌門忙著幫小樓揉腿，并解釋說真不是故意的，還以為做夢呢，一著急掐錯了，還疼嗎再給你揉揉？二掌門端著茶杯看了半天，想了又想，最后還是喝掉了一整杯的茶。大掌門的呼嚕聲有節奏地又響了起來。所有人都開始各忙各的，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小樓沒有抬進一個木頭箱子進來，也沒有把它打開。

小樓說早上我在蜀山大門前小解。三掌門說你沒看見門口牌子上寫著嚴禁解手嗎？讓外人看見了還不得說咱蜀山不一視同仁啊！小樓說放心吧三掌門，周圍沒人。三掌門說還算你小子機靈，有時候我也喜歡去那兒小解。

二掌門說蔥啊今天午飯你們后廚弄點兒魚啊肉啊什么的唄，這個月凈吃素了，好幾個弟子都轉投少林寺去了。我說你以為我沒想過去少林寺嗎？昨晚兒我夢見吃雞腿，今天早上小米的腳丫子上一排牙印兒我跟你說過嗎？大魚大肉都需要銀子來買，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出來的，這你能想象嗎？

這時，武堂大廳里的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個被打開了的木頭箱子。

滿滿一箱子的金元寶。

小樓早上小解總是能夠遇見各種稀奇事兒，這個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在小解之后，在蜀山大門前撿了一個裝滿金元寶的木頭箱子，大家還真得需要點時間來相信這件事。

燕十七說，很明顯這是來收購咱們蜀山的啊，簡直就是對蜀山的侮辱，蜀山幾百年的歷史，就值這一箱子金元寶嗎？大掌門我覺得你千萬別猶豫，這次咱們賺大了。

小米說，我倒認為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千萬別為了這東西影響到咱修行習武的心境，大掌門我看咱還是趕緊把金元寶分了吧？

睡醒了的大掌門站了起來，他說這個月蜀山的財政確實出現了問題，這事兒賴我們三個掌門，上個月在昆侖和那幫老頭玩石頭剪子布，本來說好誰贏就彈對家腦瓜崩來的，可那幫老東西非說咱家輸他家一百兩銀子，也不是打不過他們，畢竟在人家地面上，我們三個就忍了。

三掌門仗義是出了名的，他拍打著，這次是自己的胸膛，說：既然大掌門把這件事公開了，那我也就坦白講了，就你倆回回出錘子能贏嗎？要不是我還贏了一兩把，咱們現在應該還在昆侖山上給那幫老頭搓澡揉腳呢吧。

二掌門的臉色明顯變了，他腰間的空劍鞘錚錚作響，只是眨眼的工夫二掌門便到了三掌門的跟前，然后地上多了兩截大蔥——二掌門竟然慘無人道地把三掌門視為尊嚴與生命的武器掰折了。三掌門的眼淚隨即就掉了下來，他轉過臉望向了大掌門。大掌門瞧都沒瞧三掌門一眼，他蹲下來，撿起一截斷蔥，對身邊的小米說道：別浪費了，去后廚拿點兒甜醬來。

這會兒，二掌門的臉色似乎正常了，他又沏了杯茶，喝完一口說，老三你還記得在昆侖山上是誰提出要玩這么低級幼稚的游戲的嗎？又是誰說一直出錘子就能贏這幫老頭來著？本來要動手，又是誰腿肚子當時就抽筋了？

小樓撿起另一截蔥，遞給了三掌門，順便提了一下鞋，說三位掌門，這一箱子金元寶怎么處理啊，要不我先拿一個下山打包幾桌酒菜，再請個戲班子，咱們邊吃邊看戲，再一邊想辦法，你們看怎么樣？

盈盈姑娘也貼了上來，跟著說道，蜀山好多間房間都破舊得沒法住人了，有的屋里都能透過屋頂看見月亮了，雇幾位師傅修補一下也花不掉一個元寶的，要不我也下趟山？九月姑娘和燕無雙都很會講價的，我們一同去，晚上就能回來，我們不亂花錢，聽說山下賣胭脂的商鋪正在搞店慶呢。

大掌門拾起一個金元寶，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扔回到箱子里，他說，老二老三，你們還記得七年前在后院屋頂的那場與花無忌的惡戰嗎？

三掌門抹抹臉上的眼淚，說那能忘記嗎？花無忌當年可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邪劍客，要不是咱們三人合力，江湖中不知道還有多少門派會慘遭滅門。

二掌門不知什么時候出去帶回來一棵新蔥，換掉了三掌門手中的斷蔥。二掌門說，老三你的記憶為什么總是與真實發生的不一樣呢？我記得要不是咱蜀山的老房老屋年久失修，花無忌沒有屢次從屋頂摔下來的話，蜀山派今天恐怕已經變成江湖中的名勝古跡了吧？

王大爺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又驚又喜地說道：你們猜是誰在后院老樹下挖到一壇子老酒？

后院老樹下，三位掌門及剛才所有在武堂大廳里的全世界最富有的人圍著一壇老酒，神情如同看到一木箱子金元寶一般，充滿了渴望與不知所措。

大掌門嘆了口說，這是我上個月背著媳婦藏在樹下的，不是什么老酒，可既然挖出來了，就現在分著喝了吧。

人群中響起了激蕩的掌聲，酒杯與酒碗相互碰撞，一院子的酒香彌漫著這個金燦燦的上午，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個情景，我會像三掌門一樣美化這段記憶直至與真實分割出來，成為只有酒后才可言說的傳奇。

一壇子酒能喝多久呢，反正三位掌門帶著我們從金燦燦的上午一直喝到月亮上來，我們都在不停地回憶不停地講訴，酒也一直沒有斷，后院的各個角落神奇般地被挖出好幾十壇不知是老酒還是新酒，然后一直都是笑聲。

最后，小樓的鞋子還是丟了。他穿著鞋跑出后院，光著腳又跑了回來，他大聲喊著，木頭箱子不見了，金元寶不見了……

“那么，咱今天的這頓酒算得上江湖中最貴的一場酒宴了吧？”大掌門打著哈欠說道。

（未完待續。金錢與快樂的關系總是這么復雜，說不上哪一個更能夠讓人值得追求，但在蜀山上金錢會突然出現又會突然不知所蹤，可快樂想挖便能挖得出來，想想都真可惜。）

編輯/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