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

夏溦

自貿區升級版將實現中國-東盟關系從“量的擴張”到“質的升華”

2013年是中國與東盟宣布建立面向和平與繁榮的戰略伙伴關系10周年。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的建立標志著雙方關系進入一個新階段，由此中國- 東盟關系全面提速。

目前，中國已成為東盟最大的貿易伙伴，而東盟則已經超越澳大利亞、美國和俄羅斯，一躍成為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第四大經濟體，同時也是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雙邊貿易額在2012年達到4001億美元，是10年前的7.3倍。2013年前三季度，中國與東盟進出口總額達3223.6億美元，增長11.6%。中國和東盟自由貿易區內擁有19億人口、接近6萬億美元的國內生產總值、約4.5萬億美元的貿易總量，是當前世界經濟增長速度最快、人口最多的地區。

中國與東盟的過去十年，被國際社會稱為“黃金十年”。展望新的10年，中國與東盟不僅要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的升級版，更要打造中國與東盟整體關系的升級版。據悉，雙方將力爭在2020年實現1萬億美元的雙邊貿易目標，期內新增雙向投資有望達到1500億美元。

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出爐

2013年9月3日，第十屆中國-東盟博覽會及商務與投資峰會在廣西南寧舉行。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發表主旨演講時表示，中國與東盟是天然的合作伙伴，同處于工業化、城鎮化快速推進的階段，發展目標和任務相似，推動中國和東盟經濟合作發展必將激發出巨大的能量。

為開創中國東盟合作的未來“鉆石十年”，進一步加強中國與東盟的合作，李克強總理提出五點倡議：一是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雙方應進一步降低關稅，削減非關稅措施，積極開展新一批服務貿易承諾談判，推動投資領域的實質性開放，力爭到2020年雙邊貿易額達到1萬億美元，今后8年新增雙向投資1500億美元；二是加快推進公路、鐵路、水運、航空、電信、能源等領域互聯互通合作。啟動新一批貸款專項，發揮好中國-東盟投資合作基金的作用，并積極探討構建亞洲互聯互通融資平臺，促進基礎設施便利化；三是加強金融合作。中方愿繼續與東盟成員共同努力，強化多層次區域金融安全網，完善金融風險預警和救助機制。雙方攜手合作，相互幫助，一定能夠保持區域經濟金融穩定；四是開展海上合作。中方倡議建立“中國-東盟海洋伙伴關系”；五是增進人文交流。中方倡議，把2014年確定為“中國-東盟友好交流年”。

2013年10月8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剛剛結束東南亞之行，10月9日至15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又接力出席在文萊斯里巴加灣市舉行的第16次中國-東盟（10+1）領導人會議、第16次東盟與中日韓（10+3）領導人會議和第八屆東亞峰會，并對文萊、泰國、越南進行正式訪問。可以看出，中國領導人的頻密到訪，進一步凸顯與鄰國塑造互惠共贏格局的戰略思維信心，也表明了堅定的“惠鄰”立場。誠如李克強所言，中國愿與東盟永遠為伴，永遠為友，真誠合作，共同為造福亞洲乃至世界作出更大貢獻。

在10月9日下午舉行的第16次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上，李克強詳細闡釋了“鉆石十年”藍圖，提出各方凝聚兩點政治共識和推進七個領域合作的“2+7”合作框架。

兩點政治共識：一是推進合作的根本在深化戰略互信，拓展睦鄰友好；二是深化合作的關鍵是聚焦經濟發展，擴大互利共贏。七個領域合作：一是積極探討簽署中國-東盟國家睦鄰友好合作條約；二是啟動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進程；三是加快互聯互通基礎設施建設；四是加強本地區金融合作與風險防范；五是穩步推進海上合作；六是加強安全領域交流與合作；七是密切人文、科技、交流等合作。這是繼9月初在第十屆中國-東盟博覽會后，李克強再次提出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的概念。作為李克強就任國務院總理后對東盟國家的首次訪問，中國與東盟成員國之間的一系列具體合作談判亦隨之啟動。

10月25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中南海紫光閣會見東盟十國經貿部長訪華團時再次強調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李克強說，中國-東盟貿易、投資、人文合作潛力巨大。此次東盟各國經貿部長來華開展貿易投資推介活動，有利于推進未來十年中國-東盟“2+7”合作框架的落實。中方支持東盟在東亞合作、區域一體化中發揮主導作用，愿與東盟各國增進戰略互信，深化全方位合作，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更好造福本地區人民。

