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看我們的花

張亞凌

這幾天，我感覺到兒子不再一回家就滔滔不絕地講班里的事情，不是沉默就是手忙腳亂地翻看作文書。于是打電話找班主任老師交流了一下，才知道了緣由：馬上要舉行全縣中學生作文競賽，老師跟兒子開玩笑說，篤行，你一定要給咱弄個一等獎回來。

原來是壓力在作祟！要讓兒子消除壓力輕裝前行，就得讓他零距離地感受一下面對壓力最好的態度。

“篤行，過來，和媽一起看看咱的花。”一天下午，我在陽臺上喊兒子，陽臺上放滿了花，是名副其實的“花園”。

“這盆擎天，本來三大枝長得好好的，媽媽突發奇想：為什么不能把一盆變成四盆？心動就行動，剪刀一舉，齊刷刷剪去了三大枝，剩下了光禿禿緊挨著的三個枝杈絕望地呆立著。而今，咱們家不是有了四盆擎天？”兒子問道。

我還告訴兒子，對于擎天，我的行為舉就是“飛來橫禍”。而且，不是在萬物萌發的春天，也不是蓬蓬勃勃經得起傷害的夏天，而是在秋天！它，居然挺過來了。

我告訴兒子，我從擎天身上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可避免就坦然接受，自我療傷后再次挺起。

擎天旁邊是一大盆可以用“郁郁蔥蔥”來形容的吊蘭，吊蘭也有故事。

“這一大盆吊蘭，是一年前從你紅宇阿姨家里端回來的，那時還養在一次性紙杯里，只有很小的一枝，還是逸卓弟弟鬧著玩隨便栽下的。你還記得吧，一到咱家，媽就移栽進花盆里。一周后，我不知道它扎根了沒有，就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來驗證，拔出來看。沒長出新芽兒，再栽下去。過了兩周，又按捺不住好奇，便再次拔出來，發現長出小白芽兒了，高興地栽下去。又過了一段時間，心里又不踏實了;拔了一次又一次，那小芽兒是否挺得住？又拔出來看……如此反反復復‘折磨它，如今不也蒼翠一片？”

我對兒子說，吊蘭沒有因為我的行為幼稚、愚蠢就放棄了自己的生長。面對我的懷疑，它選擇了忍受，在忍受的同時以綠色證明自己。

“這些花里面，從外形上看，最沒特點的就數這盆長壽花。開始，我覺得把它安置到哪里都覺得不合適，就勉強放在旁邊。它現在為什么擺在最中間？還不是憋著勁拿開花來證明自己？每年從深冬直到夏天，一茬一茬，開了敗，敗后再開，開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說，兒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長壽花如果能說話，它肯定想告訴我：我沒有權利選擇讓你喜歡的長相，可我卻有能力為自己選擇最好的生活方式。

擎天旁邊的那盆金枝玉葉，更是我最好的老師。

“金枝玉葉在對門水艷阿姨家寄放了幾個月，當媽想起往回搬時，已經徹底‘死了。當時的情形你也記得，它所有的葉兒都凋零了，枝丫也耷拉下來。還在樓道放了幾天，準備扔掉的。最終，我還是將它搬了回來：它已經很努力地吐綠綻翠五六年，是人也需要養精蓄銳呀，它是該歇歇了，權當冬眠還沒醒來。我決定給它充足的時間，等它醒來。你看，前幾天，它龐大的枝杈上才冒出了這些米粒大的芽兒。”

“現在，我就可以聽見金枝玉葉的聲音。”兒子疑惑地看著我。我繼續說，“我聽見它說，主人都沒放棄我，主人給了我耐心，我就要讓主人看到希望。”

“你看看，咱家的花都不在乎外界的壓力或是惡劣環境，只是憋著勁在做最好的自己，養花的人還承受不了一丁點的壓力？”

“還有這盆佛手……”

兒子看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媽，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沒事了。”還沖我擺擺手，很灑脫地離開了陽臺。

（編輯 林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