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母親晾完衣服,
她彎腰向前,去嗅一朵
壓在白堊石下的瘦小玫瑰。
像一只老式花瓶傾斜,
瀉出內心的秘密。
多么羞澀,多么矯情。
一個揮舞連枷,捶打豆莢的
老婦人,頭發灰白,
內心孤獨,在電話里
抱怨久不歸家的兒子。
用鞭子狠狠地
懲罰一頭母牛無辜的臀部。
誰會相信,她對一朵無人注意的
貧苦的玫瑰醉心片刻。
然而,院子里葡萄的影子與影子重合。
然而,遠處的羊羔呼喚著母羊。
五月的鷓鴣在藍色的山頭歌唱。
閃亮的記憶
隔著雨簾,父親從一匹棕色馬駒
卸下軛具的手臂,像軛一樣光滑,
釉著雨水,像釉著一層琺瑯,
在黃昏的雨中閃亮。
而土豆從顫動的傾斜板車
滾動下來,帶著閃光,跳動著,
滾到院子的每個角落。
掙脫束縛的馬駒興奮地跳躍,
矯情地嘶鳴,露出潔白的馬牙。
父親拍打它的濕漉漉的臀部,
以脈脈溫情抑制住它的亢奮。
它咀嚼馬槽里的谷物,
露在檐外的身體在黃昏的
光線里像谷殼一樣閃亮。
而記憶像天空的雨一樣閃亮。
當父親的嗓音從葡萄架下升起,
像雨一樣,閃亮著,永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