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署名權行為的侵權判定規(guī)則研究

周曉冰

關鍵詞

署名權淡化侵權判定

署名權的本質(zhì)在于彰示作者與創(chuàng)作行為及作品之間的準確關聯(lián)。文章試圖建立“署名淡化”理論，用以對侵犯署名權行為作出精準判定。“署名淡化”理論以作者和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為參照，認為任何違背作者意圖的，淡化、破壞、改變“基準關聯(lián)關系”和錯誤建立其他關聯(lián)關系的行為，都是“署名淡化”行為，即侵犯作者署名權的行為。

從各國著作權法的立法實踐看，署名權一般表述為“主張署名權”（參見《美國版權法》）、“主張作者身份權”（參見《埃及知識產(chǎn)權保護法著作權部分）》）、“表明作者身份權”（參見《英國版權、設計與專利法案》）、《巴西著作權法》）、“確認作者身份權”（參見《德國關于著作權與有關的保護權的法律》）、“姓名表示權”（參見《日本著作權法》）等。從署名權具體的權利內(nèi)容看，各國規(guī)定主要包括：

1、支配權：（1）在作品上署名，或以任何合理之形式表明作者身份；（2）將其真名或者假名作為作者姓名表示；或者（3）不作為作者姓名表示。

2、禁止權：（1）禁止未參與創(chuàng)作的人署名為作者；（2）拒絕虛假地將自己署名為作者。

3、請求權：（1）主張或請求確認作者身份；（2）主張或請求確認他人無作者身份（不得在作品上署名）。

筆者認為，署名權的權利內(nèi)容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1、積極權利內(nèi)容

彰示作者與創(chuàng)作行為及作品之間的準確關聯(lián)。

2、消極權利內(nèi)容

禁止他人改變、破壞上述關聯(lián)，其中不僅包括割裂、淡化甚至加強上述關聯(lián)的行為，還包括錯誤建立作者與其他作品之間關聯(lián)關系的行為。

一、“署名淡化”理論的提出

在我國《著作權法》第四十七條、第四十八條中，明確列舉了三項侵犯署名權的行為，即“未經(jīng)合作作者許可，將與他人合作創(chuàng)作的作品當作自己單獨創(chuàng)作的作品發(fā)表的”、“沒有參加創(chuàng)作，為謀取個人名利，在他人作品上署名的”和“制作、出售假冒他人署名的作品的”行為。事實上，在司法實踐中，侵犯署名權糾紛往往十分復雜，侵權方式多種多樣，應用傳統(tǒng)的侵權判定理論很難做出準確、快速的判定。

從立法技術上講，針對某一絕對權利的侵權行為，一般不需要采用列舉式進行描述。只要對權利的邊界進行了準確的定義，則侵入權利邊界內(nèi)的所有行為，都是侵犯該權利的行為。而我國著作權法中，對于署名權的定義沒有揭示出該權利的準確邊界和權利背后的法益所在，甚至在法條措辭上都極易引起歧義和誤解。因此，對于侵犯署名權行為的侵權判定，變得愈加困難。

筆者試圖建立“署名淡化”理論，用以對侵犯署名權行為作出精準判定。“署名淡化”理論以作者和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為參照，認為任何違背作者意圖的，淡化、破壞、改變“基準關聯(lián)關系”和錯誤建立其他關聯(lián)關系的行為，都是“署名淡化”行為，即侵犯作者署名權的行為。作為一種侵權判定規(guī)則，“署名淡化”理論用行為產(chǎn)生的后果反推和判斷行為是否構成侵權?！笆鹈崩碚摬粌H可以應用于涉及著作權人、作者的署名權糾紛的侵權判定，還可以擴展應用于涉及出版者權、表演者權、錄音錄像制作者權等鄰接權人的表明鄰接權人身份權糾紛，電影作品中編劇、導演等的署名權糾紛，涉及除著作權人、作者之外的其他智力勞動者的表明智力勞動者身份權糾紛的侵權判定。

應該指出的是，雖然本文使用了“淡化”這樣的表述方式，但是這個詞語在“署名淡化”理論中，不僅包括“削弱”、“沖淡”、“模糊”，乃至“完全切斷”作者和作品之間“基準關聯(lián)關系”的行為，還包括“增強”和“錯誤建立”其他關聯(lián)關系的行為。

