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管舞
年過六旬的老八級鋼筋工
我的老父親
在一排排真實的鋼管林中
摟住高樓跳舞
像農民摟莊稼漁民摟網
眼球在旋轉,茶葉在旋轉
城市在酒沫里漸漸堅硬
父親的鋼管舞
越來越隱蔽,像我的淚
也像寂寞的標點符號
在我面前的電腦鍵盤上
不敲打,死活不肯出來……
每個人都布滿洞穴
每個人都是一個洞穴
水淹不平土填不滿
吸水排水挖土填土
最后坍塌,在一句讖語中
智者,發現肉體以外的洞穴
在洞穴中挖掘另一個洞穴,躲藏
打滑或吊死在井繩上的,永遠是
一種叫做時間的
無底洞
平等的霾
霧與霾交織埋了街道
先是窨井肚臍
再是高樓雙肩
最后大家全都沒頭沒臉
不要臉的城市同呼吸
一場霾使眾生平等
凌晨窗玻璃一團水汽
一筆勾銷整個城
霧與霾中暈頭轉向
兩支隊伍陰差陽錯相遇
一支是送葬人群
一支是迎親車隊
哭聲與禮炮并舉
一下子擋住霾的去路
濃霧墊高地面生死高度
人間況味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