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談判、東盟互聯互通建設的推進被認為是進一步刺激雙邊經濟增長的助推器。自貿區升級版將實現中國-東盟關系從“量的擴張”到“質的升華”，為地區經濟可持續增長注入新動力，為分歧領域探索新平臺，實現利益的深度共享和融合。

中國-東盟自貿區十年碩果累累

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China-ASEAN Free Trade Area，CAFTA）是一個涵蓋11個國家、19億人口、GDP達6萬億美元的巨大經濟體，是中國與東盟十國組建的自由貿易區，是我國同其他國家商談的第一個自貿區，也是東盟與外部建立的第一個自貿區。

2000年11月，中國時任總理朱镕基在新加坡召開的第4次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上提出建立中國-東盟自貿區的設想。2002年11月4日，朱镕基總理與東盟十國領導人共同簽署了《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簡稱《框架協議》），決定在2010年建成中國-東盟自貿區，并正式啟動了自貿區建設的進程，這標志著中國與東盟的經貿合作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階段。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2002年至2010年，為啟動并大幅下調關稅階段；第二階段是2011年至2015年，為全面建成自貿區階段；第三階段是2016年之后，為自貿區的鞏固完善階段。

中國-東盟自貿區拉開了東亞經濟一體化的序幕，它已經正式運行了十年，有力地推動了中國與東盟經貿關系的快速發展。雙方貿易額增長了5倍，相互投資擴大了3倍。《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加快自由貿易區建設，堅持雙邊、多邊、區域次區域開放合作。中國政府日前就提出，將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

原有的自貿區主要涉及傳統貿易和投資，對更深層次、更廣領域并未涉及。所謂升級版，就是要按照互利共贏、共同發展的原則，更新和擴充中國-東盟自貿區協定的內容和范圍。因此，在探討“升級版”圖景時，多位專家將目光投向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建設。啟動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不僅意味著質量的提高、規模的擴大和開放融合的加深，而且涉及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便利化、人員往來便利化、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相應的金融支持等多個領域，這些舉措必將使雙方合作朝著寬領域、深層次、高水平的方向發展。國家發改委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張燕生表示，“中國-東盟應考慮做一個更高標準的自貿協定”。下一步中方將會進一步聽取和尊重東盟各國的意見，具體措施需要中國和東盟十國充分協商，在這個基礎上擬定具體的方案。

柬埔寨和平與合作研究所執行理事常萬納瑞斯認為，中國具備支持東盟實現建成共同體的資源，中國與東盟基礎設施建設、投資、貿易等領域的合作很重要，因此中國提出的啟動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談判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正如新加坡國立大學亞洲競爭力研究所所長、新加坡太平洋經濟合作委員會主席陳企業所言，“10+1將使亞洲成為世界的未來。”

“走出去”的路徑選擇

中國和東盟之間的投資規模不斷擴大，東盟作為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的地位繼續鞏固。東盟是我國吸引外國投資的重要來源之一，迄今為止，東盟對華企業投資累計高達826億美元。同時，東盟也為中國企業“走出去”開辟了新的市場，是中國對外投資增長最快的地區之一。印度尼西亞計劃大力推進的交通基礎建設，馬來西亞大力發展鐵路、石油和天然氣等領域的大型基礎設施項目，泰國的食品、能源和通信領域等，都為中國企業提供了更大的機遇。迄今為止，我國在東盟設立的直接投資企業約2500家，對東盟非金融類直接投資達270億美元。

除了投資方面的增長，中國與東盟的工程承包市場同樣蓬勃發展。東盟是中國重要的傳統海外工程承包市場和勞務合作市場，截至2013年9月底，中國企業累計在東盟國家簽訂承包工程合同1644億美元，已經完成營業額1100億美元。

中國首席東盟商務專家、中國-東盟商務理事會常務副秘書長許寧寧表示，在電力、路橋、電信、鐵路、機場建設等項目工程承包方面，中國企業具有成本、技術優勢。

目前，東盟國家為實現經濟發展目標，力爭在2015年底建成東盟經濟共同體，正加大基礎設施項目建設。在東盟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中，電力基礎設施項目一直是得到各國政府有力支持和投資者青睞的領域之一。目前東盟各成員國正加快區域內電力互聯互通步伐，爭取在2014年完成東南亞區域內的電力聯網運行，從而支持區域經濟的整體發展。這些都給中國工程承包企業帶來了許多新商機。而中國對東盟基礎設施建設投資的承諾將使東盟與中國的關系進一步加強，中國的資金能夠幫助東盟進行公路、鐵路、港口和電力等基礎設施建設，這有利于促進東盟內部以及東盟與中國經濟的整合。