二、“基準關聯(lián)關系”的類型研究

作者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可以按照以下四種方式劃分：

1、從主體上劃分

為了表述方便，本文在一般性的表述中，均將著作權人、鄰接權人（如表演者）、作者、演繹作品中原作品的作者、參與智力創(chuàng)作的其他勞動者（如導演）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統(tǒng)稱為作者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而實際上，從主體上劃分，不同的主體之間與作品的關聯(lián)是不同的，混淆或破壞不同主體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是一種“署名淡化”行為。例如，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創(chuàng)作者并非是著作權人，如在委托創(chuàng)作作品中，約定著作權歸屬委托人時，委托人有權表明其作為作品的著作權人身份，而受托人作為創(chuàng)作者，仍然有權表明其系作品的創(chuàng)作者的身份。在這種情況下，委托人如果將其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表述為其系作品的創(chuàng)作者，則該行為“淡化”了受托人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侵犯了受托人的人格權利。

2、從對象上劃分

可以分為作者與原始作品的關聯(lián)、作者與相關作品的關聯(lián)，以及作者與無關作品的關聯(lián)。如A為某音樂作品甲的詞曲作者，B將音樂作品甲改編為音樂作品乙，C獨立創(chuàng)作了音樂作品丙。則A與音樂作品甲的關聯(lián)是作者與原始作品的關聯(lián)，與音樂作品乙的關聯(lián)是作者與相關作品的關聯(lián)，與音樂作品丙的關聯(lián)是作者與無關作品的關聯(lián)?；煜推茐腁與不同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是一種“署名淡化”行為。如某出版社出版音樂作品乙的錄音制品時，僅標注B為音樂作品乙的詞曲作者，未標注根據(jù)音樂作品甲改編的事實，即是“淡化”了A與相關音樂作品乙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如某出版社出版音樂作品丙時，標注：“詞曲：A”，從一個角度看，該行為破壞了C與原始音樂作品丙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是一種“署名淡化”行為；從另一個角度看，該行為破壞了A與無關音樂作品丙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也是對A的一種“署名淡化”行為。

3、從關聯(lián)緊密程度劃分

可以分為作者和作品之間的完整關聯(lián)、部分關聯(lián)和無關聯(lián)關系。改變和破壞作者和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的緊密程度，是一種“署名淡化”行為。B將A創(chuàng)作的作品甲署名A、B發(fā)表，由于B與作品甲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為“無關聯(lián)”，其在A創(chuàng)作的作品上署名，將該“基準關聯(lián)關系”改變?yōu)椤安糠株P聯(lián)關系”，應認定B侵犯了A的署名權。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講，A在自己的作品上已經(jīng)署名且正確地署名了，其署名權為什么還受到了侵犯呢？因為B的行為“淡化”了A與其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使得原本完整、明確的“完整關聯(lián)關系”多多少少有一部分份額被B瓜分了，變成了“部分關聯(lián)關系”，是一種“署名淡化”行為。

4、從作者自由關聯(lián)的方式劃分

從署名權的本質(zhì)上看，其主要表現(xiàn)為一種支配權，即作者以一種自由的、不侵犯他人權利的方式表明和彰示其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關系。如其可以以真實姓名署名，建立其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也可以用假名、筆名、字號或慣用標記的方式自由地修正其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甚至其可以通過不作為的方式，不在作品上署名，自行弱化其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作者自由行使支配權的界限是，不能因其自由行使權利而改變或錯誤建立他人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即不能“淡化”他人與自己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如作者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上署真名，建立其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也可以署假名，建立“虛擬關聯(lián)關系”，但其不能在自己的作品上署他人的真名或假名，將他人與自己作品之間的“無關聯(lián)”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改變?yōu)椤巴暾P聯(lián)”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再如，在合作作品中，合作作者自行弱化其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如放棄署名），將增強其他合作作者與合作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的緊密程度，對其他合作作者而言，也是一種“署名淡化”行為。盡管其他合作作者可能因這種行為而受益，但該行為仍是一種不當行為，其對公眾而言，實質(zhì)上產(chǎn)生了將自己創(chuàng)作份額的署名權讓渡給其他合作作者的效果，違背了署名權不能轉讓的專屬性。

三、“署名淡化”理論在司法實踐中的具體應用

（一）簡單應用示例

B將A的小說改編成劇本，署名為“B著”出版，B為什么侵犯了A的署名權？因為，B在行使其署名權，表明其作為該改編作品的作者的同時，“淡化”（甚至完全掩蓋）了該作品是從A的小說作品演繹而來的事實，抹殺了A與該改編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

B將A的作品作為自己作品中的一部分使用，并署名“A、B”發(fā)表，這種署名方式也已經(jīng)為A署名了，是否還侵犯A的署名權呢？這種情況下，B的行為破壞了A與其原有作品之間的明確關系，同時使其與B自己創(chuàng)作的一部分內(nèi)容建立了一定的關聯(lián)，事實上“淡化”和“模糊”了A與其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侵犯了A對其作品享有的署名權。如果B將A的作品整體作為自己作品的一部分使用，并標注該部分作者為A，其余部分作者為B，B的行為是否侵犯了A的署名權呢？這種情況下，B為A正確署名，且沒有“淡化”A與其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因此，B的行為侵犯了A對作品享有的復制權，但沒有侵犯A的署名權。

