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廁所印象記

我到美國那年，托運的行李在國內就被火車不知道運到哪里去了。無奈，下了飛機沒幾天，就得趕到購物中心買東西。商品的品種多得數都數不過來，這倒沒有刺激我，我對購物沒有什么嗜好。最刺激我的是另外一件事：公共廁所。

逛了一會兒后我要方便一下，就去了洗手間，進去一看，愣了，這怎么能叫廁所呢？明明亮亮，干干凈凈，就是努力地呼吸，也聞不到什么臭味。還有洗手池，池子邊上還有肥皂液，洗完了手，還有擦手的紙巾。最使我無法理解的是手紙，是個洗手間就有手紙放在那里，有的剛剛打開，全都免費。按理說，美國人也并不個個都富得冒油，這一卷手紙，多少也值一點錢，怎么就沒有人偷呢？我給國內的朋友寫信時提到了這一點，大喊不可思議。

公共廁所，按照它的本來含義，就是一個公共空間。尊重人，這是對公共空間的第一個要求。

這種尊重不僅表現在營造一個清潔的環境，更表現在他要把滿足人的需要放在首位。果然，不久后我注意到洗手間里還有一個東西：一個臺子，有的是折疊的，有的就是平平地安裝在那里，并且還有一個很明顯的標志。這個臺子，是專門供大人給嬰兒換尿片用的，嬰兒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臺子上，父母可以從從容容地為孩子服務。有趣的是，這種事也男女平等，就連男廁所也有這樣的臺子，供奶爸使用。

經常看到清潔工推著車在打掃廁所，他們大都是西班牙裔或者黑人。開始清掃了，他們就在地面上放一個警告牌：“小心，地面滑！”這些就按下不表，太平常了。其實，許多時候，洗手間并不臟，但清潔工們還是及時打掃。記得有一次兒子跟我說，爸，老師說了，在美國的許多地方，廁所的便池比洗完的水池子還干凈！我說，有那么夸張？他回答，是真的干凈。

大概是1993年吧，我去了美國西部的一個大學，進了洗手間一看，一邊藍色的木板上刻了一幅畫，并寫了幾行字，都是即興創造——同性戀信息。于是，我去了隔壁的一間觀察，發現木版中間也有創作過的痕跡，但已經被涂上了一層漆。哈哈。剛才看過的那幅，一定是最新的創作，負責廁所工作的清潔工還沒有來得及清除。

3年前，開車去南部一個大城市，中間路過了一個休息的地方，下車，方便一下，再補充點水。這個地方遠離城市，四周都是大塊的玉米地。我推開洗手間的大門，看到一位老人正在擦洗手間里的洗手池，他把水池邊擦了又擦，然后，又擦水池上面的鏡子，那上面也就是有幾個水點的痕跡，一點也不顯眼，但老人還是先噴上清潔劑，然后，一擦再擦，擦完了，還退后兩步看看，滿意了，又干別的活了。

最惡劣的印象是在芝加哥市中心留下的，去了麥當勞的洗手間。充滿了污穢，臭氣撲鼻。在美國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這么臟的！

后來，聽到一個在市中心經營麥當勞店的老板抱怨，說每一個月他們洗手間的水費就得花四五千美金。在城市辦事的人，誰想方便了，都可以進麥當勞的洗手間方便方便，沒有職員敢拒絕。我無語了，我那天也屬于只進廁所但卻不買漢堡包的人。麥當勞之類的快餐店和加油站，是行人方便的最佳選擇。

最看不慣美國廁所的，就是人們浪費紙張，別的不說，就說洗完手之后吧，有人從機器中拽出一張紙巾，又一張紙巾。看到這樣的景象時，我時常為樹木嘆息。

（摘自中國城市出版社《這就是公民：美國人的生活與我們有什么不同》 作者：[美]范學德）