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慢慢走

女兒剛上學的時候，學校門口常常堵車，有時候我急著回家做事，心想離校門只有幾步路程了，便讓她下來自己走，但每次都不放心，盡管摩托車已經駛出好遠，但還是會折轉身來看，直到在人群里搜尋出女兒的身影，看著她一蹦一跳地走進學校大門，穿過長廊，走向教室，才安下心來。

有一次，女兒進了校門后，又折回商店里去了。放學回家，我問她：“早上你去商店里買了什么？”女兒很驚訝，問我怎么知道的。我只好如實告訴她：“雖然你已經是小學生了，但我還是不放心你，每次送你上學，都要目送你進了教室門才放心。”女兒“哦”了一聲，不再說什么。但那以后，她知道我早上很趕時間，便急急地跑進教室，讓我目送她的時間短一點，再短一點。可是，她走得急，我找不到她，心慌亂如麻，只好跑到教室里尋她，直到看見她安然坐在座位上才安心。這樣反而更耽誤時間，幾次三番叮囑：“孩子，你慢慢走。”她不解，你早上不是很忙嗎？

后來，學校有了校車，女兒想坐，我也樂得清閑，給她交了費。校巴總是不準時，看我等得急不可耐，女兒勸我：“媽，您上樓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好了。”我心想，孩子就在家門口，丟不了，便聽她的上了樓。又不放心，打開窗戶，沖她喊，直到看見她向我揚手，興沖沖地上了校車，我這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關了窗戶。

時間長了，女兒居然養成了一個人上下車的習慣，不再需要我送她。但每次，我都站在窗口張望，怕她孤單，跟她打招呼，大聲地告訴她：“寶貝，媽媽在這兒。”她極難為情，指指隔壁，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意思是我不要大聲說話，吵醒爺爺奶奶就不好了。

再后來，女兒干脆對我說：“媽，我已經長大了，真不需要你送了。”然后，見她熟練地上下學，根本不用我操心。可是，我還是喜歡站在窗口，目送她走遠。因為我知道，孩子一天天長大，在我身邊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我想盡可能地珍惜我能目送她的機會。

前幾天，我在網上看到了一組親子漫畫《有一天，你要長大》，很溫暖，很感人，著急地與女兒分享。女兒看著漫畫嘻嘻哈哈，我則認真地讀著漫畫上的語言：“是的，有一天，你會不再那么需要我，每一次，與你揮手作別，離你的距離都會遠一點，再遠一點……時光總要豐滿你的羽翼，帶你飛去，更遠更精彩的地方，所以，在你還是那么依戀我的時候，我會盡可能地陪伴你，享受這只屬于我們的短暫而又幸福的時光。不過，你總要長大，我們總要老去，這就是人生。” 讀著讀著，我想起龍應臺在散文《目送》里說：“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父母養育兒女，在漫長的一生中，其實就是在背影里漸行漸遠的修行。

孩子，你慢慢走，讓母親的目光，再多停留一會兒吧，孩子，你慢慢長，讓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讓母親的目光，再多點鋪滿你前行的路。

（編輯 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