在合作作品署名順序的問題上，應用傳統(tǒng)的侵權判定方法很難準確認定署名為A、B、C與署名為A、C、B的區(qū)別，但應用“署名淡化”理論進行侵權判定就非常簡單：后一種署名方式“淡化”了B對該作品所付出的智力勞動，破壞和疏松了其作為第二合作作者與作品之間的緊密關聯(lián)，侵犯了B的署名權。

（二）典型案例應用研究

【案例一】

原告A作為攝影師為B拍攝了大量寫真照片，并授權B使用該些照片出版其個人寫真集，B將A拍攝的部分照片和自己的一些文字匯編成其寫真集，由被告C出版社出版，該書封面上標明“B 著”，封面內(nèi)側折頁標明：“攝影：A”?，F(xiàn)A認為C出版社侵犯了其署名權，訴至法院。

傳統(tǒng)方式侵權判定：C出版的寫真集中的單幅攝影作品的著作權人為攝影者原告A，被告C出版社出版的寫真集作品為匯編作品，B作為匯編人，有權在匯編作品上署名，表明其作為該寫真集著作權人的身份。但匯編作者權利的行使不能妨礙其所匯編內(nèi)容的作者的權利。我國著作權法對于“著、編、編著、主編”等詞語并沒有確切的定義，但匯編作者一般用“編、編著”等方式署名，被告C出版社雖然在其出版的書中表明了所匯編的攝影作品的攝影者為原告A，但鑒于攝影者并非必然為著作權人，因此，其在匯編作品上以“B 著”的方式署名，可能造成對所匯編內(nèi)容著作權歸屬的誤解，對原告的權利造成了妨礙。上述署名方式侵犯了原告對其攝影作品享有的著作權，故判令被告C出版社在出版發(fā)行該寫真集一書時不得以“B 著”的方式署名。

“署名淡化”理論侵權判定：A與寫真集作品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是“A為寫真集中單幅攝影作品的著作權人”，B與寫真集作品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是“B為寫真集作品的匯編人”。C出版社在匯編作品上以“B 著、A攝影”的方式署名，將A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由“著作權人”淡化為“拍攝者”，同時，將B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由“匯編人”或“文字部分的著作權人”改變?yōu)椤罢孔髌返闹鳈嗳恕?，增強了其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程度。因此，C出版社的行為侵犯了A的署名權。

【案例二】

電影作品中的燈光師A因電影廠未在電影中為其署名提起訴訟。

傳統(tǒng)方式侵權判定：電影作品作為一個獨立的受著作權法所保護的作品類型，其整體的著作權歸制片者享有，這本質(zhì)上是將著作權歸屬于投資者，以保護投資者的利益。電影作品的編劇、作詞、作曲等作者享有署名權，并有權將自己的作品單獨使用。導演、攝影師、燈光師、美工等創(chuàng)作者以其智力勞動參與了電影作品的創(chuàng)作，并對電影作品的形成在某一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們的勞動形成了受著作權法所保護的客體，但是這些智力勞動成果卻被吞并在電影作品之中，其不能就自己的智力勞動所形成的作品獨立使用并享有權利。但依據(jù)一般民法原則，勞動者有表明身份的權利。燈光師A參與了影片的攝制，其有在介紹電影創(chuàng)作人員特別是介紹燈光師時表明自己身份的權利。依據(jù)電影攝制和放映的慣例，在影片上映時，或者在影片的宣傳資料上會有對影片創(chuàng)作人員的介紹。在這些情況下，作為影片的燈光、美工等有表明自己作為燈光師、美工師身份的權利。這種權利可以通過民法上的一般人格權（如人格尊嚴）或姓名權等具體人格權予以保護。

“署名淡化”理論侵權判定：“署名淡化”理論不僅可以應用于著作署名權的侵權判定，還可以拓展應用于彰示智力勞動者與智力勞動及智力成果關聯(lián)的人格權利的侵權判定。本案中，燈光師A與電影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為“作為燈光師參與了電影的攝制”。依據(jù)電影攝制和放映的慣例，在影片上映時，或者在影片的宣傳資料上會有對影片創(chuàng)作人員的介紹。而電影廠未在電影中標注“燈光師：A”，“淡化”乃至“完全切斷”了A與電影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侵犯了A表明自己作為燈光師參與電影創(chuàng)作的人格權利。

