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拖家帶口的家庭婦女,我找工作的要求是“掙多少過得去就行,關鍵要離家近、下班準點”。
扒拉了幾天報紙廣告和中縫后,我發現自家小區附近有家投資公司特別適合自己,人家在兩塊豆腐乳那么大的招聘廣告里還特意用黑體字注明:3點半準時下班。這個點下班正好能趕上接孩子放學和回家做飯,實在沒法兒再合適了。
我毫不猶豫地親自去那家公司送了簡歷,以示求職的誠意。巧了,人家公司正有一批應聘的在集體面試,前臺小姐就把我一并領到一間大會議室去了。會議室挺先進,比多媒體教室的設備還齊全。前邊氣派的大講臺上,有位打扮非常專業的女白領正在慷慨激昂地普及玉米期貨知識。既來之,則安之,何況還能學到知識,我就坐下了。女白領從長線到短線、從國際需求到國內生產現狀,分析得頭頭是道,聽得我熱血沸騰的:我也要拿錢來這里炒北大倉后年種出來的玉米,炒上這個離發家致富就不遠了!
我興致高昂地按照要求填了自愿投資的表格,簽了名,就準備回家去取錢。一位工作人員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電梯上,特別關切地殷殷叮囑:“姐,一會兒你千萬過來啊,這是這個行業最后一次進新人了,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出了大樓門,冷風一吹,我醒過味兒來了:不對啊,我是來掙工資的,不是來往外掏錢的!前幾年被理財師忽悠,我把一套房子的首付投到了股市,到現在還沒找補回來,三房二廳二衛進去的,目前能余下倆衛生間就不錯了。想到這,我調頭就轉回去了。找到那女白領后,我問她:“能過來只上班不投資嗎?”女白領翻了個特別銷魂的白眼:“咱這兒沒底薪,不投資你掙誰的錢啊?”我心說,那您這哪是招聘啊,根本是招商!
我相信,有了這次差點被忽悠的經歷墊底,什么樣的投資公司我也能一眼看穿其真實目的了。不過,接下來又有新的迷惑了。
這次我面試的是一家其他行業的銷售助理,賣高檔麻將桌的。一進門,前臺小姐問:“你自己來的?”我納悶,廣告里好像沒要求帶家屬呀?但還是老實地回答“就我一個人”。姑娘一揮手:“上那邊等會兒去。”好吧,這會兒她說了算,咱一邊候著去。又過了一會兒,陸續進來兩個年輕姑娘,都和我同等待遇,在一邊候著。前臺瞄瞄人頭,接著撥了個短號內線。不一會兒,打里邊出來位中年男士,他把我們帶進了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不大,里頭擠巴巴地擺著兩張麻將桌。我心想,別瞧人家公司地方小,可福利好哇,平時開會還不耽誤搓兩把。男士把我們領到其中一張桌前,讓一人把了一邊。他從桌底下掏出個盒子來,嘩啦一聲倒了一桌子麻將牌:“來吧,開始吧。”男士說著搓了搓雙手,開始洗牌。
這是怎么個情況,難道面試官牌癮犯了嗎?但很不幸的是,對于麻將這種國粹,單拎哪塊我都認識,什么規則往外出就一頭霧水了。男士一眼看出我的窘態,很納悶地問:“不會打麻將你到我們公司干嗎來了?”
我無語,哪條法律也沒規定應聘麻將桌銷售還必須是麻神哇,貴公司這到底是要招麻將界國手還是麻將桌銷售助理,麻煩您在廣告里說清楚好不好。
那天,離開那家公司后,我感慨萬千,就如僻靜小路走多了早晚會遇到劫匪一樣,面試次數多了,總能遇到幾個別有用意的公司。
以后再應聘,無論公司性質如何,我都已見怪不怪了——算是見過世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