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與芬芳

楊建虎

早春

早春三月，我依然在荒原上奔波。

我是為采訪春耕備耕而來的。在西海固山地，雪搭載著潔白的夢想，依然在飄落。一片片雪花落在干渴的土地上，高原之上，我盡力尋找春天的消息，閱讀人世間煙火與滄桑。我走進一個個溫棚，看青綠的苗木郁郁蔥蔥，看這個季節的辣椒和西紅柿，看土地之上農人們欣喜的笑臉。是啊，雖然春寒料峭，但人們已經開始忙著備耕。我靜靜感受著春天的馨香和泥土的芬芳。而山坡之上依稀可見的雪，正悄悄滋潤著西部高原遼闊的夢想。

在銀川平原，黃河水被引入水渠蜿蜒流淌。我看見春耕的農民，悄然萌動的草木。平原不說話，但平原之上的陽光，比我想象的溫暖。早春的陽光穿透空氣，古老的民歌從田埂邊傳來，在這靜美的平原之上，我是多么希望挽著春天的手，一起走在原野之上，一起唱著自由的歌謠，一起喚醒春天最初的愛情。

想念一場雪

凌晨四點，我被風叫醒。

風在尖叫，拍打著窗戶，讓人感到可怕、恐懼。季節像一匹急性的馬。在這座城市的冬天，我在霧霾里呼吸著不潔的空氣。一次又一次的感冒，灰蒙蒙的環境與背景。使我對生命喪失了激情和希望。

這是個無雪的冬季，在城市灰色的背景中，我會想念故鄉的雪，當大雪彌漫村莊，那么安靜的時光里，我們可以在田野里堆雪人、打雪仗，可以在場院里掃開一片雪，支上篩子撒下麥粒去誘惑那些饑餓的麻雀。我們可以在煙火繁盛的窯洞里燒土豆，就著自家腌制的咸菜，喝著黃酒，享受生命難得的暖時光。

這個無雪的冬天，人到中年的我，內心似乎失去了沖動、敏感和發現，呈現出蒼白、疲倦、遲鈍的氣象。是啊，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我要寫下這嘯叫著的寒風；寫下干冷的蒼涼；寫下內心的焦躁不安以及淡淡的哀痛。

想念雪，像想念夢中的你一樣。

想念你，像想念一場雪一樣。

雪還在消融

雪還在消融，潮濕著城市久已干渴的心靈。春天在悄悄地萌動，在日益溫暖的陽光下，我知道，生命的另一個段落又將開始。

而我還在孤守，在這個城市的一角，我將借著昏暗的燈光。寫下一些或憂郁或感傷的句子。我渴望著春天到來，期待著草木發芽、花朵盛開，但天氣依舊這么冷。許多事物，都在白雪的覆蓋下漸漸露出真相。

是啊。我來到這里快一年了，像一個流浪的人，一顆漂泊的心無法停靠，那些逝去的歲月的背影逐漸模糊，而未來之于我，仍然那么模糊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