中國企業投資東盟第一位的就是電力。近年來，電力已經成為中國與東盟合作的基礎產業，電力投資、設備、技術、工程承包等在東盟各國到處開花。目前，東盟各國的火電站、水電站、太陽能和風力發電等能源電力項目的建設，絕大多數由中國的公司承建，越南30萬千瓦以上的電站一共11個，中國公司就承建了9個。在2009年，中國國家電網公司獲得菲律賓國家電網公司40%的股權，并開始25年的特許經營。這對提高當地電網輸電水平，對菲律賓電網的穩定運行起到了關鍵的作用。過去，臺風后菲律賓電力供應很久才能恢復，而中國國家電網控股后，把中國的先進管理辦法和技術應用到菲律賓國家電網，徹底改變了原來的面貌，提高了電網抗災能力和應急協調指揮效率。

另外，中國與泰國的進一步合作則著眼于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高鐵建設領域。在泰國即將推出的高鐵蛋糕中，將有中國高鐵的一份。而根據大吉隆坡計劃，馬來西亞將與新加坡合作建設高鐵。馬來西亞高鐵實行公開招標，中國在技術和成本上都有競爭優勢。

泰國正大管理學院中國東盟研究中心主任湯之敏認為，東盟各國最看重中國的市場、資本和技術。中國具有統一調配各種資源的優勢，比如大米購買與高鐵出口的結合、基礎設施建設與融資的結合、政府間采購與人民幣結算的結合。此外，過去中國企業“走出去”大多是瞄準東南亞的市場，如今中國企業在東盟范圍內整合當地資源，為中國市場提供優質產品，必然會受到各國政府和企業的歡迎，成為中國企業開辟新增長點的一招妙棋。

抓住商機，謹慎行事

當今世界經濟有兩大顯著特點：一是經濟全球化，一是區域經濟一體化。中國-東盟自貿區建設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要讓區域內的廣大企業分享到雙方開放市場帶來的好處。企業應充分利用自貿區優惠條件，積極開展貿易和投資合作；同時，應及時根據市場規模的變化，制定新的市場開發戰略和策略，以抓住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帶來的新商機。

中國正在實施貿易平衡、擴大進口的戰略，其消費市場的龐大規模、地理上的鄰近以及文化方面的相似性，均為東盟帶來了眾多的商業機會。尤其中國-東盟自貿區的建成加大了投資便利化程度，許多東盟企業已經邁出了進軍中國市場的步伐，向中國出口多樣化的貨物、材料和商品，包括農業、電子和紡織品等。

東盟經濟的快速增長，也必將助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一臂之力。中國生產成本提高、產業升級，而印度尼西亞、菲律賓、越南和柬埔寨等東盟國家，擁有大量的勞動力和廣闊的市場，能夠有效地承接中國低端制造業的轉移。因此，將一些產業向東盟國家轉移，帶動中國對東盟的投資，這無疑是巨大的商機。更為重要的是，現階段中國確定了將重點培育和發展節能環保、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爭取到2020年，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達到15%左右。這些產業不僅將成為中國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或先導產業，也將為中國與東盟國家在產業對接、延伸產業鏈方面提供機遇。

在“2013中國—東盟電力合作與發展論壇”上，與會專家認為，在新能源發電領域，中國與東盟有很強的互補性。比如越南、老撾、緬甸、柬埔寨等國資源豐富，但缺少資金和技術。而中國近年來電力工業飛速發展，積累起豐富的技術、設備、設計、施工、經營和管理經驗。目前，東盟國家多已涉足新能源領域，中國與東盟在發展清潔電力領域加強合作，將有利于緩解區域能源緊張，推動區域經濟繁榮，促進電力市場區域一體化。同時，中國企業也看好新能源發電在東盟的前景。

但是，投資新能源應該抱謹慎的態度。風能、太陽能等新能源產業由于投資成本高，在大多數東盟國家發展緩慢，不能盲目投資，尤其是風電。比如越南，它是發展風電的東盟國家之一。而且，據越南《財政時報》的消息，越南政府計劃建設風電項目37個，設計總功率430萬千瓦，免除風電項目土地租金，并擬通過環保基金，向購買風電的組織和個人提供每度1美分的補助。但是，目前的實際情況是，越南電力能源的使用比例為燃煤70%多，水電20%左右，新能源所占比重非常小。而且，其本身風能資源并不豐富，投資成本又高，在此投資風電需要審慎行事。

東盟國家基礎設施和互聯互通建設的巨大缺口為雙方擴大合作提供了長期機遇。雙方在拓展新能源、制造業、商業服務等領域合作的同時，在中國具有傳統優勢的建筑行業和工程承包等方面，雙方的合作仍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