【案例三】

被告B出版社在出版原告A的翻譯作品時，將該書原作者和該系列叢書的總編列在了圖書封面上，把原告A列在了封面內(nèi)側折頁、扉頁和版權頁上，并且和編輯、版面設計等人員列在一起。原告A認為B出版社侵犯了其署名權，要求出版社在封面為其署名。

傳統(tǒng)方式侵權判定：法院認為，就本案而言，一般的翻譯作品都將譯者署在封面上、原作者之后的位置，但署在封面內(nèi)側折頁、扉頁和版權頁的情況也時有發(fā)生，因此，很難說出版社為原告署名的位置不妥，侵犯了原告的署名權，因此駁回了原告的訴訟請求。法院同時認為，鑒于現(xiàn)有法律沒有明確規(guī)定對署名位置的保護，作者和出版社可通過出版合同進行約定，這樣，作者可以依據(jù)合同在此類糾紛中得到救濟。

“署名淡化”理論侵權判定：A與翻譯作品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是“翻譯者”，B出版社的行為并未對上述“基準關聯(lián)關系”進行任何破壞和改變；從具體署名位置上看，作品使用者（讀者）對A與翻譯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并不會產(chǎn)生錯誤認識。因此，B出版社的行為未侵犯A的署名權。如果B出版社在違反行業(yè)慣例和一般習慣的位置為A署名，影響了作者通過署名對其作者身份的昭顯，使作品使用者（讀者）對A與翻譯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產(chǎn)生認識偏差，可認定侵犯了A的署名權。

【案例四】

B公司錄制了A作為主持人的幾期訪談節(jié)目，并將該節(jié)目制作成錄像制品出售，A指控B公司侵犯了其表明表演者身份的權利。經(jīng)查，該節(jié)目開始時，A首先進行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A?！?/p>

傳統(tǒng)方式侵權判定：A在節(jié)目中通過自我介紹的方式表明了自己作為表演者的身份，這種行為是否免除了作為該錄像制品制作者的B公司在其錄像制品上表明A為表演者的義務，即B公司是否仍有義務通過片頭（尾）字幕，或在錄像制品的包裝上標注等方式，在其制品上表明A作為表演者的身份呢？法院認為：使用者使用他人的作品，有義務在使用時為作者署名，表明其作為作品作者的身份。本案中，錄像制作者有義務在其制品上表明A作為表演者的身份，如果A在節(jié)目中并沒有自我介紹，表明其作為表演者的身份，B公司的行為則侵犯了A的表明表演者身份權。

“署名淡化”理論侵權判定：A與該錄像制品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為“A為該錄像制品節(jié)目的表演者”。B公司在出版、發(fā)行錄像制品時，有義務表明A的表演者身份。但本案中，A在節(jié)目中，已經(jīng)通過自我介紹的方式完整、準確地建立了其與作品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因此，B公司不在錄像制品封面上表明A的表演者身份，并未侵犯A的表明表演者身份權。

【案例五（虛擬）】

如果A在其美術作品上沒有署名，B在出版A作品時添加了A的署名，B的行為是否侵犯了A的署名權？如果A在其美術作品上署了自己的筆名，B在出版該作品的時候將筆名改成了A的真名，B的行為是否侵犯了A的署名權？

傳統(tǒng)方式侵權判定：作者有權以一定的方式在作品上署名，可以署真名，可以署筆名，也可以不署名，甚至可以署假名，只要其署名方式不侵犯他人的合法權益。作品使用者應尊重作者的署名方式，不應予以改變。對于善意的改變作者的署名方式，其改變的后果并沒有對作者表明其作者身份的目的產(chǎn)生妨礙，不應認定該行為侵犯了作者的署名權，除非作者可以證明該改變署名方式的行為違反了行業(yè)慣例和一般習慣，損害了其對該作品享有的相關權益。需要指出的是，對于美術作品，作者署名可能本身就是作品的一部分，改變署名方式很可能構成對作者享有的修改權的侵犯。

“署名淡化”理論侵權判定：作者有權以一種自由的、不侵犯他人權利的方式表明和彰示其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關系。在第一種情形中，A通過不作為的方式，不在作品上署名，自行弱化其與作品之間的關聯(lián)關系。B在出版該作品時添加了A的署名，恢復了A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在第二種情形中，B將A建立的“虛擬關聯(lián)關系”修正為A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B的行為雖未充分尊重A對署名權的自由支配方式，但并未破壞和改變A與作品之間的“基準關聯(lián)關系”，在無證據(jù)證明B的行為存在過錯，且該行為損害了A的相關權益的情況下，不應認定B的行為侵犯了A的署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