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手
這是一部遲到的電視劇,《天堂向左,深圳向右》的小說面市十年后,終于用《相愛十年》的面目呈現在觀眾面前。十年的光陰,深圳的打工仔打工妹,從羅湖轉戰龍華,從天橋地攤到富士康……這個南海邊“被畫了一個圈”的地方,誕生的創業和漂泊的故事已不再是社會話題,如今北漂的心酸血淚和東莞的“服務業”更易引起網民熱議。
但這姍姍來遲的才是真實的:校園自習的小樹林和石凳,老舊的電影院,擁擠、陳舊的寢室,寒暑假為了見一面N個小時的綠皮火車,還有為了獎學金和畢業分配的明爭暗斗、告密,那些單純、糾結的友情、愛情。還有:簡陋的出租屋,晃動的公交車,歡場買醉,升華和墮落,被遍地機會的誘惑和出人頭地的信念支撐著的有志青年……
《相愛十年》把那一代人的記憶一頁頁翻來,仿佛撕開愈合傷口上的紗布,鮮血淋漓,帶著鮮活生命般的悸動和刺痛。相比《相愛十年》粗糙樸素的鏡頭語言、不經雕琢的生猛,《致青春》和《北京愛情故事》過高的“調門”,溫情脈脈之余只剩欲說還休扭扭捏捏,至于說《奮斗》之流更像是主創者的一次主題先行的意淫。
《相愛十年》里,對于在深圳打拼的肖然們來說,馬化騰式的創富故事仿佛海市蜃樓般遙遠。他們掙扎在社會底層,夾在縫隙里雜草般生長,分不清理想和欲望。肖然的十年,他在成功的道路上疾沖狂奔,擁有一切就是一無所有。擁有了物質和財富,丟失了道德和情懷,他一如眾多影視劇里那些“鳳凰男”發跡的樣本,如《北京愛情故事》張譯演的石小猛,帶著我們熟悉的標簽,卻又有肖然這個角色自身的深刻烙印。《相愛十年》如小說一樣,是個徹底虛妄的悲歌。天堂向左,深圳往右,在慕容雪村眼里,功業與理想,青春和愛情,最終都化為內心的虛無。
制作方顯然帶著誠意和情懷來改編這部作品,就連擺出鄧超、董潔、再加上高虎、王大治的陣容也沒有完全向市場妥協。顯然這樣的卡司組合不是《來自星星的你》《古劍奇譚》的粉絲們所膜拜欣賞的。不過,鄧超身上那種壓抑的饑渴和爆發力,很適合這種不斷拼搏的優質“鳳凰男”,甚至比《中國合伙人》里那個世家出身的優等生,更加真實、自然。高虎和王大治對各自角色的塑造也都恰如其分,反倒是董潔依然是“冷清秋”式的作態,完全沒有驚喜。
制作方的“不合時宜”,注定了該片的寫實風格不能為被韓劇慣壞的觀眾帶去令人愉悅的收視體驗。他/她們不會喜歡這樣的粗糙、直接,毫無掩飾的劇情和人物;而另一些喜歡都市情感劇的觀眾,也難以忍受該劇的“了無情趣”,習慣了《我愛男閨蜜》《咱們結婚吧》之類里麻痹神經般的娛樂惰性氣體,《相愛十年》硌得讓人不安和疼痛。這一切,注定該劇不會有太理想的收視。從不太理想的收視率可以看到,芒果臺的粉絲們顯然不能對這樣的劇集照單全收。
情懷向左,收視向右。片中人物的艱難遭遇,以及該片頑固不妥協的藝術追求,伴隨著背景音樂《有沒有人曾告訴你》中應景的歌詞,讓我們更加切身體會到每個人的殘酷青春——“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